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導機械實驗室的實驗廠房很大,爲了能夠測試重型魔導機械,整個廠房的建造完全按照工廠車間的規模來。
巨大的拱形頂棚高達二十多米,長度近百米,廠房橫樑上是重型機械臂,用於移動或組裝大型機械,角落裡堆着各種衝壓機,切割機,焊接器,一些材料堆放得整整齊齊,看起來經過好一番整理。
這隻有兩個解釋,要麼車間的負責人是個強迫症,所有材料都必須歸整整齊。
要麼,今天領導來訪。
對於今天這種情況,顯而易見是後者。
平常略顯空曠的實驗車間現在卻摩肩接踵,中央原本空閒的區域現在擺放了一臺怪模怪樣的機器,機器周圍用金色的的緞帶圍起,只有兩位研究員模樣的人正在旁邊查看機器。
靠牆的地方則樹立着幾個不大不小的儀器,與中間通話機相連,一些穿着實驗室服裝的人正趴在上面檢驗,隨手在手中紙單上寫寫畫畫。
中間儀器周圍則是身穿正裝,頭戴黃色安全帽的一羣看起來像是領導的人,正圍着這臺機器指指點點,品頭論足。
爲首一位身穿黑色正裝,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國字臉透露着堅毅,整個人神情嚴肅,不苟言笑。
旁邊則站着張思遠校長,面朝國字臉,微微恭敬地低頭,低聲介紹着什麼。
周圍則是一大幫人簇擁着他們,不遠處,一幫記者正舉着巨大的圖像採集器,對着這一幕按下快門。
歐文大魔導師還沒有到,但受邀的李力一行人早已到了,像往常一樣窩在角落,遠離人羣。
不過魔導機械實驗室可不比其他地方,由於經常來這裡串門提供技術支援,順便騙吃騙喝,魔導機械實驗室的老師和同學們都認識他,只要路過看到他,都會停下來或微笑地打個招呼,或尊敬地喊一聲“李力老師”。
李力臉都笑僵了。
平常都是一個個小團體來此實驗室做實驗,平常三五十個,最多不過二三十人,這次爲了開通儀式,整個實驗室二百來號人都來了。
當然目的各不相同,有些是爲了實驗的技術支援,有的爲了增加經驗,有些則純粹是爲了在領導面前露個臉。
“沒想到你人緣還不錯嘛。”樾樾坐在李力旁邊,有些驚訝地望向李力。
“都是各位擡愛”,李力不好意思的地說,“其實在校園裡你的人緣更好一些。”
“那都是看我長得漂亮而已,不像你,他們是衝着你的學識。”
“呵呵,過獎過獎。”
“嗯嗯,承讓承讓。”
正當這小兩口不要臉的商業互吹的時候,歐文大魔導師姍姍來遲。
依然帶着他那強力施法道具單邊眼鏡,只不過這一次他換上了一身棕色的正裝,灰色的皮鞋踩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看起來像是將要赴約的老紳士。
李力見了,衝着樾樾擠擠眼,低聲說,“難道來賓裡有歐文老師多年不見的老情人?”
“沒有吧,爲啥這麼說?”樾樾詫異。
“你看歐文老師打扮的這麼騷包,像不像是佳人有約?”
“嗯。。。確實好像。”樾樾認同地點點頭。
一位幹事在國字臉領導旁邊低聲說了什麼,國字臉聽了,猛然轉頭,看到了正踱步而來的歐文大魔導師,原本嚴肅的面龐竟然擠出了一絲笑容,帶着簇擁的人羣迎了上去。
李力和樾樾當時就看呆了。
比起歐文老師的人緣,他們兩個算個屁啊。
“歐文老師,您來了。”國字臉走到歐文大魔導師面前,抓住他伸出的手輕輕搖了搖,神情尊敬。
“嗯,你是?”歐文大魔導師仔細看了看國字臉的面容,卻沒有一絲印象。
聽了歐文大魔導師的疑問,國字臉還沒來得及回答,反而是旁邊張校長插了一嘴,“這位是北方領領督,鄭洋領督。”
“哦,歡迎光臨北魔工。”歐文大魔導師不疑有他,笑着說到。
鄭洋有些不滿地撇了一眼張思遠,這個眼神讓張校長瞬間噤若寒蟬,輕輕賠了陪笑。
“我是一三九屆的學生,當時您還是我們的教職老師”,鄭洋解釋道,“當時您還在帝國皇家學院供職。”
歐文大魔導師聽聞,仔細看了看鄭洋的面孔,纔在埋藏在記憶深處的角落中挖掘出一絲記憶,“你是。。。就是那個坐在最後一排的,天天被人欺負的那個小蘿蔔頭?”
