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選擇信仰

月上中天,夜涼如水,火仲夏焰節剛剛結束的貝內託城裡,大多數人早已進入了夢鄉,在連續一週的節日慶典後,人們都要在隨後幾天好好彌補之前透支的精力,所以,拜林斯王都這幾夜要比往常安靜許多。

當然,也有一些人要繼續夜裡無眠的生活,比方說負責王都貝內託安全,在城牆以及街道不斷巡邏的士兵,守衛王宮的禁衛軍,貴族宅院裡守夜的僕役侍女,還有其他因爲各種原因無法休息的人………

而在衆多夜不能寐的人中,獨自坐在米歇爾子爵府小小院落中的潔塞塔,屬於比較另類的一個,這個年芳十九歲的光明教會的女牧師,默默地靠着一棵小樹,無聲無息,雙眼癡癡地望着天上的一輪明月,卻是一臉的猶豫、哀傷。

艾歐莉婭,爲了她的未婚夫,爲了那個少年,居然要幫助我成爲聖女,成爲再也不能談情說愛,遠離塵世情感,把全部奉獻給至高神赫利烏斯的聖女,這個小姑娘真是好心計啊!

“這樣做可以說是一箭三雕呢!潔塞塔姐姐!”

“第一,你可以擺脫達恩的糾纏,再也沒有令姐姐煩惱的糾纏。第二,米歇爾子爵夫婦將因爲一個聖女女兒,重振安沃爾家的門庭,您的哥哥克斯汀會擺脫一個小小助教的身份。第三,你將擁有權力,幫助你的愛人希曼先生,讓他得到自由,得到遠大的前程。”

想着白天聽到的有條有理的分析,潔塞塔露出一個無奈苦笑的同時,瞳孔裡還閃過了一絲諷刺。

不僅僅是這樣啊,艾歐莉婭,那個看起來文文靜靜,但心計卻非常深,非常可怕的小姑娘還能徹底擁有她的愛人,再也不用擔心我會搶走那個少年,再也不用擔心,達恩會一直把心放在我的身上………

可是,不管是以上那一條理由,都不能使潔塞塔下定決心,去角逐那個在世人眼中無比高貴聖潔,擁有無上榮譽光環的角色,因爲對於一個已經嚐到愛情甜蜜滋味的女孩來說,真實的情感要比虛無飄渺的榮譽重要的多,即使那榮譽與女孩的信仰緊緊聯繫在一起。

我對至高神的信仰是虔誠的,可是,我相信神不會讓自己的信徒犧牲幸福,赫利烏斯帶給世人的是光和熱,溫暖與生命,而不是相反!

可是,可是,可是那個艾歐莉婭她除了用家人與希曼的前途利誘我,還用同樣的人做出了威脅啊…………

“我的未婚夫達恩,爺爺是拜林斯王國的軍神、元帥,好好想想尤漢公爵的威望,斯賓塞家在王國的地位,你覺得,如果你最終拒絕了我的未婚夫,選擇了希曼,或者隨便別的什麼人,你的家族,你的愛人會有什麼後果呢?”

“我聽說,王國中許多貴族會因爲仇恨,與別人不死不休,尤漢公爵肯定不會因爲我的未婚夫隨便殺人了,可是老公爵,還有達恩,也絕對不可能對安沃爾家,還有那位希曼先生有好臉色,對嗎?”

“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想象一下,一個得罪了尤漢公爵孫子,王國封疆大吏,重要邊境行省總督的公子的沒落貴族,還有一個身份地位連沒落貴族都不如的貴族附庸戰士,會在王國大臣與貴族們面前得到的待遇呢?”

“我相信,不會有哪個大臣、貴族願意爲了一個平民和王國公爵交惡的,就算是一個沒落的子爵,也不行,他們更願意的是趁機踩上一腳,好表示自己對軍神閣下的敬重!”

“史克里克家族也不會爲了一個十階戰士與尤漢公爵交惡,即使不考慮公爵大人,他們也不會與一位王國伯爵、總督的兒子維護一個家族附庸戰士,一個十階戰士雖然很厲害,可在拜林斯王國也不少,還不到讓人重視到能夠無視貴族尊嚴的地步,更何況希曼先生如果與您相愛,肯定會想辦法脫離史克里克家族!”

“瞧,事情很明顯,稍微一分析就會得到答案,如果您選擇繼續維持與希曼先生的愛情,那麼就算我的未婚夫不做什麼,安沃爾家也註定再也沒有絲毫振興的可能,而那位希曼先生,呵呵,也將永遠沒有獲得自由的機會!那位英俊的軍官更可能的命運,是因爲您,被遠遠地調離王都,派駐到某個永遠無法得到升遷機會的小地方去,又或者,會被送到更加能讓人省心的地方去!”

這是**裸的威脅,可悲哀的是,潔塞塔不得不承認,艾歐莉婭的威脅都是真的,都是絕對可能,十分可能發生的,一個沒落的貴族子爵家庭,一個武技雖然十階,但僅僅是高階戰士最末等的平民,在掌握王國權力的大臣、貴族們眼裡,肯定沒有絲毫分量,而達恩,那個少年,即使只有一個騎士的稱號,可是也會因爲他顯赫的家族,更被貴族們看重!

