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奇是吧？”那老人出聲道。
李一凡點了點頭，一瘸一拐的走到那老人面前，“你到底是誰？爲什麼這裡的人好像都很怕你的樣子？”那老人微微咳嗽了兩聲，手指向旁邊，“坐下先。”
李一凡聞言，不再言語，坐在了那老人旁側。
“老夫名字叫做墨陽。”他緩聲說道，然後目光深邃的望着牆壁上的那個狹窄的牢窗，“乃墨魂宗第七代弟子。”李一凡眉頭深鎖，喃喃道：“墨魂宗是什麼？”
墨陽轉頭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是一個修真門派。”
“修真門派？！”李一凡聞言，面色大震，他似乎聽二胖子提起過這幾個字，連忙急聲問道：“是不是那些腳踩着飛劍在天上飛的那些神仙？！”
墨陽輕輕笑了幾聲，“你說的是距離這裡往東數百里不遠的雲劍宗。”李一凡猶如五雷轟頂一般，喃喃說道：“難道...難道二胖子說的都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他似乎如同失了魂一般，片刻過後，他猛然站起身，稚嫩的臉龐之上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寒芒閃閃。李一凡望着墨陽，突然，就這麼跪了下去，然後，不停的衝墨陽磕着頭，“求師傅收我爲徒！”墨陽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眼見着李一凡額頭之上就要磕出鮮血了，連忙制止了他，隨口問道：“你爲什麼要拜我爲師？”
李一凡面色蒼白，雙目含淚，咬牙切齒道：“我要報仇！”這四個字，猶如大山一般，壓得他透不過氣，壓得他面目猙獰。
墨陽微微打量着他，“小小年紀，你又會有什麼深仇大恨？”
李一凡低聲抽搐道：“死了!...全村人都死了！”
墨陽面色大震，急忙開口問道：“你慢點說，什麼全村人都死了？”
李一凡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傾訴的對象，這段日子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了下來，他無力的靠在牆壁上坐下，低聲訴說了起來，從頭到尾的向墨陽講了一遍。墨陽一直默默地看着面前這個神色平靜的少年，聽着他講述自己的身世，不覺對這小孩子又是高看了幾分，心頭喜愛之色卻是愈來愈濃。正待這時，獄頭卻是提了一壺燒酒和一些肉食帶了過來。墨陽取過東西，示意他退了下去。他將用油紙包裹的食物遞給李一凡，雙目慈祥，柔聲說道：“先把東西吃了，過會在說。”
李一凡接過，順勢打開了油紙，許是餓急了，他也不管其他，狼吞虎嚥的全部塞進了嘴裡。墨陽笑了笑，拍了拍他的頭頂，“慢點吃！沒人和你搶。”李一凡嘴裡塞滿了食物感激地看着墨陽嗚嗚地說着話，墨陽輕笑幾聲，揮了揮手。他打開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濃烈的酒香洗刷着他的咽喉，他舒爽的出了一口氣，這時候，李一凡卻是將食物遞了過來，“我吃飽了。”墨陽看着他，皺眉問道：“這麼快就吃飽了？”
李一凡一抹嘴，撓
了撓頭髮，尷尬地笑了兩聲，眼神卻時不時的瞄着手中的食物，貪戀之色正濃。墨陽點了點頭，這臭小子雖然做事風格狠辣決絕，卻能爲他人所想，卻是難得。想不到，在老夫有生之年內還能收到如此滿意的弟子，雖然資質不佳，不過也算勉強及格了。他越看李一凡便越是覺得滿意，開口道：“趕緊吃，吃完後，師父給你講講墨魂宗的事。”
“哦...”李一凡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沒過一會，卻滿臉震驚地望着墨陽，“師...師父？！”他彷彿此刻忽然覺得前方一片黑暗的墨布之中彷彿一下子裂開了一道光亮，“這麼說，您...您是答應收我爲徒了？！”李一凡壓抑住心頭的興奮急問道。
墨陽微笑着點了點頭。李一凡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忽然鼻子一酸，猛然撲到了墨陽懷裡，放聲嚎哭了起來！似乎就這樣，想把這些日子心中所受的委屈一下子統統哭出來！在莫寒，小微微看來，他李一凡便是他們二人的天，但是，這個天，李一凡做的好累，好累，可是，他又不能不做這個天。墨陽輕輕嘆了口氣，不管心境多麼堅韌，到底還只是一個孩子啊！他輕輕地拍着李一凡的後背，默不作聲。眼神中，卻是閃過一道寒芒，到底又會是哪路人馬滅了整個李家村呢？難道也是爲了那個無字古卷？
夜，蕭索。月，滄桑。
被墨布吞噬的牢獄之內，不時傳出一聲聲抽搐的哭泣。李一凡許是哭得累了，倒在墨陽的懷裡就這麼輕輕地睡了過去，微微打着鼾。竟是睡的那麼深，那麼沉。
