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潔賽塔,我要救她!”
“你哪裡也不許去!老老實實呆在家裡,這是命令!”
“我長大了!我有我的自由!你沒有權利阻止我!”
“你說什麼!?翅膀硬了是吧,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好了好了,安東尼奧,你跟孩子較什麼勁!達恩,冷靜一點,如果你不想讓事情更糟糕,不想讓那位潔賽塔小姐處境更危險的話,就聽你爸爸的話吧!”
尤漢公爵府裡,屬於安東尼奧夫婦的院落裡,緊張的對峙已經持續三天了,三天來達恩一直渴望見到自己的心上人,一直迫切希望把女牧師從光明教會的特別監獄中救出來,可是達恩的一切努力還在萌芽狀態中就被自己的父母親聯手掐滅了。..
潔賽塔?安沃爾是以向魔鬼出賣靈魂的罪名關押在異端裁判所裡的,僅僅這一條,就讓安東尼奧和克莉雅夫妻二人堅決不同意自己兒子的任何想法,凡是與潔賽塔?安沃爾有關的事情都在禁止之列,而深知達恩對女牧師情感的總督夫婦也做出了很久沒有做過的事情。
如同對待幼兒、幼童一樣,安東尼奧和克莉雅再一次把達恩置於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再一次給予全天候監控,理由非常簡單,不希望達恩與沾染上黑暗力量的女孩有任何關係,因此不允許達恩在恢復冷靜、理智之前,獲得任何十七歲年輕人應有的自由。
可是達恩無法,也不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只要一想到潔賽塔被鐵鏈緊緊地鎖着,被關押在寒冷、陰暗、恐怖的監獄裡,達恩就覺得自己如同置身烈焰之中,除了爆發,再無其他可能。
我纔不怕什麼黑暗的力量、魔鬼的力量,我自己就和一個魔鬼簽訂了契約!要說墮落的話,那麼我更應該被關入異端裁判所!
達恩咆哮着,向整整一個小隊的中階戰士發動攻擊,不惜惹怒自己的父親、母親,也要衝出公爵府,衝向潔賽塔所在的地方,可是………
知子莫過父在安東尼奧身上完美的驗證了,身爲母親的克莉雅也同樣瞭解自己的兒子,所以把達恩圍困在小小院落中的不僅僅是二十名全副武裝,使用超重超大盾牌圍困區區一個人的中階戰士,還有克莉雅與幾位高階法師連夜佈置下的,通過影響精神進而影響鬥氣凝聚,以及讓特定目標產生幻覺,從而不能做出正確反應的魔法陣,魔法陣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讓達恩無法走出公爵府。
“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別想出去!”安東尼奧臉色鐵青地說道,達恩則暴躁地望着自己的父母親,一邊怨恨父母阻止自己而做出的一切事情,一邊努力地想要恢復力量,並找到衝出公爵府的機會。
可是衝出公爵府的希望在三天之後越來越渺茫了,達恩的鬥氣、魔法在一羣高階法師,甚至連聖階法師安布洛爾都有繪製的魔法陣的壓制下,被削弱到了僅僅相當於學徒的程度,兩個使魔也在魔武學院院長安布洛爾和一大羣高階法師的聯手合作下,乖乖地成爲了法師們的研究對象,在這種情況下,除了發出憤怒、不甘的怒吼,達恩再也沒有了反抗的本錢。
可是,達恩的虛弱狀態並沒有讓身爲父母的安東尼奧和克莉雅感到一絲安心,十一級鬥氣和十級魔法一點也沒有讓夫妻倆有掌握一切的感覺,相反,隨着達恩越來越暴躁的、越來越絕望的表現,聯手親自把兒子壓制、囚禁的總督夫婦也一天天不安起來。
爲什麼達恩不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呢?爲什麼他不理解我們的苦衷!?那位子爵小姐的罪名太嚴重了,與魔鬼勾結,對任何國家、任何種族來說,都是最令人畏懼,也最讓人痛恨的罪名,更何況那位潔賽塔小姐原本還是一位應該忠實爲神明服務的牧師!
