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一道清脆的敲門聲響起,一張通透如鏡的玉石雕刻成的桌案前,一雙蒼老的手掌正在將手中的文件,一件件翻閱着,卻是突然一滯。
略顯斑白的腦袋輕輕擡起,卻是露出一張年邁的面容,看向門口,淡淡道:“誰啊,何事?”
“是我父親,孩兒有一重大事務,還想請父親定奪!”
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那老者一聽便已然知道來人身份,微微點了點頭道:“是然澤啊,進來吧!”
吱呀!
門扉輕響,吳然澤緩緩推開房門,踏着輕盈的步伐走了進來,後面則是跟着五六個融魂後期的護衛,而他們的手下壓着一個嘴角帶傷,滿臉悲憤的身影,卻正是二公子吳然東無疑。
擡眼輕瞟了衆人一眼,那老者心中似乎已然明白了什麼,無奈嘆了口氣,也不去過問。
吳然澤則是躬身一禮,面目古井不波道:“父親,我請求您將二弟禁足半月,莫要壞了我們商行的大事!”
“他又怎麼了?”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那老者繼續伏案察看着文件,似乎絲毫不在乎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矛盾似的。
嘴脣微動,吳然澤剛要出聲,吳然東卻已是掙脫了那幾名護衛的束縛,衝到那老者桌前,狠狠一拍桌子,大吼道:“我怎麼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被人打了!”
“父親,那人是個大客戶,絕對會讓我們商行在五州的地位,發生質的飛躍。”彷彿完全沒聽到他說什麼,吳然澤依舊一臉淡漠,靜心稟告道:“先前二弟跟那位客人有些矛盾,幸而客人並未受傷,也不太在意這件事,依舊願意與我們交易。所以未免二弟再惹麻煩,我請求父親將二弟禁足,免得唐突了貴客,給商行造成莫大損失!”
臉皮忍不住一抽,吳然東一臉惱怒地看向吳然澤,氣得咬牙切齒:“大哥,你們就不聽聽事情原委,就把罪過全怪在我頭上?”
“然澤,那人的生意大麼!”
然而,吳然澤尚未開口,那伏案老者已是淡淡出聲,眼中同樣沒有一絲波瀾,竟是完全不在乎他兒子的委屈,只是關心這個生意的大小。
淡淡點了點頭,吳然澤也根本沒看吳然東一眼,徑自向那老者述說道:“父親,此人的生意相當大,要比那北海凝膠的生意,還要大得多!”
咔!
兀地,一聲脆響發出,那老者登時停下了身子,雙瞳之中止不住地抖了抖,然後猛地看向吳然澤道:“你說什麼,堪比北海凝膠?”
“不是堪比,是要比北海凝膠的生意,還要大!”
“這怎麼可能,北海凝膠的生意,我們數千年來一直想做,但是苦於沒有渠道,北州那些人自己都不夠用,可是看得很緊的。但現在你居然跟我說,還有比北海凝膠更大的生意,那是什麼?”
眼中散發着異樣的光彩,那老者的雙目中,罕見地出現了炙熱的光芒。
不禁微微一笑,吳然澤淡淡頷首道:“父親,這也就是我接下來要向您彙報的事情了,您看這個……”
說着,吳然澤將一塊黑色的石頭遞了上去。
眉頭一皺,那老者接過,卻是不明所以。
“父親,請嘗試着運轉功法,將它煉化試試?”神秘一笑,吳然澤像卓凡那樣,提醒着老者動作。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老者微微點頭,然後便按他說的去做了。可是他不做還好,一做之下,登時如吳然澤當時在卓凡面前一般,手中的石頭兀得便全都吸入了體內,而且,只是眨眼之間,全身氣勢大放,汩汩元力竟是止不住地向外迸發着,彷彿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似的。
眼瞳忍不住一縮,那老者更加大驚,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吳然澤道:“這……這到底是什麼?”
“魔靈晶石!”
面上滿是興奮之色,吳然澤趕忙躬身一拜,便一五一十地將所有的一切都彙報給了那老者,然後急急道:“這東西,那位先生已然先預付給我們十萬石,之後會與我們達成長久的協議,他只是想借一下我們的商道而已,孩兒已經答應了他,還請父親能夠儘快跟那紈絝城主達成協議,拿到商道使用的批准!”
眼中精芒一閃,那老者也是定定點了點頭,不由大笑一聲:“那是當然,這樣的大生意,豈能白白錯過?老夫這就去城主府一趟,問他要批條。唉……若非那百里景玉明明是一酒囊飯袋,還要學人裝蒜,每次偏要老夫親自跟他商談的話,這種小事,然澤你一人前去足以。不過這也不要緊,再過兩年,老夫就將商行會長之位正式傳給你,到那時你就跟那混小子磨去吧,哈哈哈……”
不覺莞爾一笑,吳然澤也是不置可否,眼中平靜得很。並沒有因爲馬上就要繼承整個商會,而有絲毫興奮。
因爲這,本就理所應當!
