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對零部件加工進行產業整合？”許亦一臉詫異地看着對面的費裡曼，想了想又覺得有些好笑。“嘿，費裡曼，這肯定不是你想出來的臺詞吧？”
費裡曼撓了撓腦袋，憨厚地笑了笑。
“這個詞的確是考瓦奇告訴我的，不過他也是從您之前發表的那本《魔法工業體系創建基礎》上學來的。當然了，這個主意可真的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只是和考瓦奇他們商量了一下。”
“哦？”許亦看着這個初次見面時只不過是一個一臉憨厚的老實巴交農民的傢伙，心想現在連他都能蹦出“產業整合”這個想法，還真是讓人驚歎時間對人的改變。“來，說來聽聽，你具體是怎麼想的？”
費裡曼在許亦指着的椅子上坐下，定了定神，這才續道：“是這樣。許會長，您還記得之前我們給你們新飛商會提供的那批螺絲釘麼？”
許亦笑了笑：“這個我還真不太記得，這些具體事務我已經很就沒有插手了。怎麼？出什麼問題了？”
“不不不，沒出問題，好得很。不過我們把同樣的一批貨提供給另外一家商會的時候，卻遇到了點兒問題。”
“什麼問題？”
“這個……許會長，你們新飛商會之前不是↖對螺絲釘制定了一個標準的嘛，分成十三種型號，適用於不同的魔法機械。我們愛爾蘭商會至今生產的各種螺絲釘都是嚴格遵守這個標準，之前那批貨也一樣，在給你們商會供貨的時候也通過驗證了的。”
“嗯。這是應該的。然後呢？你們把同樣的這批貨供給另外那家商會就出問題了？”費裡曼說了半天還沒說到點子上。許亦忍不住催問了一句。
費裡曼嘆了口氣。無奈地攤開手答道：“是啊，這批螺絲釘提供給那家商會的時候，他們用在自己生產的魔力風扇和魔力空調上都不吻合，結果就把貨全給我們退了回來。我們因此損失了好幾千金幣呢。”
“爲什麼會不吻合？”許亦有些好奇。
“因爲……他們生產的魔力風扇和魔力空調上的所有螺絲釘的樣式都和我們的不一樣，所以就吻合不了。”
“這不對吧。”許亦皺起眉頭。“我們新飛商會對於魔力風扇和魔力空調可也有過明確的各項標準，爲什麼這家商會會不一樣？”
“嗯，我後來私下裡向他們商會裡的人打聽過了。原因是他們商會最開始在生產魔力風扇的時候，使用的是另外一家商會提供的螺絲釘。那家商會生產的螺絲釘原本就不符合標準，但是比我們商會的便宜，後來他們就每次在生產魔力風扇的時候就把磨具給改動了一下，剛好能夠符合那家商會螺絲釘的標準，卻不能吻合我們商會生產的螺絲釘了。”
“也就是說……這算是一個連鎖反應了？”許亦忍不住搖了搖頭。“我當初之所以要對每樣魔法機械都制定嚴格、精細的各項標準，就是爲了防止這種事情的出現。想不到終究還是避免不了。”
“後來我還去那家之前給他們提供螺絲釘的商會打探了下，發現他們生產螺絲釘的幾臺魔力搓牙機從一開始就調教得有問題，他們手下的幾名工人操控機牀的技術也……咳，不夠好。更重要的是他們壓根就對你們新飛商會給出的各項標準沒有理解透徹，這纔會生產出不符合標準的螺絲釘結果自己還不知道。”費裡曼續道。
“這麼說的話。倒是我們新飛商會對標準的宣傳推廣不夠的問題。嗯……看來我們以後要多注意一下這個問題。”許亦沉吟道。
費裡曼連忙擺了擺手：“不不不，許會長。我沒有指責您和你們新飛商會的意思。我只是想，既然出現了這樣的問題，那是不是該想辦法讓我們這些從事零部件加工的商會統一一下，大家都儘量採用同樣的標準來做事，就可以避免再出現類似的情況，也就可以減少損失了。”
“嗯，這個想法很不錯。費裡曼，難得你能夠想到這些，我對你真是刮目相看。”許亦讚許地點了點頭。“那你打算怎麼做？”
費裡曼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到道：“所以我這不是來尋求您的支持了嘛。”
“說吧，如果能夠幫得上忙的，我會考慮。”
“呃……許會長，我希望您如果有空的話，能不能專門出一本關於各項零部件標準的書？就是說，要把這些相關的標準全部明確下來，最重要的是讓我們這些人能夠隨時找到依據。”
“這個沒問題，其實我也正在着手做這些事。只不過標準的推行還需要足夠多的人認同，所以急不來。”
