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商談

修斯和虎千代回到他們駐地的時候,兩個女孩子正在忙着整理房間。上下兩層的地下室很快被整理出四個單間和一個廳堂,看上去像模像樣的。

見到修斯帶着鮮血的衣服和跟在他身後的虎千代,留守的兩個人都知道之前應該發生了什麼。兩個人默契的都沒有去追問事情的經過,露西亞沒有問,是因爲修斯做什麼事情她都不會多嘴;而艾莉則是單純的不關心,況且看樣子事情已經結束了。

“幫千代換一套衣服,打理一下。”

“是,少爺。千代小姐,請跟我來。”

其實虎千代還想問一下關於修斯自己被抓的事情,只是現在修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張了張嘴,還是把嘴邊的話嚥了進去。當然,看出修斯異常的並不只有虎千代而已,露西亞也發現了修斯不自覺擰起的眉頭。

“那個,……”

“我的房間在哪裡?”

少女剛想開口就被修斯干脆的打斷了。這樣種很不禮貌的事情平時修斯是不會去做的,這種舉動讓露西亞更加確認了自己的判斷。可是怎麼開口呢?露西亞有點拿不定主意。她知道依照修斯的脾氣只要告訴他房間在什麼地方,他肯定會不管不問的把自己丟下,關上門獨自一人去苦思冥想出個結果來,而且就算想不出結果也決然不會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露西亞真的希望自己可以走進他的內心裡,所以對於修斯單刀直入的提問,露西亞顯得頗爲猶豫。直接談?不太合適,修斯不是那種你坦白他就會坦白的人,於是少女決定先迂迴一下。

“嗯,修,你先把你身上的衣服換掉好嗎?”

“嗯。”這種中肯的意見他還是接受的,隨手就要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放在椅背上。

“等一下,來我這兒吧!我給你重新找一件。”

說完,露西亞也不等修斯拒絕就抱着他的手腕,連推帶拉的把他拽進了自己的房間。

臨時地下室裡面用魔法隔出來的房間讓人覺得又狹小又陰冷,所以露西亞的牆壁基本上都是用暖色處理的,橘紅色的房間給人一種熱烘烘的感覺。除了牆邊擺放着的一個單人牀之外,屋子裡只有一個衣櫃和一個試衣鏡,很明顯這個房間的主人對於自己的外表着裝相當的看中。

修斯沒有過多的打量露西亞的房間,畢竟窺視其他人的私密空間是一件不很道德的事情。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找一找。”

說完露西亞就鑽進了她那個大衣櫃裡面,其實修斯很納悶她究竟要找出個什麼東西出來,再找一件一樣的不就行了嗎?幹嘛要這麼麻煩啊!

在一陣翻箱倒櫃之後,露西亞找出一件貝爾薩斯魔道學院的男學生制服遞給修斯:“就在這裡換吧!如果不合適我再找找。”

聽到這個建議,修斯的臉上頓了下,他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露西亞,對此,露西亞只是燦然一笑:

“不要小看我哦,做這種事情我可是很熟練的。”少女故意揮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頭,似乎是想要增加自己話語的可靠性。

這時候,修斯才發覺之前自己一直都忽略掉的一些事情:露西亞在之前跟着自己逃難的時候,不單沒有什麼大小姐脾氣,而且在各種雜活上面體現出了很高的熟練程度,似乎每件事情都是熟能生巧的一樣。當然,即使是修斯都知道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你不是大小姐嗎?”少年如是問道。

對此,露西亞只是微微一笑,“我只是一個冒牌的大小姐罷了。”

“冒牌?”

“嗯,冒牌貨,這只是一個簡單的政治把戲。因爲某些理由需要爲這個家族需要一定的女性子裔來爲自己的家族奪取更多的利益,於是他們就用一些收養來的女嬰頂替這些子虛烏有的名額,到了年紀就把這些女孩子作爲政治交換嫁出去,對方卻不知道自己娶來的不過是親家從小養大的幾條狗而已。”

露西亞的語氣非常輕鬆,聽起來就像是在說其他人的事情。可修斯卻不能保持一顆平靜的心去聽這件事情,某種程度來說露西亞和自己大概是一個情況,而且自己的情況還稍微好那麼一些,只是自己不需要因爲某些不能接受的理由把自己嫁出去。

“我知道真相之後覺得自己應該主動一些,至少去找一個能夠讓自己榮華富貴一輩子,不用再看家族臉色的丈夫。但最終事實證明那只是一種無謂的掙扎罷了。”

