第四二四章 務實求真
送走了劉湘,把四川畫上了一個句號。泡上一壺茶,擺上一些成都小吃,藤椅上一坐,陳維政邀請劉伯堅袁振武和鄧小平一起擺擺龍門陣。
“怎麼沒有龍委員長?”鄧小平最後一個到場,一看到這幾個人就笑着問。
“龍騰雲被四川佛界人士請走了,看來今後的騰雲活佛是坐穩了,想逃也難。”袁振武笑着說。
劉伯堅大笑,說:“過去聽說過什麼是造神,這回總算見識到了,一個凡人成爲大神,不是因爲誰的有意炒作,完全就是無意識的造成。估計騰雲也從來沒有想過,某一天自己會成爲這種神級人物。”
“時事造人,迷信造神,各位,我估計騰雲再也不會主動提出來四川,這個地方給他的地位實在太高。”陳維政也笑着說。
“正權你大哥別說二哥,你在四川的地位也不比騰雲差太多,在政府一干人的心目中,只怕還在騰雲之上。”鄧小平說:“七年了,30年底河池一別,我們去中央的一直疲於奔命,從江西來到陝北,還淪落爲全中國最貧窮的一個共區。你們這些,哪一個都比我們強,我從陝北出來就一直在看一直在想,從蘭州看到成都,蘭州已經佔領了一年多,成都才半年,現在,都比陝北強,我不知道去到百色去到南都去到海南,會是怎麼樣一副景象。期望啊!”
“百色,你再去百色,肯定不能再認出這個地方是你曾經在這裡革命過的地方,火車快通了,汽車早就通了,飛機場每天降落的航班,與南寧相比,只多不少。”陳維政說:“覃善鳴是個很務實的人,農仁守更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難得瞿秋白同志在黨務工作上更是嚴格控制,只對政府的管理進行監督而絕不對政府工作進行干預。桂西的黨委,我個人認爲是定位最準的黨委,黨委對政府的干預度,桂西做得最好,瞿秋白同志是個非常優秀的政治幹部,他的政治敏感性讓我敬服。至於中南國,我自己對黨務工作是門外漢,又沒有一個合適的人來主持黨務工作,只能讓馮達飛同志代管,十分需要一個有經驗的同志來主持黨務工作,如果實在找不到,我想請桂西瞿秋白同志開一個黨務工作培訓班,西北、四川、海南及中南國和蘇祿國派出黨務人員接受培訓。”
一聽到陳維政的話,鄧小平知道,陝北黨中央對於這些地方的影響已經降到了冰點,這些地方,已經完全把中國還有一箇中共中央扔在了腦後,在這些人眼裡,陝北的中央沒有太多的凝聚力和號召力,也許,也纔是陝北中央最大的危機。
“可不可以考慮,把這個班開在延安抗大?”鄧小平以商量的口號問道。
“交通太不方便。”陳維政的回答讓所有的人都笑了,不能降落大型飛機,沒有火車,沒有汽車,有一段路只能騎馬,如果在太平年代,也許這是一段休閒遊的好旅程,但是,在戰爭年代,大家就不一定這麼高的興致。
“唉!”鄧小平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這番努力化爲泡影。
“延安的經濟條件太差,去人太多,估計安排食宿都會成問題。”袁振武笑着說:“西北去的人估計問題不大,但是從桂西和中南國去的人一定適應不了。這些人拉屎有馬桶,沖澡有淋浴,出門有正裝,睡覺
有便服,出有車,食有魚,他們比延安的老財主還要財主,只怕延安侍候不起!”
“這話當真!”劉伯堅贊同:“我在成都,呆了幾個月,說實話,這個條件,有點太差,真懷念在中南國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還太差!在我看來,已經好得登峰造極了!”鄧小平叫道。
呵呵呵呵,陳維政劉伯堅袁振武三人大笑起來。袁振武說:“成都這個條件,說實話,還不如蘭州。不過蘭州跟南都比起來,又有天上人間的區別。我說總政委大人,別井底之蛙了,多出去走走,看看別人過的是什麼日子。別讓正權的形象矇蔽,他一身上下總是老棉布衣服老棉布鞋,要透過現象看本質,他那雙不起眼的棉布鞋,鞋底是用上好的羊皮製成的。”
鄧小平二話不說,就往陳維政的腳下看,陳維政笑着脫下布鞋,遞給鄧小平,說:“我不愛穿皮鞋,也不愛穿膠鞋,就愛布鞋,家屬廠就專門給我製作了一款布鞋,爲了更輕便,用羊皮作底,雖然比不上水獺皮,也算是不錯的了。”
“水獺皮作鞋底,正權,你還真過的是皇帝的日子!”鄧小平搖搖頭。
“水獺皮作鞋底也不是什麼高級玩意,在中南國商場裡有賣的。”陳維政淡淡的笑着:“總政委,我們的目的就是要讓所有人的生活都富裕起來,我們要與人鬥富,而不是越窮越光榮,身上的補丁越多越革命。我們執行的經濟政策與延安有很大的不同,幹部隊伍建設也不一樣,延安是革而優則仕,我們是誰有能力誰上。”