“不，您其實完全不需要顧忌那麼多的。以您和新飛商會的地位，哪裡還需要別人去認同你們啊。只要您把標準明確訂下來了，我敢肯定沒人敢違反的。比如說我剛纔提到的那件事，如果早有這個標準書的話，我就可以拿着書直接找那家商會的麻煩，說是他們自己不按照標準來，可不關我們愛爾蘭聯合商會的事。”
許亦哈哈一笑，心想費裡曼說了半天，終究還是在爲自己的愛爾蘭聯合商會考慮。
當然這也無可厚非，而且他說得很有道理。
許亦之前不願意強行推行標準，就是希望能夠通過潛移默化來讓大家習慣各式各樣的標準。
現在看來，這樣做的效果似乎並沒有許亦想象得那麼好。
如果真的按照費裡曼所說，強行推行的話，可能還真的會省不少事。
“那你剛纔所說的產業整合，就只是爲了讓我幫你弄出一個零部件產業標準出來嗎？”許亦又問。
“不，不光是這些。我想過了，我們愛爾蘭聯合商會應該算是目前所有加工零部件的商會裡最大的一個吧，那我們就應該做出一點兒表率。”
費裡曼頓了頓，用力捏了捏拳頭，似乎在給自己鼓勁。
“所以我決定，我們應該去幫助其它的負責零部件加工的商會。比如說我剛纔提到的那家加工螺絲釘的商會，我就已經和他們商議好了，會派出我們商會的幾名技術工人幫助他們重新調試魔力搓牙機，再幫他們培訓一下他們的技術工人，讓他們生產的螺絲釘能夠符合標準，同時質量也更加穩定一些。”
“哦？”許亦這回真的有點兒震驚了。“費裡曼，一段時間沒見，想不到你現在做事居然這麼大氣，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都是許會長您平時的教導。”費裡曼嘿嘿笑道。“但是這樣去聯合一家商會沒問題，聯合其它商會的話就會有很多困難。所以許會長……我希望你們新飛商會能夠給我們愛爾蘭聯合商會一個特別認證的資格，認可我們愛爾蘭聯合商會的零部件加工標準，這樣別的商會纔會對我們服氣，我們找他們商量的話也會容易點兒。”
“真的只是這樣嗎？”
許亦眯起眼睛看着費裡曼，心想這個傢伙以前一向表現得都是憨厚老實，想不到野心倒是不小。
如果自己真的答應了他的要求，把愛爾蘭聯合商會確定爲新飛商會特別認證的零部件加工商會，那在這個新飛商會幾乎是魔法機械行業唯一權威的環境中，等於確定了愛爾蘭聯合商會在零部件加工行業中的最高地位。
這對於愛爾蘭聯合商會的好處，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過許亦倒是並不反感費裡曼的野心。
對於費裡曼所說的整合零部件加工業的想法，他打心底裡表示贊同，非常支持。
因爲正如費裡曼剛纔舉的例子裡表現出的情況，如果能夠有一個統一明確的標準，有一個行業的權威在其中的話，就會因此節約很多重複浪費的勞動力和資源，對整個零部件加工業的發展起到極大的幫助。
現在的魔法工業產業已經遠遠不侷限於新飛商會一家身上，漸漸地出現了一個工業體系的雛形。
新飛商會不可能做到包攬一切，那麼將其中一部分交由其他人和其它商會負責，也是必然的選擇。
現在費裡曼代表的愛爾蘭聯合商會主動提出這個想法，倒是正好符合了許亦的期待。
略一沉吟後，許亦點頭道：“好，費裡曼，我原則上同意你這個想法。但是具體同意不同意，還需要等我們對你們商會進行實際考察認證才行。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對這方面的要求非常嚴格，如果你們愛爾蘭聯合商會達不到我的要求，那就算我們的關係再怎麼好，一樣是沒有情面可講。”
聽到許亦答應，費裡曼頓時一臉激動地站起身來，用力捶打了一下胸口，向許亦行了個禮，大聲道：“請許會長放心，我們愛爾蘭聯合商會上上下下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等待你們的考覈認證！”
許亦不禁莞爾。
費裡曼這個架勢，簡直就像是向領導彙報工作一般。
不過從他的話裡也可以聽出，他有這方面的想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恐怕愛爾蘭聯合商會真的是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