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遠行

離開家!?求學!?馬車轔轔地再度起行,坐在安東尼奧身邊的達恩卻在沒有了觀看街景的心情,滿腦子裡,達恩都在想着明天的事情。

“爸爸,我爲什麼要去王都求學呢?拉瑞麥尼老師的學問不就挺好的嗎,他可是拜林斯最好的老師了啊!?”想了一會,想不出所以然的達恩終於看向了安東尼奧,疑惑地問了出來。

“拉瑞麥尼大師的學問是好,可是他並不以武技見長,所以我才決定送你到王國魔武學院去!”安東尼奧望着自己的兒子,慢慢解釋道。

“可是,拉瑞麥尼老師雖然打架不怎麼行,古裡安和馬賽爾西的武技可不賴啊,而且您也………”

“古裡安和馬賽爾西都是王國的軍人,我也是,我們哪有那麼多時間教導你!不要多說了,好好想想到了王都貝內託,該怎麼認真學習吧!”安東尼奧突然打斷了達恩的分辨,把話題引開了。

可是………很想繼續爭辯,指出總督府裡武技高明,又不擔任軍職的人手很多,比方說,總督府的老管家安東內羅?斯托爾菲,不過看看父親已經合上雙眼,做出小寐的樣子,達恩不得不把到了嘴頭的話又咽了下去。

可是到底爲什麼呢?

作爲一個剛剛成年的年輕人,一個自小在魯特塔尼亞長大的貴族少年,達恩事實上是非常熱愛這座緊鄰北方納格蘭草原的城市的,這裡有他的父母、有他的朋友,有照顧他長大的老管家,還有其他許許多多令達恩生出深厚感情的人與事。

可是現在達恩卻忽然得知,一天之後就要離開魯特塔尼亞了,雖然不是一去不回,但是達恩的心裡還是如同落入了一顆重磅炸彈,炸得他心思恍惚,心情鬱郁。

所以在之後的路上,達恩那嘴脣上剛剛生出淡淡絨毛的臉龐便垮了下來,沒有說話,也沒有了表情,看上去一下子變得頹廢了許多,就如同——一隻即將被老鷹趕出母巢的小鷹一樣。

這孩子,還是歷練不夠,經歷的風雨太少啊!閉着眼睛的安東尼奧雖然裝出休息的樣子,可是雙眼卻始終留着一道縫,注意着自己的兒子,在看到達恩扭頭看向窗外,並且臉上越來越多的浮現出留戀、不捨得表情時,魯特塔尼亞總督大人的心頭也生出了同樣的留戀與不捨。

可是,小鷹總有獨自展翅翱翔的那一天啊,而達恩,也遲早要擁有他自己的生活啊!這麼想着,剛剛生出一絲動搖的安東尼奧便收回了目光,並重新成爲了殺伐決斷的守土大臣!

回到總督府後,魯特塔尼亞總督大人並沒有在與兒子共度這最後的一天,而是徑直去了自己的書房,處理應當在早上處理掉的公務,而達恩則在安東尼奧的吩咐下,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回去收拾收拾,看看有什麼需要帶的,嗯,這會子你母親應該正在你的房間裡等你,趕快去吧!”總督大人這麼對達恩說道,而達恩回到自己的院落時,也確實看到了自己的母親,正在爲即將遠行的兒子打點行裝的母親。

“四季衣服夠了嗎!鞋子都放到這個箱子裡,再檢查一遍!日常用具呢?看看有沒有缺少的!零食呢!這個要多準備一點,從魯特塔尼亞到貝內託的路程可是不短呢!嗯,還應該準備一些書籍,嗯,棋牌遊戲什麼的也預備幾份!”

一邊親自一樣樣查看着行李,一邊把一大羣侍女僕從指揮的團團轉,克莉雅完全投入到了眼前的工作當中,在這位母親的眼裡,爲兒子準備行裝就是她目下最重要的事情了。

“媽媽!”看着忙碌中的母親,達恩輕輕地叫了一聲,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溫暖依戀的情緒。

“嗯!?達恩!你回來了啊!快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增加的東西,你那些玩具什麼的我都已經給你裝上了,你還有沒有其他什麼想帶走的啊?”

