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幽亙古。
段一絕端坐在大堂之上,眉眼間透着濃濃的疲憊之‘色’,那張介於少年的清秀和絕世妖姬之間的容顏上面無表情,‘精’致的面孔猶如上帝的寵兒般完美,他細膩如‘玉’的皮膚就是‘女’子看了也忍不住嫉妒,那是一種‘陰’柔之美,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沉溺進他深邃的眼眸中。
段一絕的左手邊坐着一個高大威武的俊美男子,劍眉星目,眉眼凌厲。黑‘色’的眸子面無表情,‘蕩’漾着淡淡的紫‘色’。
“回城主,公主什麼都沒說,只說讓城主加快速度。”
“嗯。”段一絕點點頭,揮手讓那人退了下去。
“主子說得不錯,我們必須要加快速度了。”段一絕淡淡的道,四國如今的情況他也有耳聞,天下的局勢越發‘混’‘亂’了,如今不只是簡單的四國征戰,就連光明神殿,禁忌之巔,傾天閣這些隱世的勢力都牽扯進去了,搞不好哪一天空幽亙古也無法獨善其身。
屆時天下大‘亂’,他們必須要擁有可以自保的資本。
“連城的城主怎麼說?”饕餮挑眉看向段一絕,只見段一絕一臉漫不經心的模樣。
提起這件事,段一絕不禁詭異的揚了揚嘴角:“連世源的‘女’兒連霜已經中毒臥‘牀’多年,我開口跟他說有辦法救他‘女’兒,他怎麼會不注重此事?”
“你有辦法?”饕餮嗤笑一聲,“連霜所中之毒是魔族之物造成,除了殿下能有辦法根除外,就連我也沒辦法將魔氣引出。”
就在幾天之前,段一絕找上了連城城主連世源,說有辦法救治他的‘女’兒連霜,但是條件是他必須將連城雙手奉上。
連世源已經五十多歲,連霜是他唯一的子‘女’,也算是老來得子吧。空幽亙古裡面的東西一向多,不知連霜跑到哪兒去偷玩,這才中了魔族的魔氣。其實也算不得毒吧,只是魔氣並非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起的。
神魔大戰之後,人們對魔族的瞭解少之又少,所以也不大懂連霜到底如何,只知道她墨黑的頭髮忽的變成了銀白‘色’,整個人了無生機的躺在‘牀’上不吃不喝,氣息微弱微不可聞,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得了什麼怪病。
若不是饕餮不經意間在路過連城的時候察覺到了魔族的氣息,他們還真要錯失了這麼一個好機會。
雖然拿別人‘女’兒來威脅他卑鄙了些,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段一絕微微眯起眼,眼底冷光一閃而過,就算卑鄙又如何?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他不惜一切手段。
從某個方面來講,段一絕無疑是一個絕對狠心的人,或許是經過了鬼煞之事的打擊,在那種‘陰’暗的生活後,哪怕他又重新回到了光明之下,?他還是無法做回一個單純的少年。
現在的他冷酷無情,卑鄙狠辣,是一個絕對夠格的掌權者。
段一絕夠聰明,夠狠,這樣的他,有資格站在世界的巔峰俯瞰世人,他將人心揣摩的極其透徹,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本身的實力並不強,但是他就是有辦法讓你對他下不了手。
宮夙煙之所以將空幽亙古‘交’給他,也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看中了他這點吧。
“不用將魔氣完全引出,”段一絕的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意,“你先壓制着她的傷勢,最後再請魔君殿下出手就好了。”
他的語氣雲淡風輕,他知道冥的存在,這還是宮夙煙告訴他的。
“如果出了什麼差錯,連霜可能會死。”饕餮面無表情的道,他倒不是擔心連霜的安危,作爲冷心冷情的魔族,他還沒有閒到那個地步,他只是擔心連霜死了,連世源會不惜一切代價跟獅城死磕,那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你還不相信自己的實力麼?”段一絕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饕餮。
饕餮最受不了別人‘激’他,當下神‘色’一冷:“哼,我當然相信自己的實力,就怕你到時候接收連城忙的手軟。”
“拭目以待。”段一絕報以微笑。
錦華國。
“戰王醒了!”
一聲大吼傳遍了整個皇宮,收到消息的老皇帝急忙來到了君凌天的房間,有了君鳴徽的事情在前,老皇帝對君凌天也不敢馬虎大意。
‘牀’榻上的君凌天雙目無神,臉‘色’蒼白無比,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他的神智有些渙散,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老皇帝急急的走到‘牀’榻前,呼喚着君凌天的名字。
可是君凌天沒有絲毫反應,他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一般,出神的望着天‘花’板,眼神毫無焦距。
“老四!”老皇帝又叫了一聲,這次君凌天有了反應,他極其緩慢的將頭轉了過來,定定的看着老皇帝。
“你感覺怎麼樣?”