“對對對!”鄭洋開心地笑了,“那時您經常找我聊天,若不是您的那些話,我也沒有今天。”
“原來是你啊,這麼多年沒見,居然成了高官。不過你幹嘛不好,非要當官?”歐文看着鄭洋遺憾地搖搖頭,“沒出息。”
周圍人聽了一臉的冷汗。
唯有鄭洋聽了,開心地大笑,“您說的是,我當時的夢想就是成爲像您一樣的人,可惜陰差陽錯,步入官場,三十多年下來,也算是對得起帝國,對得起百姓,對得起自己。”
歐文大魔導師聽聞,欣慰地笑了笑,“對得起就好。”
說罷,歐文大魔導師擡起手來,輕輕摸了摸鄭洋的頭髮,就像是三十年前他經常做的那樣。
低下頭的鄭洋,眼圈有些發紅。
見到恩師,鄭洋很開心,儘管歐文大魔導師身子骨非常硬朗,鄭洋還是執意攙扶着他的臂膀,來到通話機旁。
周圍的記者見到如此具有話題性的一幕,興奮地開始咔嚓咔嚓按下快門。
“歐文老師這。。。”,李力看到這令人稱奇的場景,回過頭來小聲問樾樾,“到底認識多少大人物?”
“多了去了,老師本身就是大人物。”樾樾小聲回。
“這句話真夠裝逼的”,李力眨眨眼,“不過我喜歡。”
李力和樾樾正在一旁嚼舌根子,突然聽到歐文大魔導師的聲音從人羣中傳來。
“樾樾,李力,過來。”
“來了。”二人聽到有人叫立即應了一聲,剛應完才反應過來,是歐文老師的聲音。
二人猛然擡頭,對上一大堆回過頭來望着他們的好奇眼神。
李力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這好端端的幹嘛又要召喚他?
然而歐文大魔導師的召喚不得不響應,李力拉着樾樾的手,在衆人的注視下慢慢走到歐文大魔導師面前。
“老師。”李力惶恐地說。
“這倆小傢伙就我我跟你提的,我的學生。”歐文大魔導師扭頭對着鄭洋說到。
“你們好啊,跟着歐文老師學習是你們的服氣啊。”鄭洋笑着點點頭,笑容卻十分官方化,看似如沐春風,實則毫無溫度。
李力有些彆扭,這種官方式的笑容讓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點了點頭說道:“跟着歐文老師學習,是我們的榮幸。”
然而,歐文大魔導師今天好像一定要將李力推到檯面上來,繼續對鄭洋笑道:“別看他現在這唯唯諾諾的蠢樣子,在元素海開會的時候,敢站在講臺上指着臺下一羣大魔導師的鼻子罵!”
“沒罵,沒罵,就是語氣嚴肅了點。。。”李力大汗淋漓地附和着。
“嗯,勇氣可嘉,敢在元素海會議上。。。”鄭洋微笑着說,然而沒說一半,愣了一下。
彷彿突然想到什麼一般,鄭洋慢慢皺起眉頭,看向李力和樾樾兩人,本身就嚴肅的國字臉變得更加威嚴。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歐文大魔導師,看到歐文大魔導師眼神輕瞟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你叫。。。李力是吧。”鄭洋重新將目光轉向李力。
李力點點頭。
“帝國一等功勳獲得者,符文自動機的發明人,《猜想》的提出者李力?”鄭洋重新確認了一遍。
李力輕輕皺了皺眉頭,不知道這位領督爲何對這種魔法技術上的事關心,但他說的並沒有錯,只好遲疑地點點頭。
鄭洋臉上原本公式化的笑容緩緩收起,神色逐漸變得嚴肅,攙扶着歐文大魔導師的手臂輕輕放下,對着李力說到:“請原諒我的冒昧,並且我僅代表個人,感謝你對帝國,以及全人類做出的傑出貢獻。”
周圍人一頭霧水,都不懂鄭洋的態度爲何轉變地如此迅速。
李力卻瞬間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趕忙擺了擺手,謙虛道:“您過獎您過獎,我也沒做什麼,都是拾人牙慧,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於是兩人悄悄地對了一眼,在跟隨衆人的過程中逐漸放慢腳步,逐漸脫離了大部隊,然後兩人一溜煙,重新鑽到角落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