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抹高臺上驕傲的身影上。
那一瞬光芒璀璨,容顏逆光。
“可以宣佈結果了嗎?”宮夙煙雙手環‘胸’,懶洋洋的站着,絲毫沒有一點高手的自覺,那樣子,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小痞子。
中年人驚愕的看着宮夙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位公子……勝!”
傅長清怔住了,半晌回過神來垂下了眸子,罷了,終歸是他技不如人,畢竟對方可是七階高手,倒也不算丟臉。
中年人清了清嗓子,對宮夙煙道:“這位公子,你叫……”
“雲離淵。”宮夙煙乾脆果斷的道。
“好的,明日你便跟隨我前往都城,我是‘侍’衛統領韓明。”中年男子微微頷首,眼底還‘蕩’漾着一絲‘激’動之‘色’。
一個七階高手成爲五公主的護衛,這是多麼大的榮譽!
他本來只是想隨意挖掘一些人進入五公主的護衛小隊,沒想到發現了這麼一個年輕逆天的小鬼。
若是這樣的人才進入他們北兆,國君還不高興死。
韓明興奮的想着,餘光卻瞥見了一旁黯淡離去的傅長清,眨了眨眼,突然反應過來衝下臺去:“這位公子,請等一等!”
他可沒有看錯,這個年輕人的實力也是很不錯的,不妨一同挖掘進皇宮。
哇咔咔,這次國君一定會給他記一大功!
“韓大人還有什麼事麼?”傅長清禮貌的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頭看着韓明。
韓明拍了拍傅長清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小夥子,你的實力不錯,明日也跟着我一同去帝都吧。”
傅長清怔了怔,隨即眼底爆發出一抹驚喜:“真的?”
“嗯。”
“多謝韓大人!”傅長清拱拱手,他本以爲在那人的光芒映照下自己已經黯淡無光,卻不曾想這個高高在上的‘侍’衛統領還能注意到他。
宮夙煙勾了勾嘴角,轉身慢悠悠的下了擂臺,無笙無顏自覺地跟在她身後,小火兒翻了個白眼蹦躂到宮夙煙肩上,幾人便這樣囂張的離去了。
在場的人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傅長清和韓明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宮夙煙的離去,待他們反應過來,宮夙煙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一下午的時間,這件事引起了軒然大‘波’,人們都說北兆國邊境的一個小城,出了一個七階的高手!
七階的高手啊,那是他們終其一生也無法觸碰到的高峰!
雲深國,太子府。
南宮清澤手執一顆黑‘色’冷‘玉’棋子,目光清涼的看着棋盤,墨衣錦袍上綻放着大朵大朵寒涼淡漠的墨蓮,清風淺月般描繪着一副盛世浮繪,往常的太子‘玉’冠取下,僅用一根墨‘玉’髮簪簡單的束起墨發,清晨的陽光透過浣紗格子窗映‘射’進來,給他欺霜賽雪的容顏踱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歲月靜好也便是如此了。
‘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到近,然後在‘門’前停下。
“主子,素和郡主失蹤了。”祁娘輕聲道。
南宮清澤恍若未聞,目光凝結在棋盤上。
祁娘不再說話,安靜的站在‘門’口,等着南宮清澤的吩咐。
兩個時辰後,‘門’輕輕打開,墨衣溫潤的南宮清澤淡漠的走出。
“查。”丟下這一個字,他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墨‘色’的衣襬上墨蓮妖冶綻放。
祁娘微微頷首,寒風吹過揚起她的裙襬。
她擡起頭,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
冬天要來了。
光明神殿,清華殿上。
如雪的梨‘花’還在漫天飛舞,無論‘春’夏秋冬,這裡的梨‘花’永遠不敗。
那人一襲白衣勝雪,淡漠高貴的容顏面無表情的凝視着窗外的梨‘花’,紛紛揚揚落盡他的心。
明日他便要進行試煉,屆時光明神殿悉數爲他掌控,他便再也不用畏懼那個瘋‘女’人。
八藏地宮已經開啓,而她早已歸來。
一抹白‘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進入了清華殿,承靈恭敬的站在溫陌身後:“祭司大人,巫靈聖‘女’已經歸來。”
溫陌面無表情的轉身回到座位上,揚起手,一陣風吹過關上了窗。
承靈看了一眼他冷漠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聖‘女’說請您過去一趟。”
溫陌淡淡的擡頭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是。”承靈在溫陌身邊這麼久,對他的言行再清楚不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微微頷首,他便退了下去。
“很抱歉,大祭司說聖‘女’歸來勞累,還請先回去休息。”承靈淡淡的垂首,不敢對上巫靈冰冷的眼。
“滾開。”巫靈只說了兩個字。
承靈頓了頓,讓開了身子。
他只是溫陌座下的一個屬下,不如巫靈身份高貴,神聖之力也不如巫靈純淨,也許溫陌可以跟巫靈對抗,但他卻沒有那個資格。
巫靈冷哼一聲,掀起裙襬走上階梯,剛剛走到‘門’前,一股勁風掀開了‘門’直朝巫靈面‘門’襲去,巫靈臉‘色’一變,堪堪躲開了那道勁風,一縷柔細的髮絲飄然而落。
“溫陌!”巫靈怒吼,聖潔的形象不再,清麗的小臉上滿是暴怒之‘色’。
她本就心情不好,他還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難堪!