所以,拜林斯王國所有人,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都已經和安沃爾一家拉開了距離,沒有人能容忍一個背棄了光明的神官,即使這位神官是一個年輕的、看上去十分溫柔、善良的女孩,因爲沒有人知道在那溫柔、善良之下,有沒有隱藏着魔鬼的狡計和殘忍!
光明教會非常重視即將舉行的對潔賽塔?安沃爾的審判,事實上所有人都對這次審判抱有嚴肅、認真的態度,這從光明教會特地趕來的十二名紅衣主祭組成的審判團,以及拜林斯王國抽調最有經驗、最富威望的貴族官員組成龐大的陪審團就能窺見一二,牽扯到魔鬼,沒有人會掉以輕心,更加不會有絲毫的憐憫與仁慈!
從魔界歸來的潔賽塔?安沃爾在七天後的審判中,最好的結局也一定會是終身監禁!最幸運的審判也會讓那個小姑娘在光明教會守衛最嚴密的,關押對人類,對所有生靈,對伊西利亞大陸具有莫大威脅的魔物妖怪的監獄裡度過餘生!
但是這並不是結束,凡是與潔賽塔?安沃爾有任何關係、聯繫的人也會經受最嚴密的審覈,事實上光明教會和拜林斯王國的官員們已經在做這件事情了,所有有可能被魔鬼力量間接侵蝕的人都會被一遍遍地施以偵測邪惡,淨化術一類的法術,確保魔界的力量不會入侵到伊西利亞大陸上!
可是在這種讓所有人都提起精神,提心吊膽的時候,達恩卻吵着嚷着要去見那個被所有人視爲可怕威脅的女孩,作爲父母作爲家長,安東尼奧和克莉雅自然說什麼也不會同意,雖然達恩從魔界一回來,就早已被光明教會認定是神明的寵兒,絕對不會與魔鬼有任何關係,可是這不是安東尼奧和克莉雅同意自己兒子和一個與魔鬼關係不清不楚的女孩接近的理由!
任何一個做父母的都不會允許任何危險降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即使是可能也不行,更何況,安東尼奧和克莉雅還有更加充分的理由。
作爲牧師、神官的潔賽塔?安沃爾,並不是從魔界一回來,就被發現異狀的,事實上當達恩和潔賽塔千辛萬苦回到拜林斯時,知道達恩在納格蘭草原上得到一把魔劍的拜林斯人們,更懷疑的對象是達恩!
不管是第一支造訪人類王國的獸人使節團中的薩滿的警告,還是達恩在莫名的力量指引下從拜林斯魔武學院穿越空間,前往魔界,拜林斯人都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擁有魔劍的達恩?斯賓塞恐怕確實如獸人薩滿所說,得到了不得了的東西,而當達恩重返拜林斯後,所有人自然會帶着疑慮觀察達恩,而身爲牧師的潔賽塔則被拜林斯人潛意識地歸入了無害類別中!
可是事實卻恰恰相反,偵測邪惡對達恩?斯賓塞沒有任何效果,淨化術也毫無作用,達恩出人意料地擁有了高達十級的光系法力,向人們展示出了邪惡存在不可能擁有的聖光的力量,一個之前從來沒有學習過光系魔法的年輕人的表現,除了用奇蹟解釋,用神明恩寵解釋,人們再無法給出其他答案。
於是在一段時間裡,拜林斯人津津樂道的是自己國家擁有了一位神明的寵兒,而這位寵兒又經歷了怎樣的考驗與磨難,在惡魔、魔鬼遍地的邪惡魔界做下了怎樣的英雄事蹟,每一個人都自豪、驕傲於達恩表現出的奇蹟,直到………
光明教會的一員,和神明寵兒一同經歷了魔界考驗的候補聖女潔賽塔?安沃爾失貞了!這是第一個讓拜林斯人大吃一驚的新聞,不過在那個時候,拜林斯人更多的還是一種帶着無法道明情緒的氣憤,在對候補聖女褻瀆神明的失貞醜聞之後,許多人悄悄地羨慕着那個奪走了神明新娘花冠的幸運兒,而這個人被很多人鎖定在了達恩斯賓塞身上。
可是很快的,拜林斯人就不在關心一位女孩的貞潔是被誰奪走的了,因爲在讓光明教會拜林斯教區上下震動的醜聞之後,更加震撼的消息爆發了。
原本只是象徵性的淨化術發生了作用,光明教會拜林斯大主教羅尼吃驚地在已經沒有資格繼續擔任候補聖女的女牧師身上發現了黑暗、邪惡的力量,這力量是如此的深邃強大,牢牢地盤踞在潔賽塔?安沃爾的靈魂深處,以至於連光明力量已經進入聖階的羅尼大主教也無法驅除!