世界上從來不存在絕對的公平,可是一直深信不疑,至少至高神赫利烏斯的光輝是平等的灑在每個人身上的潔塞塔,在這一刻卻對自己面臨的處境感到悲哀,而在悲哀的背後,是深深地無奈與傷心。

雖然我還可以選擇嫁給達恩,讓所有的問題都因此解決,可是,可是我寧願讓你得逞,也不會讓自己感情受到玷污,這一點,相比你也很清楚吧!

怔怔地望着天上皎潔耀眼的明月,潔塞塔默默地站起身來,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當女牧師躺到牀上,慢慢地閉上眼睛時,白天那個笑得親切,但眼角眉梢最後都露出勝利喜悅的女孩形象,清清楚楚地出現在潔塞塔的記憶中,而瞧着爲了愛情使盡威逼利誘的艾歐莉婭的臉龐,潔塞塔無聲無息地嘆了口氣,做出了一個決定。

連續幾天達恩的心情都很好,每天,這位少年都穿戴得整整齊齊,一副要覲見什麼重要人物的樣子感到武技訓練場,但是到了訓練場,達恩又絕不下場,而是遠遠地看着拜林斯魔武學院新來的武技老師,莫名其妙地笑上一會,便轉身趕去法師塔。

啊哈,希曼今天又要傻坐一天了!噢耶,還是沒有人理這個小白臉!嘿嘿嘿,這下子看你怎麼去找潔塞塔!

這些內容豐富的想法就是達恩心情一直不錯的原因,而在另一個方面,在達恩眼下勤學苦練的魔法課程上,每天都有的進步也是少年開心的理由之一。

火系魔法真的很強大!絕對是殺人越貨,放火搶劫的最佳工具!念出咒語,瞧着一個木靶頃刻間被一團烈火燒成焦炭,達恩不無得意地想到,雖然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的來源,只是一個魔力達到二階標準的火牆術,可是達恩卻對自己終於能釋放出火球術之外的火系法術,感到由衷的開心。

除了高度達到一米,勉強算得上是牆,但寬度卻只有一個手掌寬的火牆術,另一個讓達恩整天笑哈哈的新法術是一個風系法術——漂浮術。

這可真是太拉風了!如果我的魔力足夠的話,一定會讓艾歐莉婭爲我尖叫的吧!這個法術真是太讚了,太帥了!

感受着纏繞身體上下的輕風,達恩表情陶醉地望着腳下,少年的腳下空空的,兩隻腳與大地之間有一尺的距離,雖然這個高度只能讓達恩表演草上飛或者水上漂,絕對與飛翔、翱翔什麼的無關,可是達恩依然爲這個能讓自己飄浮的法術興奮不已。

不過,頃刻間讓一塊木頭變成木炭,或者讓自己在一尺的空中飄浮兩分鐘,並不是達恩最開心的法術,最讓達恩興奮的,是安布洛爾大法師尚未察覺,達恩在其上也沒有天賦的光系法術!

雖然信仰至高神赫利烏斯,可是並不是光明教會一員的達恩早在納格蘭草原上的時候,就已經能夠施放出微弱至極的聖光術了,而在一位光明大法師的靈魂的教導下,幾個月之後,當初連最簡陋的繃帶效果也不如的聖光術,已經成爲了真正能治療傷痛,驅逐黑暗、邪惡等負面力量、情緒的光系法術。

一階的聖光術,施放出來的效果大約就是能治療割破了小拇指一類的傷勢,或者安撫一點點情緒,讓一個暴怒的人變得大怒,想分屍滅跡的人最後決定給敵人留一個全屍,可是達恩依然爲自己的小小進展雀躍不已,原因無他,因爲這個小小的進步終於讓少年感覺到了希望,看到了前途的光明。

一天三次聖光術,雖然不多,也就是能治療三次指頭大小的傷口,可是從今以後我就可以天天淨化體內的魔界氣息,讓來自地獄的毀滅火焰變成單純的火系元素,等到我把所有的魔界氣息都淨化完,魔鬼拉米斯就再也沒什麼花招可使了吧!

笑眯眯地感覺着體內又多了一點點的光系元素,達恩試着催發了一次聖光術,在僅僅閃了一絲微光後,放棄了第四次一階聖光術的達恩,慢慢地走出了法師塔,向自己在魔武學院的住處走去。

那個小白臉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武技訓練場上傻坐着?嗯,也許我應該趁着那小子沒工夫糾纏潔塞塔的時候,做點什麼!?

心情愉悅但並不滿足的少年想着,決定第二天去探望一下好幾天沒見的女牧師,而少年不知道的是,在同一時刻,潔塞塔手裡拿着一份由光明教會拜林斯教區大主教簽發的,只有少數候補聖女能夠更進一步的聖女試煉文件,心情複雜地走出王都貝內託的光明大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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