在這海川商行中,他早已奠定了自己不可撼動的地位,父親對他讚賞有加,其餘商行衆人也對他推崇備至。年紀輕輕,已是在他父親之下的最高主管,很多大生意,不需要他父親出馬,他自己就能搞定,而且無一敗績!
這不禁讓他父親,對他更加放心,傳位於他,也不過遲早的事!
至於爭家產,爭名位?
哼哼,抱歉,他還從沒把他那不成器的弟弟,放在眼裡,彷彿他那老弟就是個真空,有沒有都無所謂,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嫉恨!
“等等!”
然而,就在那老者要離開時,一聲大喝卻是猛地響起,吳然東滿臉憤怒地看向二人,臉都憋得通紅,眼中滿是血芒,爆喝出聲:“父親、大哥,你們的眼裡只有生意嗎?商行的人被人羞辱,連我這二公子都被人打了,你們就沒一點反應嗎?做生意做得如此憋屈,生意就算做得再大,有什麼用?”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老者卻是無奈搖搖頭:“唉,然東,老夫早就跟你們兄弟說過,做生意以和爲貴,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大生意,所打交道的,都是名門望族。別看我們生意遍及五州,但說到底,富不與官爭,千古不變。一旦行差踏錯,着了小人的道兒,恐怕就是滅門之禍,爲時晚矣。要不然,百里景玉一個窩囊廢而已,老夫爲何還每次貼着臉皮,跟他打交道去,不就是因爲他是百里家的人嗎?”
“別跟我提百里景玉,我恨不得殺了他!”狠狠一擺手,吳然東恨得更加憤怒,眼中都出現了真正的殺意。
眼神不覺一冷,吳然澤當即大喝出聲:“二弟,別胡鬧了,我們做生意一向以和爲貴,纔有今日規模。要不然,沒有大量物資供你修煉,你以爲你能這麼快到融魂境嗎?而沒有實力,你在人前就是弱者,任人魚肉!”
“那我們現在奴顏婢膝,好像就不是弱者了嗎?”
“我們現在對上是弱者,但對下,卻是真正的強者。可若我們把生意毀了,家族隕滅,那麼不論走到哪裡,都是弱者,這點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吳然澤怒哼一聲,看向其餘人道:“我和父親要去城主府了,你們把他給我關起來,看勞了,千萬別讓他去打攪那位貴客!要是影響了我行的大生意,拿你們是問,哼!”
話音剛落,父子二人便沒有再看吳然東一眼,徑自出去了,而那些護衛則是目送着二人離去的身影,躬身一拜!
碰!
然而,還不待他們直起腰來,但聞一聲巨響轟然發出。忍不住一驚,衆護衛轉首看去,卻正見房中不知何時,竟然開了一個碩大的洞口,屋外燦爛的陽光,毫無阻滯地便射了進來。而原本吳然東所在位置之處,此時卻已然空空如也!
“糟了,二公子跑了,趕快追!”眼瞳忍不住一縮,衆人彼此對視一眼,卻是心下大驚,腳下一踏,便急急追了上去,順着那洞口,便瞬間飛向天穹。
卻孰不知,在那房間外院落正下方的草叢間,吳然東的腦袋忽的便鑽了出來,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不禁雙拳攥起,咬牙切齒道:“哼,你們想談成這筆生意,我偏偏不讓!”
說着,吳然東也是一踏腳,徑自朝另一個方向飛去,卻正是整個聚金城最大的一個客棧所在。
而那裡,也正是吳然澤安排卓凡父子二人落腳所在……
半個時辰後,一間富麗堂皇的房間內,古三通靜靜地躺在創傷,呼吸微弱,依舊沒有什麼甦醒的跡象。
卓凡坐在牀沿,把着他的手腕,輕輕察看了一番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還好,並沒有惡化的趨勢。
本來他能把古三通放在戒指裡面帶走,但是卻害怕古三通有什麼異變,就一直背在身上,隨時察看,現在接連幾日,古三通的傷勢看起來穩定了,他也就放心了!
“海川商行……”
眼睛微微一眯,卓凡在探查了古三通情況後,心情平靜,便徑自思量起來:“吳然澤和整個商行作爲商人來說,的確精明強幹,但是太過逐利,卻讓人不放心啊。商人重利輕別離,尤其是這商行的人,更是如此。這樣的話,即便收了,也很容易背叛,倒是那二公子……”
“出來,那個誰……你給我出來,我要跟你單挑!”
然而,還不待他繼續想下去,一聲憤怒的大喝卻是登時在窗外響起。
眉頭不覺一挑,卓凡卻是登時失笑出聲。
吳然東?
這小子我還沒找上他,他倒找上門了,很好,很好,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