已經跨越了位面,可是施加在一個人類女孩靈魂之上的邪惡力量卻依舊那麼強大,並且每一分每一秒還在不斷加強,那麼把邪惡力量灌注在潔賽塔?安沃爾靈魂之內的惡魔或魔鬼該是怎樣的存在!?
只是想一想,羅尼大主教就不寒而慄,更加不要說其他遠遠不如大主教的普通神職人員了,而瞬間所有參與了驅除、淨化潔賽塔靈魂中邪惡力量的神官們做出了一個相同的判斷,那就是潔賽塔?安沃爾的靈魂已經徹底墮落了!
一個侍奉至高神赫利烏斯的牧師,一位有資格擔當神明新娘的候補聖女,一個力量已經達到十級的神官,不可能輕易地被魔鬼的力量佔據靈魂!除非她自願墮落!
主觀推斷成了不可動搖的證據,所有人都不再擁有同情與憐憫,有的只是深深地畏懼和鄙視,雖然他們畏懼、鄙視的女牧師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任何的反抗,都沒有表現出一點點邪惡之處,可是依然成了光明教會拜林斯教區幾百年來最危險的犯人!
“所以,達恩,你的父親是爲了你好,那位潔賽塔小姐太危險了,她和魔鬼有染!天知道那一天就會變成人形的惡魔!這樣的女孩即使美麗,也絕對不能再和我們家有任何關係,尤其是不能和你再有任何關係!”
強勢地抱着自己的兒子,克莉雅苦口婆心地勸解着達恩,而在拘禁達恩的房屋外,安東尼奧正板着臉下達更嚴厲的命令,二十名從軍中抽調的最精銳的中階戰士牢牢地把守着所有外出的道路,兩位高階魔法師也輪換操縱着單單壓制達恩一人的魔法陣,在這種情況下,達恩只能默默地被自己的母親抱着,滿懷憤怒,卻無計可施。
“你聽到我的話了嗎?不是我和你父親不肯接受那位潔賽塔小姐,而是她的靈魂已經墮落了,一個心靈被魔鬼引誘墮落的女孩,你自己想想,能夠成爲一個善良溫柔的妻子嗎!”
“能!當然能!潔賽塔無論變成什麼樣,我都相信她會是一個好妻子!”達恩忽然開口說道,低沉的聲音讓克莉雅一愣,隨即氣紅了臉。
“達恩!你怎麼這麼固執!我已經把道理講得清清楚楚了!爲什麼你就是執迷不悟!再有一星期你就要和艾歐莉婭結婚了,不管你怎麼想,這段時間你都別想離開家,去見那個靈魂墮落的…………”
“媽媽,被黑暗的力量侵入身體,靈魂就一定會墮落嗎?”達恩反問道,語氣很激烈。
“我從來沒有見潔賽塔做過任何壞事,相反,潔賽塔一直在和惡魔、魔鬼戰鬥,在和她身體裡的魔鬼的力量戰鬥!”
“如果說潔賽塔的靈魂墮落的話,那麼媽媽,我的靈魂也是墮落的!
