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濃若父愛(二)

一道長長的醒目腥紅色傷口,在雷歐掀起約瑟大叔的袖子後,出現在馬秀武二人的眼前。那傷口,在魔法燈的照射下,顯得分外刺眼。

約瑟大叔任由雷歐拉着自己的胳膊,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爸,爲什麼啊?爲什麼你又要去巫師們那裡賣血!”雷歐歇斯底里的對約瑟大叔咆哮着,那樣子,絲毫不見往日的溫順。

約瑟大叔沒有說話,只是瞥了一眼馬秀武和他面前的那袋金幣。

“爲什麼啊?爸,你告訴我啊,爲什麼你要去那裡賣血?是不是因爲我要去上學了?如果是那樣,這個學,我不上了!”在拽着父親發泄了一番後,雷歐的聲音稍微降了一點,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父親。那眼神,竟是帶着點痛,帶着點恨。

聽到雷歐咆哮出的最後一句話後,馬秀武的身體忍不住的一顫,當即站了起來,“大叔,是那樣嗎?是雷歐說的那樣嗎?”他說完,也是用痛苦的目光死死盯着約瑟大叔。

約瑟大叔擡起頭來,看了看眼前的兒子和馬秀武,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笑了一笑。那一笑,竟是帶着滄桑,帶着無奈,更帶着一點不爲人知的辛酸。

良久之後,約瑟大叔開口了:“兒子,不去上學的話,你以後別再說了。你是我們舒曼特家族出的第一個人才……”

“什麼狗屁人才!讓自己的親生父親賣血供我上學!這個學我寧願不上!這個狗屁人才我也寧願不當!”聽到約瑟大叔的話後,雷歐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

約瑟大叔看着情緒激動的兒子,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只是淡淡道:“兒子,你先別生氣,聽爸爸把話跟你說完。”

見父親要說話,雷歐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點。暫時冷靜的目光,靜靜的看着約瑟大叔。

“兒子,爸辛苦了一輩子,也沒能給你和你媽一個好生活。現在,你長大了,出息了,爲我們舒曼特家族爭氣了。當爸爸的,是打心眼裡爲你高興。可是你知道嗎?人這一輩子不容易啊,要是你也象你爸這樣平凡的過一輩子,那我還有臉見你死去的媽嗎?爸沒用,沒本事,可是你不一樣啊,你現在已經被赤楓學院錄用了,有大好的前途讓你發展。爸就算再沒用,再沒本事,也不能拉你後腿啊……“約瑟大叔說着,竟是哽咽了起來,飽經滄桑的臉上,那道淚痕清晰可見。

“爸,你別說了,都是兒子不對,兒子不該對您發火……”雷歐看着父親飽經滄桑的面容,早已泣不成聲:“可是爸,就算想讓我們去上學,您也不用去賣血啊……”

約瑟大叔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哽咽着對雷歐說道:“兒子,赤楓學院是全國第一魔法學院。雖說他們免去了你們所有的學習費用,但是你們還是要吃飯的啊。那裡不比家裡,消費高,一年要花多少錢,爸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到啊……”

聽着約瑟大叔和雷歐的對話,馬秀武看似堅強的心靈震撼了。他第一次發現,父親的愛,原來可以這麼偉大。他也第一次意識到,錢,對於這樣的家庭,竟是這麼的重要。

吸了口氣,馬秀武抑制住澎湃的心緒,對約瑟大叔說道:“大叔,那個學院,我不去了。您對小武的好,小武我記在心裡了。假如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小武,跟大叔你別說這些。雖然我們才認識幾天,可是在大叔心裡,你跟雷歐一樣,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求你記住大叔的什麼好,我只要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你在哪裡,都有大叔在關心着你……學,你們都要上,不但要上,還要上出個名堂來。大叔做的這一切,都是小事,你們的未來纔是大事。飛吧,展翅高飛吧,未來在等着你,回家的路在等着你。”約瑟大叔說到最後,情緒激動了起來。

一石激起千層Lang!一句話,激起了馬秀武內心已經平復的心緒,堅定的點了點頭後,他說道:“大叔,您爲小武做的這一切,小武無以爲報。但您放心,從今天起,雷歐就是我的親弟弟。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今後,我在,雷歐在,我不在,雷歐還在。”

堅定的說出這番話後,馬秀武堅毅的臉上,有了幾絲輕微的抽動。

三人靜靜的站在一起,緊緊的盯着彼此的臉龐。

“約瑟大叔,那個買麪館的人過來了,在前邊等您呢,您要不要過去一下?”

正在靜靜站着的三人一聽到這話,俱是臉色大變……

“爸,你怎麼把麪館也賣了?那可是你跟媽媽辛苦了一輩子經營起來的啊?不行,我要去前邊,麪館不能賣!”雷歐說完,就要往屋外衝出去。

見雷歐要去前邊,約瑟大叔趕忙攔住了兒子,苦笑了一聲後說道:“兒子,你先別激動,聽爸爸解釋。說來這一切還都是你的功勞呢,我今天下午見了你桑布大叔,說你被赤楓學院錄用了,要用錢,想把麪館盤給他,他二話沒說就盤下了,還當場就給了我100個金幣。怕你知道了會跟我吵架,他還特地跟我說,這個麪館他只經營一年,一年後,我們就可以收回來。”

“這是真的嗎?爸,100金幣就盤我們麪館一年,那有這麼好的事。”聽完父親的解釋,雷歐疑惑的問了一句,情緒也不象剛聽見這個消息時那麼激動了。

約瑟大叔見兒子情緒好轉,忙說道:“當然是真的了,爸爸的話還會有假啊,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你桑布大叔。好了,你們快收拾收拾東西吧,明天就要開學了。我先去前邊了。小武,金幣你收下吧。”

約瑟大叔說完,邁步走出了房間,他的背影,在馬秀武的眼中,高大無比。

揣着約瑟大叔賣麪館賣血換來的金幣,走在這異域並不算繁華,甚至稱的上是寒酸的宅子裡,馬秀武竟有了一種家的感覺。約瑟大叔犧牲自己,賣血賣麪館供他跟雷歐上學,這是怎麼樣的一種付出啊……

馬秀武沒有想到,在這個自己偶然迷失過來的星球裡,竟有一個父親一般的人默默的爲他付出,不計回報。這讓記事以來從沒有感受過父愛的他,第一次,也是記事以來的第一次,在心中,有一個父親的印象。

這晚,默默的收拾完明天要拿的東西,馬秀武沒有再出去,而是在房間裡考慮起了以後的生活。

一度迷茫的心情,清晰了起來,馬秀武在內心裡,暗暗打定了主意。

這個星球,他是一定要離開的,因爲地球上還有太多他要去辦的事情,還有太多他要見的人。但是離開前,他覺得必須爲約瑟大叔創造一個好的生活,他不想讓這輩子見到的第一個讓他有父親感覺的人,辛酸的度過下半生。

一夜,馬秀武想了很多。他甚至想到,人都是會死的,爲什麼要這麼在意現在的生活呢?但他否定了自己這樣的想法。是,人是會死的,但是,既然活着,那就要爲自己的生活打拼,這是每個人懂事之後都知道的道理。

明天,還要做很多事,明天,太陽依然升起,明天,他就要開始爲自己心中所想去奮鬥了。

明天,某個地方,是否有人爲他在等待。

明天,是否……

太多的明天,誰也不知道,下個明天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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