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線索

林間,

月光隱現,微風簌簌,耳畔蟲鳴。

如此美景,李一凡卻沒心思駐足觀賞。此刻,他緊緊抱着懷裡的那個無字古卷,大口喘着氣,努力地奔跑着。

他覺得,後面,似乎在那肉眼看不到的黑幕之中,有無數雙赤裸裸的兇殘的眼神在注視着他,在追趕着他。耳旁,刷刷而過的風聲,似乎也掩蓋不了後面的那些鬼哭狼嚎。

他害怕,幼小的心靈似乎在此刻前所未有的想要變的強大,想要站在那天下的巔峰,他不想再嘗受這種任人擺佈的感覺。

他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後面,徒留下一縷孤寂,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竟顯得那麼荒涼無比。

破廟之內。

李一凡楞楞地看着地面之上那兩個乾癟發黴的硬饅頭,眉頭深鎖。他細細打量了一下四周,卻沒一絲線索。

小寒和小微微到底哪去了呢?小寒應該逃掉了啊?小微微呢?告訴她沒事不要亂跑出去的。

他輕輕嘆了口氣,頹然坐在門口屋檐之上,心中期翼許是他們跑出去玩了?過會兒便會回來?這樣的藉口,似乎連他都不信。

過了大概又過了兩三個時辰。李一凡徒然放棄了等待。到底是去哪了呢?他心中不禁急切了起來,不會是讓人給抓了吧?他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李家村?對!李家村!...他急忙站起身,面色一喜,一定是又回李家村了!

李一凡確定了心中所想,雙腿發力,急切的向李家村的方向跑去。此刻,那亂墳崗在他看來,也不覺得那麼可怕了。

夜,淒冷入骨。

寒風蕭索。有誰看見,在滄月之下有那麼一個瘦弱少年奔跑在無邊的孤寂之中。

李家村,或者說是已經成爲灰燼的李家村。李一凡靜靜地注視着一個多月沒有來過的地方。曾經這裡,擁有着他快樂的童年,擁有着他所有的回憶,卻是被一場無情的大火燒的粉碎,被一場碩大的陰謀,殺的精光。

他緩步走了進去,摸索着走向了自己家的位置。地面之上,盡是煙塵灰燼。旁側,還有一些未燒透的木樑以及剛剛探出頭的荒草。這幅場景伴隨着時起時伏的蟲鳴竟顯得那麼蒼涼。

李一凡忽然身軀一震,停下腳步,面前,卻是一個殘破不堪的草屋,還未燒透的木門靜靜地平躺在旁邊的荒草之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細長的眼睛不時閃過一道道光亮,劍眉深鎖。他躊躇了一會,面色閃過一絲猶豫,卻是緩緩走了進去。

屋內,平躺着一具燒黑的枯骨。李一凡只覺鼻間一酸,猛然跪倒在了那具枯骨面前,失聲大哭。聲色淒厲,在無邊的曠野之中輕輕飄蕩着四散而去,路經之處,引起雛鳥片片。

他許是哭的累了,跌坐一旁,聲色嘶啞地說道:“娘,孩兒不孝,到現在了纔來看您!”面龐之上,兩行淚痕,揮如雨下。紅腫的雙眼,在此刻看來,

卻是竟顯猙獰。

“娘,到底是誰殺了全村的人?您告訴我?”他喃喃說道,卻是漫無目的的打量着四周,忽的,在那具枯骨旁邊,李一凡卻是發現了一個略微閃着幽光的物件。他急忙伸手抓了過去,細眼打量,卻是一塊不知名的玉佩吊墜,做工精美,入手溫涼。其上雕龍畫鳳,上書三字“天玄變”。

“天玄變?”他眉頭一皺,這件東西一定不是自家內的。自己在這屋子住了這麼久,從來沒見過。應該便是那幫兇手不小心遺留下來的。他暗自點了點頭,細長的雙目中卻是閃過一道寒芒,“天玄變會是誰呢?看樣子,應該不會是普通人家的。聽名字難道是修真門派內的東西?”他身軀一震,失聲驚道!如果是這樣,恐怕就麻煩了啊。他搖了搖頭,將心中的那抹思慮甩了出去,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才緩緩收回了目光,他看向那具枯骨,微微閉上了眼,輕輕嘆了口氣。

“唉......”

這一聲嘆息,竟是包含了多少辛酸,多少無奈,以及多少憤恨啊。

李一凡走到一處空地之上,慢慢挖出了一個深坑,然後,又將那具枯骨擺放在裡面,漸漸掩埋了泥土,立了一個墓碑,歪歪扭扭寫了幾個字,其上:母姚婷之墓。下方右手邊有一行小字,不孝兒李一凡立。

李一凡又鄭重的跪倒在墓碑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身,心頭卻是暗自下定了決心,娘,您放心,兒子一定會給全村人報仇的!