清冷孤傲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的傳了出來,帶着無限的飄渺和遙遠:“聖‘女’路途勞累,還是先行休息的好,我這清華殿也不是一般人闖得的。”
巫靈恨恨的咬住下‘脣’,掩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死死的拽緊:“溫陌,你不要欺人太甚!”
溫陌不語,冰瑩的臉‘色’上一派淡漠:“承靈,送聖‘女’回去。”
“是。”承靈頷首,轉身對巫靈做了個“請”的手勢。
巫靈冰冷的看着緊閉的‘門’,聲音帶着不甘和恨意:“好,既然如此,你就別怪我對你的煙兒不客氣了。”
裡面再無聲音傳來,巫靈氣怒揮袖離去。
溫陌垂下眸子,指尖清淡的拂過桌上翻來的書頁,‘門’外只剩輕微的呼吸聲傳來。
糾結半晌,承靈低聲道:“祭司大人,明日您若是通過試煉,便要繼承光明神殿迎娶聖‘女’,還是莫要讓聖‘女’氣怒纔好。”
“我何曾說過要娶她。”溫陌站起身,腳步清淺的走到殿外,他所過之處,猶如白蓮徐徐綻放,白衣勝雪般高貴聖潔,梨‘花’紛紛揚揚灑落他的肩頭,他清淡的看着東北方,那是北兆國的方向。
承靈微微一怔,難道祭司大人不想迎娶聖‘女’?
溫陌冷冷的眯起眼,從她在他身上種下寒冰毒蠱的那一刻,他便發誓要親手殺了她,只是如今還不到時候而已。
前世今生,他何曾受過這樣的折辱?
每月十五的痛入心扉,那種冰冷徹骨的寒意,像鋪天蓋地涌來的海‘潮’將人淹沒,沉入深海的盡頭,漫天的絕望覆蓋所有神思,那種天下只剩他一人的孤寂感,有多少人能夠體會?
他爲了尋找她而來,卻被這個‘女’人困頓住腳步十年之久。
承靈的臉‘色’有些蒼白,大祭司迎娶聖‘女’,這是光明神殿萬年來不變的傳統,溫陌這是想要打破麼?
大逆不道!
若不是他了解溫陌的爲人,他當真以爲他是在說笑了。
巫靈聖‘女’縱使脾氣壞了些,但是容貌和實力都是絕世罕有,他真的不懂,爲什麼大祭司會這麼厭惡她。
溫陌體內的寒冰毒蠱,光明神殿知道的人也不少,但是誰也不知道那是怎麼來的,況且巫靈聖‘女’禁止討論這件事,他們也沒那個膽子。
“祭司大人,這……”承靈的語氣已經有些遲疑,他‘摸’不準溫陌的看法。
但是看得出來,溫陌對那個叫宮夙煙的‘女’子極爲看重,巫靈聖‘女’再三對她出手,他已然動怒。
跟在他身邊久了,承靈已經能夠猜出他的想法三分,不過也僅僅是三分而已。
若要論對溫陌的忠心,無人能及得上承靈。
他是他身邊忠誠的守衛者,是他最忠心的奴僕。
溫陌轉過身,目光清淡的看着他,像是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他的語氣是那樣的平淡無奇。
“明日試煉,三日後結束,我要掌控整個光明神殿,逆者,死。”
他從來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只是想擁有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只是想護那個人周全。
試煉結束後,他會順理成章的繼承神之淚的力量,屆時,便是他反攻的時機,他溫陌翻盤的唯一機會,他絕對不能丟失。
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爲了她,他不介意血染光明神殿,縱然這裡曾經是最令人嚮往和害怕的聖地。
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承靈倒吸一口冷氣,踉蹌幾步堪堪穩住身形,他從來沒有想過淡漠的溫陌居然也會有這麼嗜血的一面。
在他的記憶中,他從來都是高貴聖潔,不染纖塵,對什麼事都是漫不經心的態度,那樣冰冷的一個人,就像是千年寒冰,根本沒有什麼情緒能在他的面容上出現。
他與世無爭,淡然處世。
用隱世的君子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可是這樣無‘欲’無求的一個人,居然會掀起這麼大一場殺戮?
因着他這一番話,光明神殿將迎來歷史上最大的一次黑暗洗牌!
重新整合,化整爲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