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擔憂,聖女心知肚明。
可她並不太放在心上。一衆部落雖與世無爭,卻依舊懷有惻隱之心,見死不救那是萬萬不能的。若救人也是禍事,那就順其自然好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救人之舉是本心。修真界雖然殘酷,但,若失本心,何談修真?
聖女的態度,其實也是苗瑤部落的態度,若真是見死不救,也不會放任幾個小子將人擡進部落裡救治了。不管族長,還是族老會,都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可換言之,沒有態度的態度,就是態度!
和尼古拉打過交道的沈寒卻也明白,一衆部落背後的仙人衛隊,可不是什麼擺設。儘管仙人不干涉凡間事,這是鐵律,修真界打打殺殺也好,只要不是鬧得天怒人怨,逆行倒施的地步,那麼一界不管一界事,就是天道法則。
誠然,仙界干涉凡間事並不簡單,所付出的代價,往往超出凡人之想象。
但修真界並不完全只是叢林法則,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否則頂級修真者完全可以滅掉其他低階修真者,乃至芸芸凡人衆生,那樣獨霸一界,所有資源都是一個或幾個頂級修真家族或門派所有,沒有人搶,沒有人爭,豈不是美事?
看上去很美,嗯,那也只是想得很美!事實上,誰敢這麼幹?一將功成萬骨枯麼,滅掉衆生成一仙?別說修士,哪怕妖族,魔族,靈族,等等,哪個生靈也不敢。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冥冥之中有根線,修真修真,何謂真?真善美,乃終極大道!
合理的爭奪、競爭是肯定的,也是客觀存在的,但必須在天道法則之內競爭!哪怕,存在不擇手段、爾虞我詐等等方式,但那只是個體之舉,而非羣體行爲,當一個種族皆以“假惡醜”爲行爲準則之時,就算人不滅之,天必滅之!
對於修真界來說,門派多建立在靈氣充沛之處,以靈脈爲基,開宗立派,這是出世。
門中弟子多來自凡人,根據靈根資質而擇優入門。低階弟子佔據了龐大金字塔的底層,而後逐漸遞減,修爲越高,人數越少。修真本就是逆天爭命的過程,優勝劣汰,一路下來淘汰者不知幾何。
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這是世俗凡人。低階修真者壽數儘管比凡人強點,但也不會強太多,總之和修爲成正比,修爲越高,壽數越長。
靈氣的濃稠程度決定了修真星球的等級,充沛的靈氣意味着靈植靈草靈獸越多,反之亦然。都說修真不易,低階弟子中尚感覺不明顯,到了高等修爲,往往一個打坐,就是數年,或者數十年之久,而人世滄桑,無論世俗凡人還是低階弟子,都已經換了一茬接一茬了。
而大道三千,各不盡同,修真方式也是如此。有人出世,自然有人入世,大隱於世小隱於野,在俗世之中的修行者,並不在少數。
出世者於洞天福地開宗立派,入世者於滾滾俗世和光同塵,爲商爲民爲官爲將,乃至有人當上了皇帝。
贏熙的祖上自然就是如此,或因爲修行功法的不同,或入世歷練心志需要,總之成了大興國開國皇帝,修行之餘治理開疆拓土以牧其民。如同修真界之門派林立,未稷大陸上大大小小的國家也因此誕生了不少,有的皇權世代延續,有的皇權改朝換代,或兼併,或瓦解,如今之東大陸最終形成了十來個國家的諸侯爭霸時期。
至於西洋,西大陸那邊,據說局面更加混亂,數十個大小國家林立,戰火也更甚。東大陸如今處於相對和平時期,諸侯國之間儘管有小摩擦,但大的戰火已許久不曾燃起。西大陸則完全不同,三五年一小戰,十來年一大戰,有些戰火延續百年,世稱“百年戰爭”。
門派是出世的,皇權是入世的,介於兩者之間的,自然就是各修真家族了。半入世,半出世,比如諸葛青孃家諸葛家族,他們所在八大家族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其他類似的大小家族自然也不少,總之,修真家族無論對於哪一方來說,都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存在。
出世的門派,所操心者,不外財侶法地。修真資源是門派延續的根基,其次,培養好門中弟子即可,這是傳承。而入世的皇權,除了兼顧修行,還要管好一個國度,管好治下臣民,要操心的事情就實在太多了,比如春耕秋收,比如治理水利,比如外交紛爭,比如國力軍事,大大小小的吃喝拉撒一大堆事,總是層出不窮。
在出世修真者看來,這純屬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
可對入世者來說,這何嘗又不是一種修行,一種道心歷練?
燕雀焉知鴻鵠之志!
修行方式孰強孰弱,孰優孰劣,姑且存而不論。眼前已經表明身份的皇子贏熙,如今已成了個燙手山芋,如何處理是好,讓易門師兄弟幾人犯了愁。
初見皇子之時,那是何等意氣風發,振臂一呼應者雲集,談笑間指點三里屯風雲。
如今再見皇子,已是虎落平陽奄奄一息,護衛不見蹤影,再無當日雄姿英發之氣勢。
人生何處不相逢,別說師兄弟幾人沒有想到,皇子贏熙更是驚詫不已!
“究竟是誰在追殺你?”趙奇問道。
贏熙搖搖頭,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也許是外敵,也許是內患,堂堂皇子難免樹大招風,他暫時無法清楚這些殺手究竟屬於哪一方勢力。
“你這是招誰惹誰了?”趙士接口說道。
還是茫然搖頭不知。
哈雷對這皇子有點無語,訝然道:“一問三不知,莫不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贏熙又不傻,堂堂皇子居然讓人鄙視了,忍不住出言反駁道:“奇了怪了,若是有人追殺你,難不成還要先報上姓誰名誰,誰誰派我來殺你的,你就死個明白好了?”
唔,也是啊,這麼光明正大的刺殺法,跟着我大聲念道:chun!
皇子自然不是蠢人,刺客也不是,倒是顯得哈雷提了一個蠢問題。
經過十多日修養,贏熙的傷勢雖然還沒痊癒,但精氣神已經恢復了不少。所以呢,將這個燙手山芋送回京城,就成了一個不得不面對的棘手問題,嗯,既然決定要走,那就宜早不宜遲。
沈寒想了想,找到1785蘭大總管商量道:“要不,大總管,就勞煩您老人家跑一趟,護送殿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