“是啊!四川一省,目前是最落後的地區。過完年,新一輪的移民就要啓動,三百萬人爭取在清明前全部移完,土地調整也隨之完成,下江上遷企業的開發區在清明前也要全面開工。我們爭取,在今年九月份要全面翻身,省政府經濟自足,每個農民經濟自足,每個企業經濟自足。一年之後,就憑着一道三峽門戶,四川就一定能恢復在雲貴川康藏五省中的經濟主導地位。”劉伯堅的話,很肯定,很確切。
袁振武笑了,說:“四川的發展,對西北的影響極大,西北和這裡是抗戰的最後方,也許有一天,我們會成爲中國抗戰的最強後盾也說不定。”
“完全可能!”陳維政說:“所以你們這兩個地區一定要確定自己的領導地位,不能讓任何勢力和政治傾向影響這個地區的經濟方向。爲了保證這一區域的獨立發展,必要時可以採用一些非正常手段。與陝北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畢竟,陝北是一個以政治爲主業的地區,他們對經濟的興趣不大,特別是對發展經濟的興趣,遠遠落後於對政治的興趣。”
聽到這句話,鄧小平張着大嘴,久久說不出話來,靜了很久,他低聲的說:“正權的話不對,其實在陝北中央,發展經濟的慾望很強烈,只是一直沒有一塊土地讓我們發展經濟而已。”
陳維政笑笑,說:“如果是麥夫李明一類,給他一塊土地,他也未必能夠弄出閃光點來。鄂豫皖的張國燾,湘鄂西的夏羲,都是一類。”
鄧小平痛苦的搖搖頭,說:“教訓啊!當年我們在井岡山,剛剛弄成氣候,有了自己的農業工業金融業,結果一覺醒來,全部都變了,AB團、肅託、羅明主義……現在想想,還如在夢中!大好的
江山一朝淪喪。後來才知道,原來廣東的陳濟棠,廣東的李宗仁,福建的蔡廷鍇早已存了自立之心,如果當時中央蘇區一改政策,採取與閩粵桂合作的方式,在贛南湘南建立一個獨立的根據地,把蔣管區與閩粵桂分隔開來,成爲蔣管區與閩粵桂之間的緩衝,而不是單日去搶老蔣的地盤,雙日去搶閩粵桂的地盤,這絕對是閩粵桂願意看到的事。只要能夠與閩粵桂結爲一體,老蔣就無法再撼到我們分毫,更何況有桂西、海南、中南國、蘇祿國在側遙相呼應,如果這樣做,到今天,或者湘贛兩省已經落於我們手中。”
陳維政點點頭,如果能有這樣一個結果,估計老蔣現在已經完蛋了。
“正權你明天就要返回中南國,對於我這次來四川的學習和考察,我想聽聽你有什麼好的意見和建議。”鄧小平問。
陳維政沒有想到鄧小平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怔了一下,略略理順了一下思維,說了一句:“我認爲,在四川過完年,回老家看看親人朋友之後,總政委還是回去吧!”
“爲什麼?”不止是鄧小平,劉伯堅和袁振武也同時看向陳維政。
“呆久了,就不想回去了!”陳維政說。
鄧小平搖搖頭,說:“如果只是優越的物資條件,不能讓我留下。長征的艱苦我尚且走完,三日無食,朝不保夕的日子也不是沒有經過。正權,你小看我了!”
“不是生活條件,是思想環境。”陳維政說:“下一步的四川是一個開放型思維的地區,在這裡,每一個人都會真正成爲自己的主人,不僅經濟上獨立,而且精神上獨立,他們信仰自由,以創造爲樂,而不是以掠奪爲樂,他們不會再去打土豪分田地,奪取別人的勞動果實。有時間,你可以跟四川省農業廳農民問題研究室劉文彩主任聊聊,這位纔是真正的中國農民,他代表着中國農民的利益。”
“小平!維政總統的意思是,你在我這裡呆久了,會被我們影響,將來再回到延安,會變得與那裡的一切格格不入,反而耽誤了你的前程。”劉伯堅說。
“伯堅老兄!你不瞭解我,我只堅持真理,不會考慮前程。”鄧小平一昂頭,頗有氣勢的說:“如果真理在延安,我會毫不猶豫的返回,哪怕那個地方再貧窮,如果真理在你這裡,我不會冷麪旁觀,我會積極的參與進去。伯堅同志你安排我一個職位,所有來四川考察學習的工作人員都請你安排一個職位,不要做官,只要做工,就象當年去法國,半工半讀。工作的目的是要讓我們能夠有一份薪金自食其力,不至於要你們養活,我們不是什麼上級領導,也不是什麼欽差大臣,我們有手有腳,如果連兩餐飯都掙不回來,我們還談什麼發展經濟,熟悉企業。請放心,我們決不會給你們添亂,只會把一切記錄下來,進行分析和總結,形成文字,徵得你們的同意後,上報中央。我只來了幾天,看到了成都的變化,也看到了經濟大潮在這裡的形成,這種經濟大潮或者在和平環境中能夠高速的發展,但是在中國目前的內憂外患之際是否能夠形成氣勢,我很擔心也很困惑,同時也充滿了好奇。”
陳維政默默的感嘆,這纔是鄧小平,一個務實認真的人,一個從來不把前程當回事的人,一生三起三落,只爲追求真理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