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六章 歸綏撈人
清肅,絕對不能允許再發生!陳維政雙眉緊鎖,低頭沉思,他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深知共產黨內部清肅的殘酷,當前的人只知道井岡山的AB團,只知道鄂西殺人不眨眼的鄧中夏和夏羲,以及大別山上的魔王張國燾,可沒有人知道那朵悽美的小百合花,那場氣吞山河的大躍進,更沒有人知道文化大革命,沒有人知道處理文革遺留問題,那種從上至下,從中央到地方的席捲全國的整肅,纔是真正的驚天地泣鬼神。與之相比,秦時的焚書坑儒,清時的文字獄就太過小兒科。
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陳維政讓顧準送了一支菸進來,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顧準站在旁邊,有點憂心的看着自己的老闆,他知道,老闆等閒很少找煙抽,一旦抽菸就是有麻煩了,這一次麻煩來自於何處,是對方的麻煩還是自己的麻煩,顧準猜不出來。中南國一派形勢大好,應該沒有什麼煩心事,麻煩的是湖北的蔣介石,日本人的飛機天天在頭上下蛋,雖然日本人的飛機載彈量不大,可架不住如入無人之境。孔令儀送去的高射炮彈,夫人團們送去的航空燃油,看起來數量不小,可對於一場戰爭,那就是杯水車薪。沒有後勤工業爲基礎,僅靠援助,勝利的可能性不大。毛邦初的飛機已經沒有燃油成了擺設,有油的四川被禁了足,油更多的淮海見到四川吃癟,也不敢輕出,信陽淪陷後,李桂丹率領航空隊東撤到徐州,樂以勤向參謀長張雲逸報告,張雲逸同意把油料加滿補充好彈藥讓李桂丹航空隊飛回武漢,李桂丹考慮再三,沒有回到武漢,而是徑自北飛,帶領整支航空隊到了張家口,武漢的飛機太多放不下,油料太少上天再難。第三戰區的油料已經全部支援了武漢,自己的庫存也不多,高志航知道自己不缺油,卻也不敢輕舉妄動。湖北的土地還在蔣介石的手裡,湖北的天空已經差不多全部歸了日本人。
手裡夾着燃燒着的香菸,陳維政走出了辦公室,走向不遠處的地下交通點,在這裡有一個專用地鐵,通向鄭進階的參謀部。看到陳維政的去向,顧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鄭進階。
接到顧準的電話,鄭進階把石廷方和武元甲叫了過來,討論了一下,猜猜陳維政此行來的目的,石廷方認爲不會是中南國的事,也不會是蔣介石的事,具體是什麼事,不知道。武元甲很簡單,說,既然他的老丈人李明瑞不在,就把趙元喜和馮達飛叫來,只要有這兩個人在場,天下就沒有再難的事。鄭進階笑了,說,趙元喜就算了,他只對中南國的事感興趣,凡超出中南國的範圍的事,他從來只會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樣子,讓馮達飛來。
馮達飛比陳維政先到,不是因爲他近,是因爲陳維政在地鐵口又默默的坐了一會,專屬於他的小地鐵很小,用的是500mm的寸軌,從主席官邸到參謀部直線距離也只有不到三公里。整條地鐵只有一個單體的車箱,可以乘座十人,但是平時都是陳維政專用。在主席官邸的地鐵入口,有一個裝飾精緻的小雅間,陳維政走到這裡後,手裡的煙還沒有燃盡,就在雅間裡坐了下來,服務人員隨即送上一杯冰咖啡,一盒香菸和火柴。陳維政拿着香菸左右看了看,笑了笑,說“
在這裡抽菸,只怕不通風吧!”服務員告訴他,一兩個人抽沒有問題,如果一大堆人抽,就會有點烏煙瘴氣。聽到服務員的話,陳維政楞了一下,抽菸不是什麼好習慣,但是卻是一種生活需要,但是在一個封閉的地方抽的人多了,就會讓人感覺到不再是享受。整風肅反又何嘗不是如此,這是政治管理的需要,政治統治就是在求同除異中曲折前進,在政治鬥爭中消除異已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但是要注意程度,不能擴大化更不能全民化,政治鬥爭就應該在政治範圍內進行,一旦擴大化就不是政治鬥爭,而是一場全民性的戰爭,偉大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一場擴大化的政治鬥爭,是一場全民戰爭,葉劍英稱之爲浩劫,還是給了三分面子,實際上,劫難還不能完全形容那場戰爭。
地鐵小車廂靜靜的停在寸軌上,銀色的車廂後面,是黑色的背景,車子的兩頭,都是明亮的車燈,在黑黝黝的地鐵洞裡,照得很遠。從洞的深處,吹來一陣寒風,讓人清醒,讓人精神一抖。
想通了這個問題的陳維政,向服務員很正式的道謝,然後告別一臉茫然的服務員,走進小車箱,地鐵悄然開動,駛向參謀部。
車門打開,陳維政看到面前的馮達飛和鄭進階等人,笑了,說:“又是顧準向你們通風報信吧!老馮怎麼在這裡?”
