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混亂的並不只有瑪法伯爵一人的領地。
之前拒絕過新飛商會架設魔力信號塔提議,之後新飛商會再次提出提議時又一次拒絕的貴族領主總共有十三家,和瑪法伯爵一樣,他們同樣被新飛商會宣佈完全斷絕合作。
而這對他們造成的影響也和瑪法伯爵一模一樣,只不過程度有輕有重。
可不管影響的程度是輕還是重,這些貴族領主們都和瑪法伯爵一樣,心中非常明白,他們根本沒有和新飛商會抗衡下去的可能。
等待他們的選擇只有一個,那就是乖乖聽新飛商會的話。
當然,對於這種混亂的狀況,也還是有人努力想要挽回的。
盎克魯就是其中最爲着急的一個。
“許會長,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盎克魯神情嚴肅地看着許亦,眼神中略帶責備,語氣更是飽含痛心。“你知不知道,因爲你們新飛商會單方面選出廢除和以瑪法伯爵爲首的那些領主們的合作,現在他們的領地上已經全都陷入混亂了!”
許亦微微一笑,聳了聳肩道:“我當然知道。”
“你知道!那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做?”盎克魯加重了語氣。“原本他們領地上的無數平民都因爲和你們新飛商會之間的合作獲得了全新的生活,現在卻又因爲你們被破壞掉,你……真的忍心這麼做嗎?”
“你問我忍心不忍心,倒不如去問那些領主們忍心不忍心。明明他們只要答應和我們商會繼續合作,就可以保持原樣。還能讓他們名下的子民們更加受益。現在卻因爲他們的自私。毀了這一切。我覺得你在質問我之前,最好先去質問一下他們。”許亦道。
“自私?”盎克魯皺起了眉頭。“許會長,我很清楚他們的顧慮,我不覺得他們的想法是自私。倒是你和你們新飛商會,這一次的做法纔是真正的自私。你們這麼大力推廣魔力信號塔的架設,不就是想把整個斯坦丁公國完全納入到自己的控制之中嗎?”
“首先,我必須向你做一個說明。不管你信不信,這個魔力信號塔和你以及那些領主們心裡顧慮的遠古時代那些能夠完全掌控其他人的魔法塔根本不是一回事。其次。我還得向你點明一個事實。盎克魯,你真的認爲現在的斯坦丁公國就可以真的完全擺脫我們新飛商會的影響嗎?”
盎克魯頓時沉默下來。
盯着許亦看了好一會兒後,盎克魯緩緩搖頭。
“不,我很清楚,新飛商會對於現在的斯坦丁公國非常重要。正是因爲你們新飛商會,公國內的子民們才能過上前所未有的良好生活,整個公國也變得遠比以往強大。我必須承認,你們新飛商會來到公國後的這幾年,整個公國從上到下都充滿了積極向上的精神,我從未見過公國內的子民們如此充滿朝氣和對生活的渴望。”
說到這裡。盎克魯頓了頓,話鋒一轉。
“但是……許會長。公國畢竟是我們斯坦丁人們的公國,如果你非要試圖把整個公國都掌控在你手中,那麼就算拼着讓整個公國遭受損失,我也一定會抗爭到底!”
許亦瞥了一臉慷慨激昂的盎克魯一眼,冷笑了起來。
“抗爭到底?呵呵,盎克魯,以前我還一直覺得你的確是一個心中有抱負、有理想,願意爲整個斯坦丁公國考慮的政治家,現在聽到你這麼說,我終於發現了,你終究還是被手中的權力所腐蝕,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願意爲斯坦丁公國子民爭取更好生活的盎克魯了。”
盎克魯臉色微微一變:“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說拼着讓整個公國遭受損失,也要抗爭到底?我很奇怪,你在抗爭些什麼呢?我剛纔已經說過了,架設魔力信號塔根本不會達成你們所擔心的控制人心的可怕後果,可是那些領主們對此反應激烈,而你的反應比他們還要激烈。這是爲什麼?”
“你擔心的其實只是斯坦丁公國被我完全控制在手中,而你失去了手中的權力吧?”
“說什麼寧願也要讓整個公國遭受損失也要抗爭,你憑什麼?斯坦丁公國的子民們是因爲我們新飛商會才過上現在的好生活,你卻因爲害怕丟掉手中的權力,寧願讓子民們的生活受到嚴重影響,也要如此激烈地反對我。盎克魯,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沒有!”面對許亦得斥責,盎克魯的神情頓時變得無比激動,用力揮舞着手臂,大聲反駁道:“我的確不是希望整個公國落入你們新飛商會,或者是你的掌控之中,但是和我個人的權力無關,我只是希望這個公國依然是我們斯坦丁人的國家,而不應該落入你這個外來者之手!”