他擡頭望着天際,稚嫩的小臉之上,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竟是那麼明亮。

莫寒,小微微兩人到底去哪了?我又該何去何從?他低下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的,驀然想起了之前師父說的那些話。要不,就去墨魂宗?眼下,自己孜然一身,了無牽掛,還不如去墨魂宗看看。想到此處,他又是一愣,師父現在怎麼樣了?就在方纔,他明顯感覺到心中一緊,怕是師父已經遭遇不測了!李一凡來不及細想,又戀戀不捨的望了一眼母親的墓碑,才緩緩離開了這片荒野。

寒風呼嘯之中,滄冷明月之下,那個靜靜前行的瘦弱少年,心中的悽苦又有何人能懂?

中州鎮之內,現在早已鬧的雞飛狗跳。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李一凡細細一打聽,渾身卻是打了個激靈,牢獄竟然被天降大火給燒了。他遠遠眺望着那天際的紅雲,卻是不敢前行。師父怕是已經遇險了。他躲在一個黑暗角落內,衝牢獄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師父,對不起!徒兒沒資格幫您,甚至連屍骨都不能替您掩埋。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出兇手爲您報仇的。他心間默默地想着。仇恨就像一顆種子深深掩埋在了心間,生了根,發了芽。

李一凡緊了緊懷中的無字古卷,咬了咬牙,便緩緩地出了中州鎮往南方行去。

月缺,又圓。

滄海桑田,緣起緣滅,輪迴天道。

在這蕭索的天地間,也不知道還遺留着多少悽苦之人。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這句道家至理名言,真可謂是訴盡了世道滄桑,道盡了人間悽苦。

夜微涼,恰少年,心有恨,御千山。

墨魂山。

此處位於中州鎮往南不遠。山勢陡峭,高聳入雲。山下凡人過客大多稱呼此山爲玉瓊山。傳說,此山是由天上的王母娘娘打翻酒盞酒水跌落凡塵形成的。山內,有一湖,名曰墨湖,到不是說這湖水是墨色的,而是指這湖底內,有一種礦巖,叫做墨巖,質地堅硬,頗得建築宅房之用,故此得名。

李一凡打聽了許久,方纔鬧明白,這玉瓊山便是墨魂山。而他此刻,便是在這墨湖旁小歇。這山這麼大,墨魂宗到底在哪啊?向山下樵夫打聽,人家連聽過都沒聽過。李一凡皺着眉,四處打量,卻是不明所以。算了,還是繼續向山上找吧。

他站起身,擦了擦額頭的大汗,又繼續向山頂爬去。

午後的太陽,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李一凡微微喘着粗氣,胸口起伏,他又是張望了一下四周,該死的,連個遮陽的樹枝都沒有。他叉着腰,看着遠在天際的山頂,心間又是一陣打氣,又全身發力攀爬了起來。

許久,許久......

許是上天累了,或者是不願意在捉弄於他,李一凡終於爬到了一處平臺之上。平臺內側有一高聳入雲的石柱,上面雕龍畫鳳,煙霧繚繞。其上蒼勁有力的墨魂宗三個大字盡顯猙獰,一看便不是凡人之筆。石柱旁側,彎彎曲曲的有一條斑青之色的石階,直通雲霄。

ωωω ¤тtkan ¤¢ 〇

李一凡長舒一口氣,終於到了!

他微微撇着嘴角,細長的雙目略微泛着笑意,今後怕是要在這裡呆好久了。他正待往那石階上走,忽的聽到頭頂之上傳來一聲大喝,“什麼人?!敢擅闖墨魂宗地界?!”

李一凡擡頭望去,卻見從那石柱之上跳下來一個少年,只見他面紅齒白,雲鬢盤起,一雙劍眉直入髮梢,眼神警惕,一身灰色道袍打扮腰間卻是掛着一柄不知材質的寶劍。

李一凡衝那少年拱了拱手,開口道:“我是來這拜師的。”他自然不敢將墨陽的事告訴任何人,包括墨魂宗的人在內。

那道士打扮的少年面色一愣,“你是來拜師的?”

李一凡點了點頭。那道士少年又道:“那你又是從何處聽說這裡有個墨魂宗的?”

李一凡嘆了口氣,略微停頓了片刻,便胡亂說道:“本來,我是去雲劍宗拜師的,可是,人家嫌我資質太低,就把我攆出來了,後來,偶然聽他們說這裡有個墨魂宗,所以我便跑來了。”

那道士少年一聽,臉上頓時面露喜色,“妙極,妙極!想不到,堂堂天下第一修真大派的雲劍宗竟然也知道這裡有個墨魂宗。好,你跟我來吧!”他說完,頭也不回,向那斑青臺階走去。李一凡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嘴角卻是略微有些笑意,沒想到這人這般好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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