馮達飛笑着說:“正在跟鄭大師爺討論我們黃埔一期那些同學的命運,天水的李延年來電對鄭大師爺說,他過不了天水的日子,西北物產貧乏,經濟雖然大有起色,但是與江南相比,還是大有不足,最重要的是,那邊基本上已經消滅了個人財產,一切公有,而且太講究規矩,實行的是物資配給制,這些都讓出生於山東樂安的富裕耕讀家庭的李延年不習慣。”
“那是藉口。”鄭進階也笑着說:“李延年家就是大王橋鎮大王橋村的小地主,又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估計家裡的土地面積還不一定趕得上安徽蕭縣的農民王仲廉。這是因爲天水重組第二軍,王仲廉是軍長,他是副軍長,不服氣呢。”
“李延年還是很能打的,想當年北伐時,他東征打我大伯陳炯明,北伐孫傳芳吳佩孚,屢建戰功,特別是北伐時扼守濟南,力拒日軍,可稱戰將。” 陳維政說:“反而是王仲廉,一直跟着湯恩伯,以服從爲天職,並無出色的作戰記錄。”難怪西北軍區對劉伯承志在必得,原來是因爲李延年心不在隴,王仲廉力不能副,看來西北的這個忙還是要幫,綏遠人才濟濟,也不差劉伯承一個。
聽陳維政的意思,是對李延年的評價更高一些,鄭進階的口氣有所改變,說:“那我就答覆李吉甫,讓他過來。老大你覺得什麼位置適合他?”
“我又不認識他,我哪裡知道,既然是戰將,還是放在部隊,去婆羅洲,先做個軍區副司令,看看能力如何,如果真是一員獨立戰將,就讓他去鎮守爪哇。荷蘭人爲了支援荷蘭對付紅色蘇聯,把爪哇作價跟我們換取軍備,爪哇省總督已經定了給李宗仁的兒子李幼鄰,有李延年去,就不用浪費海競強這員戰將了,裝甲部隊領軍將領相對缺一些。”陳維政說。
鄭進階點點頭,把爪哇送給李宗仁和白崇禧,是大家
一致商量的結果,由李宗仁的兒子和白崇禧的外甥去鎮守,也是大家一致商量的結果,換成李延年,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海競強還有更重要的位置。
武元甲聽他們說這些無關痛癢的問題,一直沒有說出陳維政來參謀部的真正目的,有點急了,說:“總統老大來參謀部不是爲了李延年吧?”
“爲他也不爲他。”陳維政笑答。
大家都很認真的看着他,鄭進階大約懂得了一點陳維政的思路,猜測着問:“爲了西北的事?”
“首先不是西北的事,最後還是要落在西北,所以歸根結底應該算是西北的事。”陳維政說得大家更加不得要領,鄭進階決定不再猜,自己家這位總統,有時候天馬行空,誰也跟不上他的思維。
一起走到鄭進階的辦公室坐下,陳維政才說出自己的來意,第段句話就讓馮達飛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陳維政說:“中國共產黨有一個傳統,就是黨內鬥爭,他們處理政治不同的意見的方法,不是從思維上解決,而是從肉體上根本上解決,每一次新的領導上臺,都會伴隨着一次疾風暴雨般的整肅,這一次毛劉任硃卷土重來,綏遠必將展開新一輪的黨內鬥爭。這一次他們也一定會從肉體上消滅部分異已分子,我個人認爲,這些被整肅對象中,有幾個人必須保存。綏遠不要他們,可以讓他們去西北,西北地廣人稀,管理人才奇缺。我們不能一邊沒有人用,另一邊卻把可用之才殺掉,這纔是真正的浪費。”
“老大想怎麼做?”馮達飛急切的問:“我算是怕了他們的整肅,一種滅絕人性的行動,太可怕了!”
“我們不是他們的上級,用行政方式命令他們不整肅肯定是不可能的。”陳維政的話讓大家都笑了起來。
“但是我們可以跟他們等價交換,公平交易。”陳維政繼續說:“先讓洪超,把漠北的鋼鐵廠和鐵路暫時停下,跟對方討價還價,要對方把一些人交出來之後再開工。看來錢的份上,對方一定會如我們之願”
武元甲性急的說:“我這就去打電話給洪總理。”
“不急不急!”石廷方叫道:“老大你先說說是哪幾個人吧。”
陳維政想了想,扣着手指開始數:“第一個是周恩來,他需要去西北擔任西北地區政府主席,把黃鬆堅解放出來負責黨務和教育監督,形成以黃鬆堅周恩來袁振武爲賭注黨政軍三駕馬車,西北大局可定。第三個是劉伯承,他與徐向前同爲袁振武的副手,去天水坐鎮,相機拿下陝中。第三是劉亞樓和李天佑,他們兩個在莫斯科讀了一半書還沒有讀完,讓他們來南都,繼續讀書,讀完了進入中南國人民軍,正好派上用場。”
鄭進階笑了,對陳維政說:“想達到這個目標很容易!反掌之力,不用洪超出手。”
陳維政定定的看着鄭進階,這位還真是神仙!
鄭進階告訴他,只需要把要求通知宋時輪,由宋時輪向毛澤東提出,目的就完成了大半。老毛正在張垣訪問,趙尚志帶着曾生和鄭重在敷衍他,宋時輪一直沒有露面,毛澤東急得不行,這裡面就大有文章可以做了。
陳維政等人大笑,是這個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