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神？”小安眉頭一皺，“這是哪位神祇，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那是傳說中盼收湖的治理者。”王太公沉默了一陣，最終解釋了一句，“千百年來，他賜予我們食物……”
小安聞言哦了一聲。在她看來，這個所謂的湖神不過是盼收鎮居民虛構的一個人物而已，根本達不到神祇那種層次。真正的神祇應該是掌控元素之力的至高存在，豈會是區區一個湖泊的治理者？所謂的祭湖神，頂多算是一種民俗。
而且在傳教初期，自然之林的教義倒不強調信仰的唯一性。實際上大陸上的信仰都不強調這一點，不然像甘谷雨這樣的多系魔法師立場就比較尷尬了。
而在甘谷雨的預想中，當自然之林的傳教工作進行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自然也就沒了其他信仰的生存土壤——誰能有他的教義先進？誰能有他的教義完善？誰能有他的教義煽動力強？
連沛沛這樣的水系法師都明目張膽地改弦更張，投入了自然之母的懷抱，更何況其他人？某臉皮極厚的僞神棍如是想到。
所以面對王太公的提議，小安十分大方地點了點頭：“雖然你們已經是自然之母的信徒，但也不是就不能祭祀你們那個……湖神。不過具體要怎麼做呢，你們還要拿出餘糧來祭祀麼？”
“……不需要。”王太公緩緩搖頭。“實際上，湖神並不需要我們常年祭祀。”
不需要常年祭祀？甘谷雨樂了，難道是要等那所謂的湖神發怒時，你們才臨時抱佛腳？
“我們終於發現了湖神發怒的真正原因！”人羣中一人指着王太公說道，“太公的孫女未婚先孕，照規矩必須剖出她的心臟，拋入湖中祭祀湖神，以求湖神寬恕！”
“什麼？！”甘谷雨目瞪口呆，一時間以爲自己已經又穿越回到了古代的天.朝。他從沒想過，他這輩子還能遇上這種沒有人道的陋習。
“不行！這絕對不行！”小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那是愚昧無知的做法，我決不允許你們這麼做！”
不過面對小安堅決的措辭，盼收鎮衆居民自然並不買賬。
“你不允許？這是咱們盼收鎮千百年來的規矩，你一個外來者有什麼資格不允許？”一位鎮民語氣不善地喊道。
小安下意識看了王太公一眼。發現他面色蒼白，顫顫巍巍的就快要站不穩了，急忙上前扶住他，高聲道：“自然之母不會允許你們這麼做的，你們也是自然之母的孩子……”
“開什麼玩笑呢？”又一個聲音打斷了她。“一直以來我們都是湖神的子民，聽說自然之母能賜予我們足夠的食物，我們纔信仰她的。如今看來，自然之母也並沒有你所說的那麼神通廣大嘛！”
“只要我們能平息湖神的怒火，盼收湖的水位就一定能恢復，大家又可以吃到肥美的魚了！”
“唔，之前我們還以爲是被湖神給遺棄了，如今看來，卻是因爲有人犯錯在先。這樣的話，確實沒有必要信仰自然之母啊……”
“或許咱們信仰那自然之母的舉動。也被湖神視爲了背叛吧？”
小安聞言一怔，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你，你們！”
甘谷雨在一旁暗自搖頭，看來傳教工作還任重道遠啊！不過這些熊孩子有奶便是孃的邏輯也真夠厲害的。看他們的眼神，若非打不過身爲魔法師的小安，說不定連她也會被抓去獻祭給那個所謂的湖神，以平息他的憤怒吧？
他嗤笑了一聲，淡淡道：“罷了，小安，我們走吧。”
小安一驚。扭頭看向他：“你說什麼？”
“我說，咱們走吧，別管他們了。”甘谷雨攤了攤手，“哥可不想理會這些信仰可以隨便更改。信仰動機也不純的傢伙。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希望他們在祭祀完湖神後，這湖水的水位真的能恢復。”
“怎麼可以這樣？”小安驚怒道，“你沒聽見他們的話嗎？他們要因爲他們的荒唐，去殺害一個懷了孩子的女人！”
“把人救走就是咯！”甘谷雨攤手道，“反正整個小鎮的人加起來。也攔不住我們三個。”
盼收鎮衆人立馬緊張了起來。他們這才意識到似乎應該揹着小安直接祭祀湖神纔對，要是讓她把祭品救走了，那還怎麼祭湖神？
是了，怪不得王太公答應了祭湖神，卻執意要先來找小安，說是爲了不讓小安以及她身後的自然之林誤會。現在看來，實際上他是在向小安求救！可惡，大意了！
於是，衆人看向王太公的眼神，也變得越發不善了起來。
“還是不行。”小安衝着甘谷雨搖了搖頭，“這裡是我傳播自然之林信仰的第一站，就這麼灰溜溜的逃了，我是不會原諒我自己的。再說，今天我們救得了王太公的孫女，那以後再出現類似的事情又怎麼辦？”
這一次，連沛沛也不同意甘谷雨的說法：“自然之母不是說過嗎？世人大都是愚昧的，我們需要傳播她的光輝，讓人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改正。只有這樣，人們才能獲得物質和精神上真正的豐饒。”
甘谷雨頗爲意外地看向沛沛：“你看了《自然之母語錄》？”
“嘿嘿！”沛沛吐了吐舌頭，“自從見識了豐都城的一切之後，我就對你編——我是說自然之林的教義教典有些感興趣了呢！”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甘谷雨一定會告誡沛沛，那些教義教典小看怡情，大看洗腦啊！
不過既然身邊二女都是這個態度，甘谷雨也就只得勉爲其難站出來了。他攤了攤手，看向那羣義憤填膺的鎮民：“很抱歉諸位，你們之前聲稱信仰自然之母，可如今卻又準備背叛她……你們有沒有想過，既然那所謂的湖神會給你們降下懲罰，那自然之母又會不會懲治她那些背棄她的信徒呢？”
衆人聞言一愣，隨即臉色大變。
“嗨，別那麼緊張嘛！”甘谷雨輕笑道，“自然之母是仁慈的，而你們也並非無可救藥，現在悔改還來得及。”
經他這麼一嚇唬，鎮民們頓時老實了許多。甘谷雨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自然之母擁有無窮的力量，只不過通過我等之手只能施展出很微末的一部分罷了，因此纔會令一些無知的人懷疑她的威能。既然如此，那我就爲你們再多展示一些自然之母的光輝吧！”
說着，他指向平靜的盼收湖面，冷冷一笑：“自然之母的光輝無所不在，哪怕是萬頃湖水也阻擋不了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