墨陽看着他，又仰頭灌了一口烈酒，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他眉頭一皺，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卻是從指縫當中流出了一絲殷紅，在昏暗的光線中，竟顯得那麼猙獰。到底是六大修真門派之一的人啊，修爲果然高深，墨陽輕輕搖了搖頭，只怕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他緩緩地從懷中抽出了一個古樸的略微有些泛黃的卷軸，無字古卷啊，無字古卷，你可知道，你的出現已經害死了多少人了麼？他嘆了口氣，嘴角卻是輕輕挑了挑，什麼狗屁的六大修真門派，到最後，還不是便宜了老夫？如果不是最後被武魂殿的人發現，老夫又怎麼會灰頭土臉的躲在這牢獄之內療傷？只是...恐怕想要回到墨魂山卻是難如登天了。他目光幽幽地望着勾月，臉色一片蕭索。
他右手輕輕一揮，在他周身空間卻是一陣波動，隱隱然還有微微的灰光透出。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李一凡的後背。
李一凡悠悠然醒了過來，望着墨陽，“師父，我怎麼睡着了？”
“徒兒，爲師時日不多了，你記好我下面說的每一句話，切勿對旁人提起，否則必有大禍！”墨陽面色嚴峻地說道。
李一凡見墨陽如此鄭重，忙坐直了身子，用力的點了點頭，稚嫩的臉上卻是認真無比。
墨陽看他如此，微微嘆了口氣
，“爲師乃是墨魂宗第七代弟子，排名墨字輩，單名一個陽。”他略略停頓了一下，又開口道：“墨魂宗在據此往南不遠處的墨魂山上，是一個在修真界比較底層的門派。連帶上你，門派一共只有四五十人的樣子，你倘若出去沒有去處，可以去墨魂宗。”李一凡聽到後默默記到了心裡，點了點頭。
墨陽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這樣做是對是錯。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個古樸卷軸，輕輕地將它放在李一凡的手中，說道：“這件東西，你一定要藏好！切記，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李一凡面色一震，下意識的回頭看向牢獄內另外一角正沉沉入睡的那兩個犯人，“不用管他們，我已經設置了一個簡易的幻術，他們聽不到我們之間的談話。”墨陽開口道。
李一凡望着手中的那個卷軸，問道：“師父，這是什麼東西啊？”
“我也不知道，能讓天下六大修真門派互相爭搶的一定不會是平凡之物。要不是爲師運氣好，又怎麼會便宜給師傅？”墨陽無奈地笑了笑，胸口之上卻又開始隱隱作痛了。幸虧當時撿到卷軸逃的快，否則，這條老命怕是當場就給葬送了，饒是如此，他也爲此生生受了一人含怒一擊。墨陽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徒兒，爲師怕是時日無多了，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傳你墨魂決第一層，你且認真記下。”他說完，右手點着李一凡的額頭，李一凡還未清楚要怎麼做，便只覺腦海中一陣刺痛，然後，猛然傳入了一些艱澀難懂的口訣。墨陽嘆了口氣，“就這樣吧，爲師前些時日生生受了那人一擊，體內真氣已廢，也無法幫你助煉根基，一切都全要靠你自己了。現在，爲師會悄悄送你出去。然後，你就離開這裡，離得越遠越好，我已經感覺到武魂殿的人已經發現我躲在這裡了！哼，狗鼻子還真是靈。”墨陽輕輕哼了一聲，“師父，您不跟我走。”李一凡問道。
“師傅已經是個將死之人，走與不走都一個樣，還不如留在這裡，替你擋上一擋。”墨陽說完，右手徒然在空中捏了幾個手決，渾身散發出黑光，他左手拉着李一凡便一頭往牢獄的牆壁上撞去。李一凡嚇得急忙閉上了眼。
片刻，墨陽說道：“好了，我們已經出來了，你趕緊離開這裡。”
李一凡睜開雙眼，入眼處，卻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小樹林，他驚訝莫名，怎麼頭撞在牆壁上竟然會沒事而且還直接穿透了過來？
墨陽知他心中所想，笑道：“這便是穿牆之術，在修真界算是個不入流的小術法了，沒什麼值得驚訝的。現在你趕緊走，離開這裡。”
“師...師父？”
“快走！”
李一凡嘆了口氣，懷中抱着那個古卷，便一步三回頭的跑進了樹林深處。
墨陽望着勾月，輕輕嘆了口氣。
遠處，幾道黑點隱約可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