老皇帝心急如焚,君凌天雖然不是他親生兒子,可是相處了這麼多年早已有了感情,他早就將他當做了他的親生兒子。
“父皇……”君凌天艱難的開口,也許是因爲昏‘迷’太久沒喝水的緣故,他的聲音顯得無比沙啞。
“朕在。”老皇帝緊緊的看着君凌天,他的聲音太過微弱,他必須湊下身子才聽得見。
“我……我對煙兒出手了……”君凌天的聲音顯得痛苦無比,他的臉‘色’慘白慘白的,人已經失去了當初殺戮果斷的英勇,現在的他,似乎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威武不凡的戰王君凌天,而是一個受到打擊的普通人。
“什麼?!”老皇帝一驚,神‘色’變得詫異起來,他怎麼沒有聽宮夙煙說過?
的確,宮夙煙在敘述她救君凌天這一過程的時候,只是用寥寥數語一筆帶過,並沒有做過多的描述,而且她的語氣雲淡風輕,似乎這不過是一件極小的事情,然後就把他的注意力引到了君清身上。
“你們都下去。”君凌天掃了一眼在房間內伺候的下人,聲音冷冽。
就算他此刻虛弱的無法起身,可是他的眼神還是那麼的凌厲。
沒有人敢反抗,宮‘女’奴才們都默默的退了下去。
“父皇,您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君凌天苦笑一聲,眼神灰暗。
“嗯。”老皇帝淡淡的應了一聲,沒什麼表情。
君凌天的真實身份,宮夙煙在臨走時就已經跟他提過了。
“太子皇兄被擄走,完全是因爲我的過錯,”君凌天仰面躺在‘牀’榻上,目光呆滯,“莞輕柔真正想要的不過是我而已,只是連累了太子皇兄。”
老皇帝沒說話,靜靜的看着他。
“我已經記不得自己怎麼到的‘陰’陽家了,”君凌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唯一記得的就是,我似乎釋放了一個禁術,這個禁術禁忌到連煙兒都不得不重視的地步。”
老皇帝的眉頭輕輕皺起,宮夙煙如今是元王之境,能夠讓元王強者都畏懼的禁術,一定強大了逆天的地步。
“莞輕柔對我施行了催眠,然後我就沒有也不知道了,”君凌天的聲音充滿了痛苦,“我只記得,在記憶最後的片段,是我要殺了煙兒。”
“父皇……我對不起她……”
老皇帝嘆了口氣,拍了拍君凌天的肩膀:“沒什麼,宮丫頭回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受傷的痕跡,沒什麼大礙。”
君凌天還是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與其在這兒自暴自棄,不如起來和我們一起戰鬥,”老皇帝的聲音在君凌天耳旁響起,既是命令,也是鼓勵,“你可知道,南宮依死了?”
“什麼?!”君凌天猛地擡頭。
“南宮依死了,”老皇帝淡淡的說,“媛兒誣陷宮丫頭是她殺的,她是受了傲雪新一任國君的指引,南宮清澤大怒,發兵我錦華,如今宮丫頭和你五哥去了景城駐守。”
“怎麼會……”君凌天呆呆的坐着,他覺得自己不過是昏‘迷’了幾天,怎麼會突然發生這麼多事?
“快些好起來吧,”老皇帝輕聲道,“錦華需要你,宮丫頭也需要你。”
君凌天怔了怔,閉上眼,又睜開。
“父皇,我想去她的墓看看。”
戰王府。
君凌天一身黑衣,今日少了幾分冷酷,多了幾分蕭瑟。
他默然不語的走着,他的身後跟着同樣沉默不語的暗魂。
南宮依雖然是君凌天的王妃,可是她也是雲深的人,況且雲深現在正同錦華開戰,沒有時間來處理南宮依,就將她的屍體存放在冰室裡。
也就是說,她死了,也無法入土爲安。
來到冰室,君凌天在那一具冰棺前停了下來,他低下頭,靜靜的凝視着那張俏麗卻又蒼白的容顏。
這是他的妃,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可是他從來不曾與她有過夫妻之實,他厭惡她,躲避她,恨她讓他徹底失去了與他心愛的人在一起的資格。
儘管她知道卻從來都不說,儘管她無數次的站在暗處看着他追隨那個‘女’子的眼神默然心痛,儘管她明明是那樣一個囂張潑辣的‘女’子,卻願意爲他變得歲月靜好,賢良淑德。
她是一國的公主,她從來沒有受過什麼苦,但她卻不遠千里的離開她的國家到了他的身旁,忍受他的冷漠,謾罵,侮辱和躲避。 Wωω⊙ TTkan⊙ C〇
她什麼都不會,卻細心的請了府中的廚娘教她洗手作羹湯,然後眼巴巴的給他送去,再低着頭看它被原封不動的送回來。
明明他是那麼的討厭她,可是爲什麼他心底會有那麼一絲絲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