“你胡說什麼!你可是神明的寵兒!這種話不要亂說!”克莉雅一愣,立刻駁斥起來,不過………
忽然平靜下來,達恩認真地、嚴肅地看着自己的母親,雖然在魔法陣和其他一些措施的作用下,達恩無法把自己的鬥氣凝聚起來,可是這並不影響達恩展露出靈魂的氣勢。
“媽媽,讓我告訴您一個秘密吧,這個秘密我已經在心裡藏了很久了,而這個秘密是有關郝格尼之劍,也就是獸人告訴你們的魔劍的,也是所有事情的源頭…………”
帶着諷刺的微笑,達恩緩緩講出了郝格尼之劍與魔鬼拉米斯的故事,講出了自己與魔鬼簽訂的靈魂契約,講出了自己力量增長的原因,也講出了高達十二級的魅魔是如何成爲自己的使魔,而自己又是因爲什麼到了魔界,因爲什麼才能從魔界回到伊西利亞大陸。
“所以,媽媽,如果潔賽塔應該被審判,那麼我也同樣應該成爲被告!因爲我纔是一切事情的源頭,而那個讓羅尼大主教束手無策的魔鬼,和我的靈魂是牢牢綁定在一起的!”
克莉雅傻了,望着自己的兒子,一向睿智、強勢,慣於把一切掌握在手心的高階女法師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自己的兒子和魔鬼簽訂了靈魂契約,並且依靠魔鬼的幫助才從一個紈絝子弟成爲魔武雙修的高手,這樣匪夷所思,但又條理分明、邏輯無誤的事情,直接讓精神力遠遠高於常人的克莉雅陷入了混亂。
不由自主地,更加用力地抱住自己的兒子,忽然醒悟到什麼的克莉雅忽然上下打量起達恩來,並且接連釋放了好幾個探測法術,雖然達恩說的一切都讓克莉雅震驚、驚駭,可是克莉雅還是抱着一線希望,希望剛剛聽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兒子在撒謊騙自己,都是爲了救那位已經牢牢佔據達恩心靈的女孩,隨口編出的謊言。
可是,克莉雅的偵測法術沒有發生任何效果,並且達恩更加平靜地告訴自己的母親,自己體內的黑暗力量絕不是普通法術能夠偵測出來的,而爲了證明自己確實擁有與光明力量對立的能力,達恩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媽媽,請您看仔細,看看這屬於魔鬼的力量吧,黑暗旌旗!”
一團團黑霧從達恩的右手散發出來,沒有任何聲息,便悄悄地把達恩和克莉雅包圍起來,漆黑如夜的黑霧在形成一個圓球形態的同時,克莉雅震驚地發現,自己忽然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繫!
想也不想,一個火焰衝擊波就在克莉雅手裡爆發出來,灼熱的火焰衝向黑霧,似乎要把這隔絕了聲音、光線、氣味,隔絕了一切的黑霧燒成灰燼,可是………
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十級的火焰衝擊波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黑霧中,沒有造成一點點動靜,而名爲黑暗旌旗的魔法還在不斷擴大,不斷擴充充滿死寂氣息的領地!
“這是什麼魔法?它的作用是什麼?達恩,快點停下來,小心不要傷到你父親!”克莉雅驚聲叫道,因爲這位實力強大的母親駭然地看到了一盆剛剛出現在黑暗旌旗作用範圍內的、完全枯萎的花,而這盆裝飾房間內的花在下一秒就突然化爲了飛灰!
“黑魔法,媽媽,這是我唯一學會的兩個黑魔法中的一個,作用嘛,太多了,我也正在探索它的各種用途!”
達恩慢慢地說着,黑暗旌旗則繼續擴大着範圍,而更多失去一切生機的物體出現在黑暗旌旗內。
“停下來!立刻!達恩,你想做什麼?你想害死你父親嗎!”克莉雅瞪起眼睛,快要剋制不住心中的焦躁了,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焦躁驚懼,黑暗旌旗終於停止了擴張,而達恩則靜靜地望向了自己的母親。
“我不會傷害任何人,媽媽,我能夠控制黑暗旌旗內的一切,破壞還是不破壞,殺戮還是不殺戮,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愛您,也愛爸爸,所以我不會做任何不利於你們的事情,可是,我也同樣愛潔賽塔,而爲了她,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堅定地看着自己的母親,達恩忽然恢復了自信、冷靜,因爲帶給他很大困擾,不斷壓制達恩力量的魔法陣已經被毀掉了,達恩卻沒有立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恢復了實力的達恩望着自己的母親,新的想法在達恩的心中滋生出來。
“要想救潔賽塔,我就不能衝動,更加不能使用黑魔法,而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