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交心

“你確定……我們可以沿着這條路找到高影?”

董蠍對阿格妮絲的信賴總是抱有保留態度。此女乃是豺狼心性,殺人如麻,他可不敢確定,她是不是想暗算自己。

“怕了?斯科彼恩·戈米尼克?”

阿格妮絲臉上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配合她陰翳的表情,看起來頗有幾分毛骨悚然。

董蠍和她,始終保持着一定距離。他抿着嘴脣,道:“我……和你目前的立場是一致的,阿格妮絲·格爾茲華倫。我和你一樣,憎恨維爾文·戈米尼克,還有……”

還有……

他的心頭,那一抹永久烙刻在他靈魂深處的影子。

這個世界上,人們都覺得愛恨是相對的,然而愛恨本就是交織在一起,無法分辨彼此的存在。就如同,生命和死亡。

阿格妮絲不理會他,卻轉頭看着前方的黑暗。

“跟上來。信不信我,隨你便。”

她不會辯解,也不屑辯解。

阿格妮絲就這樣徑直走在前面,而董蠍能看到的,只餘下她的背影。

“算了……如果想我死,她之前沒必要救我。”

他於是跟了上去。

他們要去找高影。而對董蠍而言,他也覺得只有高影在,纔算是有了主心骨。高影有種特別的魅力,會讓人自然地信服他。這一點,和維爾文很像。

“你……等等我。”

於是,他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信賴的建立非常困難,但邁出第一步後,或許就不會那麼艱難了。

“我們……一起去找高影吧!”

……

阿格妮絲對董蠍,內心依舊頗爲不屑。甚至,她痛恨他舅父對黑影教派的出賣。董蠍似乎以爲她知道他舅父的事情,卻沒想到她根本不知情,否則未必有膽量說出來。

不過,現在,她即將成爲“魔鬼使者”。她從小就知道,她是被惡魔選中的黑暗之子。她擁有高貴的血脈,所以獲得永恆的生命,一直是她的夙願。永遠地活下去,永遠詛咒那該死的神明。

母親去世後,對阿格妮絲而言,世界只剩下了仇恨。但說實話,遇到高影的時候,阿格妮絲一直仇恨的內心有了一絲欣喜。畢竟,高影是現存和她血脈最近的親人,在這個家族人丁凋零,自己更成爲階下囚的時刻,她……真的很高興。而且說實話,她從小就羨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人。所以,她絕不能讓高影死去!這對她而言,非常重要!

現在,她對眼前的方向有微弱的感知能力。這是同樣擁有格爾茲華倫血脈的二人所擁有的感應!

不過,她也不是傻子,她很清楚,這裡是有多危險的地方。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從這個角度而言,留着董蠍還是有好處的。有考生在,鬼魂的襲擊就會有規律可以遵循。那麼一來,就至少不會產生必死無疑的局面。

董蠍和阿格妮絲二人,都是從小就不斷接觸各種邪靈魔魘的人。所以,他們都有各自的生存經驗,以及對鬼魂的粗淺瞭解。現在,一絲一毫都不能大意,如何將危機轉換成考分,就是對考生而言的最大考驗了。董蠍和高影不同,不能將考卷做到60分及格線以上,他就會葬身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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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阿格妮絲擡起手臂,阻止了董蠍繼續前進。

“有情況?”董蠍立即露出警惕神色來,同時也開始觀察周圍。畢竟,他也繼承了家族的通靈血脈。

阿格妮絲看着距離她不遠處的一間牢房。

“那裡?”董蠍立即明白了過來,“有着?”

阿格妮絲眉頭漸漸緊蹙,對她來說,這裡……

“先走過去。”

“等等……直接地……過去?”董蠍相當驚詫,甚至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是。直接……過去。或者你以爲現在掉頭就走,我們會比較安全?”

董蠍一怔。

他看着眼前那牢房,目前由於光線不足,看不清楚裡面有什麼東西,因此他也不確定如果現在直接過去,會經歷什麼。

“我必須找到高影……他,是我的血親……”

說到這些的時候,阿格妮絲的眼圈都有些紅了。

“我絕不能再容忍失去格爾茲華倫家族的至親!絕對不能!”

董蠍很清楚她在想什麼,失去親人的痛苦,他一樣承受過。格爾茲華倫家族,已經沒有幾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了。所以她纔會對突然出現的高影看做最重要的親人。

“我走前面!”

就在阿格妮絲即將跨出第一步的時候,董蠍卻是走到了她的前面!

“我母親給予我的家庭教育,絕不會允許我讓女人在我面前去承受危險!”

董蠍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倒是讓阿格妮絲有些猝不及防。隨後,他將眼前考卷迅速展開,死死盯着上面每一道考題!

“我……先走!”

沒有人不恐懼死亡,但董蠍從很小就明白,逃避是無法戰勝死神的。生存,是要靠戰鬥獲得的。就如同現在!

他大步流星走了上去,然後走到了牢房前面!

他儘可能和牢房保持距離,大腦高速運轉着,並將步伐提升到了最快!

“上帝並不會保佑我,因爲我已經和他成爲敵人!然而撒旦亦不可能庇護我……”

然而,就在他提心吊膽之際,牢房內卻是沒有任何的異常!

“這是?”

這個結果讓他錯愕不已,爲什麼沒有事情發生呢?

這時候,身後的阿格妮絲走了上來。

她也一樣保持着警惕,可是她走過牢房的時候,卻是也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的情況。這一點,實在是讓人極爲費解。

“還真是……奇怪?莫非我的感知有差錯?”阿格妮絲有幾分狐疑,不過,沒事自然是最好的。不過,她的感知出錯,這種事情還是很少發現的。

董蠍鬆了口氣,看來真的是阿格妮絲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在這個監獄內,危險雖然無處不在,但畢竟考試有三日時間,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有危險,否則考生有幾條命都不夠用啊。

“嗯……那,我們走吧。”

阿格妮絲忽然將視線停留在董蠍臉上。

“你……看什麼?”

“剛纔……我好像覺得你不像戈米尼克家族的人那般讓我反感了。你的家教……和他們家族不同。”

“我……我只是覺得……”

“我母親……沒有給過我多少教誨。”

提及“母親”這個詞彙,董蠍頓時沉默了。父母的去世,他連他們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這始終是他內心最大的悲痛。

“我母親……”阿格妮絲別開臉,有意不讓董蠍看到她的面孔,回憶着記憶中模糊的面孔,“她說過……我和普通人是不同的。我肯定可以繼承父親的遺志,得到永恆的生命,振興格爾茲華倫家族。爲此,她教導我的,大多是殺人的事情。我已經都快忘記,我是個女的了。”

接着,她忽然聲音變得兇狠:“你母親是不是還教誨你,要信奉上帝?要對天父虔誠?要相信神愛世人?”

出乎她意料的是,董蠍搖了搖頭。

“我母親的確和我舅父一樣都是天主教徒,但她並沒有帶我去教堂受洗禮,而是讓我長大後自己選擇宗教信仰。而且……她對我說,最重要的,是相信自己。對我而言……信仰,不等同於宗教。”

阿格妮絲聽到這番話,她感覺到……對董蠍的強烈殺意,總算有所緩解。

就在阿格妮絲打算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董蠍忽然朝着她狠狠撲來,接着將她完全撲倒在地!

從那牢房內伸出來一隻至少有一米多長的手,差一點將她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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