正當修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安慰露西亞的時候,少女輕輕走過來將外套披在修斯的肩上,金色的波浪掠過臉龐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很好聞的味道。

“不用安慰我,因爲我已經得到了救贖,雖然直到我披着婚紗被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男人挽着手走進教堂的時候我才意識後悔,不過現在看來還不算晚。”

露西亞從身後抱住修斯。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露西亞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修斯,只不過這一次沒有挑逗,沒有試探,也沒有功利。美麗的少女在修斯的耳邊輕輕吹氣:

“所以很多事情不要自己一個人頂着,我也希望知道修的事情,能夠幫修來分擔修的煩惱。”

有些怪異,也有些溫暖。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種感情的修斯思維有些遲鈍,他明白自己並不是一個善於理解自己感情的人,也很難去察覺別人話中所蘊涵的感情。可都被這麼告白了,再木訥的自己也應該有所迴應了吧!這麼想着,修斯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其實……”

“嗯?”少女眨眨她水藍色的眼睛,等待修斯的下文。

“其實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之前我去聖堂教會救千代了,對方是一個相當奇怪的人,說了一嘴亂七八糟的話。雖然話說的是亂七八糟的,可是我總有種感覺他說得都是真的,我只是想把這件事情想清楚而已。”

“原來是這樣。”露西亞恍然的點點頭,隨即嬌俏的一笑,“嘿,是我神經過敏了。”

“沒什麼的。”

兩個人在卿卿我我的說着話,卻沒有發現門縫上露出一絲空隙,空隙中一個黑色的眸子正帶着相當不爽的眼神盯着兩人。如果真的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怨念吧!

“可惡,居然偷跑,這隻偷腥貓!”

趴在門縫上偷看的虎千代不滿的小聲嘀咕,看上去感覺像是一隻被人叼走了魚的貓咪,小虎牙來回摩擦着,似乎想要撲上去咬人一樣。

倚在一邊看戲的女僕倒是相當的無所謂,她連偷看的興趣都沒有。只是看到虎千代不甘心的樣子,女僕好心的建議道:“難道你不去插一腳嗎?至少破壞了他們現在的氣氛也許啊!”

“纔不能,咱纔不是那麼沒有水準的人,不論在什麼地方,贏就要贏的堂堂正正!”

武士少女很有氣勢的挺起自己的胸脯對艾莉宣言道,看上去很有信心似的。只不過龍眼女僕可不吃她這一套,她瞄了一下千代那平的連搓衣板都爲之汗顏的絕壁,微微的搖了搖頭,再輕輕的嘆了口氣。

似乎是被女僕這個動作個打擊到了,千代像是一個被踩了尾巴的貓咪,瞬間就跳起來,露出自己的虎牙瞪着艾莉。

“你看不起咱嗎?咱一定會成爲美人的!”

“啊,是是。”沒有一點陪千代瞎攪和的心情,艾莉隨意的敷衍道,她有意無意的望了門縫中的兩人一眼,雙色瞳中閃過一絲陰影,但瞬間就消失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

晚飯是專業的女僕製作的,所以看上去相當的精緻。即使沒有很好的刀叉,沒有華麗的銀盤,也沒有通明燈光,修斯他們也吃的相當的開心。這麼一餐對於一直苦於奔波的修斯等人來說是難得的珍貴,只是他們誰都不知道這種安逸能夠維持多長一段時間。

午夜,奔波了一天的露西亞和千代都累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只有修斯還撐着眼皮在思考今後的事情。

躲在貝爾薩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那個奇怪的神侍口中的聖堂追殺令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可修斯不覺得他有危言聳聽的必要,一想到這點修斯就開始猶豫自己是否還要留在千代她們身邊。況且他還有很多自己事情需要了斷的,不可能一直都留在這個地方。

就在修斯反覆糾結的時候,房間的門被輕輕叩響了。

“進來。”

“少爺,您還不休息嗎?”

修斯發現推門而入的是他的龍眼女僕,此刻這位少女正端着一盞昏暗的油燈,金色和青色的眸子在燈光的反射下映着奇異的光芒。修斯對於她的來訪覺得很稀奇,即使遲鈍如修斯也是知道這位女僕對自己的態度是愛理不理的,怎麼這個時候有空來敲自己的門。

“你有什麼事情嗎?”修斯干脆的問道。

“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談談。”女僕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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