玩具!?那些東西就不用帶了吧!看了一眼幼年時騎過的木馬,童年常常揮舞的木劍木刀,還有長大後養的貓啊狗啊的東東,達恩在感嘆着母愛偉大的同時,額頭流下了一滴冷汗。

“媽媽,這些東西就不用帶了吧,我又不是不回來了,這些東西就還放在家裡吧!”達恩挽起克莉雅的胳膊,很認真地說道。

“啊,說的也對,那麼,你們,把少爺的玩具都卸下來吧!”

於是侍女僕從們又是一陣忙亂,而幸福地被達恩依偎着的克莉雅,在帶着自己的兒子,走向了陽光下的一處花圃。

站在草地上,把達恩扳到自己面前,克莉雅仔細地打量起已經度過了成年禮的兒子,看着看着,克莉雅的眼中就流露出了一個母親所能表達出的最爲強烈的感情。

“時間過得真快啊,才一眨眼的功夫,當初那個小肉團就長成一個英俊小夥子了,嗯,讓我量量,現在達恩比媽媽還要高了呢,等到你從王國魔武學院學成回來,一定會更加挺拔英俊的吧!”

輕輕地撫摸着達恩的臉龐,克莉雅的語氣中包含了很多的期待,而達恩在母親的聲音中,還聽出了許多許多的不捨。

“媽媽,要不你和爸爸說說,不要讓我去王都了吧,我不想離開家,我想留在媽媽身邊!”感受着母親手掌的溫度,達恩忽然開口說道,而這些話,是一路上他想要對安東尼奧講,卻最終沒敢說出口的願望。

“…………呵呵呵,傻孩子,那可不行!你已經長大了,該出去見識見識世面,學習更多的本領了!不想離開家的傻話就不要再說了,爲了你進魔武學院的事,你父親可是使了不少力呢!”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這件事你要聽爸爸媽媽的話!蹲下來,讓我給你梳梳頭髮!”

陽光下,少年乖乖地放低了身體,而貴婦人取出一把光滑錚亮的角梳,溫柔地給少年梳起頭來,在這一刻,少年也好,貴婦人也好,都忘記了身邊的一切,全心全意灌注在這最爲普通的瑣事之中…………

一天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當伊利西亞大陸再度籠罩在至高神的光輝下時,魯特塔尼亞總督的小兒子已經坐在了一輛裝飾舒適的四輪馬車上,踏上了前往王都貝內託的旅程。

望着高高的魯特塔尼亞城漸漸變小,變得模糊,最後消失在由一支龐大車隊揚起的灰塵中,達恩才扭轉一直眺望父母親與魯特塔尼亞城的視線,並輕輕地揉起有些痠痛的脖子來。

“哈,我們的達恩少爺終於肯回頭了,我還以爲他要一直扭着脖子到貝內託呢!”馬車車廂裡,一個少年的聲音響了起來,口吻中滿是揶揄,口氣中滿是嘲笑。

“閉嘴!蘭吉羅!不要惹我發火,我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嗯,你難道就不對離開父母親感到難過嗎!還是你壓根沒有感情!?”

盯着坐在對面的蘭吉羅,魯特塔尼亞城政務官的兒子,達恩惡狠狠地說到,而後者在聳了聳肩後,做出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好了好了,不要認真,玩笑而已,我可不是沒有感情哦,我很愛我的爸爸媽媽的,不過,達恩,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用不着向小女生一樣表現的那麼矯情吧!瞧瞧巴布,他不是就很灑脫嗎!”

伸手指向身邊,在蘭吉羅的一側,圓滾滾的巴布正捧着一堆零食,津津有味地聳動着腮幫子。

“他!?他那不叫灑脫!笨蛋!他那叫沒心沒肺!”被兩個好友的言語動作攪得再沒有了一絲離別悲情的達恩,無奈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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