許亦皺眉打量了盎克魯一會兒,神情有些奇怪。
“盎克魯,我記得你以前沒有這麼蠢的啊。這種話你心裡想想就行了,現在卻真的跑到我面前說出來,你到底在想什麼?難道就是因爲當國會議長几年時間,就讓你徹底被權力腐蝕得連腦子都被挖空了嗎?”
“我只是在說心裡話罷了。”盎克魯喘着粗氣,一臉激憤地道:“我當初之所以私下裡和你達成協議,幫助你們新飛商會在斯坦丁公國站穩腳跟,就是覺得你們新飛商會能夠讓整個公國變得更好。可是現在我非常後悔,我當初這麼做,根本是引狼入室!”
許亦搖了搖頭:“我不覺得我們新飛商會有任何狼一樣的作爲。”
“你這次逼迫這些領主們,難道不就是嗎?”盎克魯大聲反問。
許亦發出一聲刺耳的冷笑:“這些領主們又不是普通的斯坦丁公國子民,他們的想法關我屁事。盎克魯,發說出這種話來,就證明你已經徹底變了。以前的你考慮的是斯坦丁公國子民們的生活,現在卻在爲這些貴族領主們說話。你的屁股現在可是歪得厲害啊。”
盎克魯神情一窒,隨即辯駁道:“這些貴族領主們代表的就是整個公國的子民!你逼迫他們,讓他們的領地陷入混亂,就是在傷害那些子民們!”
“是嗎?”許亦微微一笑,從一旁的桌上取出一份文件,看了一眼,然後丟給盎克魯。“這次這件事情發生的根本原因,主要在於那些領主們對魔力信號塔的深刻誤解。但是這些誤解是怎麼來的呢?盎克魯,你好奇不好奇呢?”
盎克魯訝然接過文件,打開一看,瞬間臉色大變。
許亦盯着他,不停冷笑。
“盎克魯,你爲了保證自己對公國的控制,還真是處心積慮啊。居然早在一年多前就開始私下裡秘密聯絡這些領主們,保證他們對我們新飛商會各種陰奉陽違,所爲的,無非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反過來控制我們新飛商會吧?很可惜,你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公國內領主們都因爲與我們商會的合作獲得了大量的利益,而你卻不能帶給他們同樣的東西,所以他們又怎麼可能完全跟你一條心呢?你要知道,這些情報,可不是我刻意去收集的。”
盎克魯盯着手中文件上面的各種情報,額頭上瞬間滲出無數滴冷汗。
這上面的情報全都是關於他這一年多時間內和公國內各個貴族領主私下裡進行聯絡的情報,其中詳細記錄了他和這些貴族領主們呢私下裡聯絡,試圖聯合這些貴族領主反對新飛商會的一切事宜,甚至連他哪月哪天去見的哪位領主都有詳細記載,可見情報之詳實。
很多細節盎克魯可以確信只有當事人雙方纔知道,然而現在卻在這份情報上記載得清清楚楚,那麼對此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像剛纔許亦所說的那樣,這根本是他見面的對象自己提供的。
想到這一點,盎克魯頓時覺得一陣徹骨的心寒。
起初聽從許亦的提議創辦國會,來取代大公府的管理責任,並且由他來擔任國會議長時,盎克魯還十分高興,覺得斯坦丁公國肯定會在國會的領導,以及新飛商會的投入迅速強大起來。
這幾年裡,斯坦丁公國也的確像他所預想的那樣變得強大了起來,公國子民們的生活也變得越來越好,整個公國上上下下都充滿了以前他從未想過的積極氣息,讓他非常爲之欣慰。
可是隨着時間推移,盎克魯卻發現,新飛商會對於整個公國的影響力越來越深,甚至可以說公國內每一處地方、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情都擺脫不了新飛商會的影響。
相對比起來,他這個國會議長的存在感卻越來越弱,很多時候只是作爲一個木偶一般,處理這一些在他看來並不重要的政務而已。
盎克魯是一個有野心的人,自然不甘心一直這樣下去。
於是他便私下裡開始悄悄聯繫那些同樣具備着野心,也對新飛商會的影響力有所顧忌的貴族領主們,試圖擺脫目前這種狀況。
然而盎克魯卻沒有想到,公國內的這些貴族領主們卻並不完全是和他一條心,居然還會向許亦告密!
不過想想也對,和新飛商會合作能夠給這些貴族領主們帶來龐大的利益,讓他們的生活遠比之前過得滋潤太多,可是和盎克魯合作又能獲得什麼呢?
想通了這個道理,盎克魯頓時心如死灰。
他看着對面一臉嘲諷笑容的許亦,頹然放下雙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從今天開始,整個斯坦丁公國的命運,恐怕就要改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