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子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不好意思的陪笑道:“這個、不好意思啊,有啥話你就說吧,只要我敦子有口氣在,保證幫你達成心願。”
我一聽這不還是咒人家死嘛,正準備罵敦子讓他閉嘴的時候,就覺得心裡咯噔一下子,我突然反應過來葛明並不像是哪裡不舒服,卻更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這時我瞬間就想到了一個民間的說法,有些鬼怪是無法從正常視角下看到的,需要突然轉身,或者是彎腰低頭從胯下看等等……難道說:葛明由於是躺着,所以看到了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雖然心裡有些害怕,可我還是迫不及待的躺了下去,在衆人都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我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葛明抖動了起來。
就在剛纔我用手電去照的那個地方,從我現在的角度看去,哪裡赫然是蜷縮着一個光屁股小孩,它的皮膚奇白無比,毫無表情的臉上瞪着一雙沒有白邊的眼睛,此時就好似在偷偷打量着我們這羣人。
“敦敦……敦子,快朝那裡吐唾沫。”我也不知道這招管不管用,但還是忍不住大聲的喊了出來。
“啥玩意,啊?哦!”
敦子屬於反應能力極快的人,就算他不明白我什麼意思也一定會照做,就見他快跑兩步縱身挑起,朝着我指的牆角就:“啊呸……”
一瞬間,我就發現那小男孩身體猛的抽搐了一下,隨後緊閉的小嘴突然張開,露出一嘴血紅的尖牙,那表情完全符合了‘惡鬼’的樣子。
“啊~!”
我剛起身就聽到了古潔的尖叫聲,因爲那鬼童被敦子的唾沫攻擊之後,瞬間就已經露出了原型,這一次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真切,除了古潔嚇得驚聲尖叫之外,其他人全都被嚇傻了。
“小癟犢子~!”敦子大罵一聲,抄起一把工兵鏟就衝上去開打,可是這小鬼童顯然是非常的靈敏,在墓道的頂端跳了幾下之後,接着後背向下倒爬着消失在了黑暗中。
敦子絲毫沒有停頓,狂吼着就追了上去。
“徐輝劉陽照顧大家~!”我撂下一句話就緊隨其後,雖然明白那小鬼只是個孩子,可還是擔心敦子一個人會有危險。
可就耽誤了這麼幾秒的功夫,我追進黑暗中的時候也僅能用手電照到敦子的背影,由於這個墓道是弧形的,我雖然拼盡了全力狂奔,可最後還是跟丟了。
我雙手扶着膝蓋大口的喘氣,正考慮要不要先回去的時候,猛然一擡頭,卻發現敦子竟然緩緩的倒退了回來,他的動作有些奇怪,倒退的同時確是身體前傾並且緊握着工兵鏟,就好像對面有敵人在步步逼近一樣。
“你追上了沒有啊~?”我喊了一聲又向前跑了幾步,待看清楚眼前的狀況之後,不禁頭皮一麻,心道:這特麼又是個什麼鬼東西啊?
將敦子逼回來的是一個蹉跎着身子的怪人,一頭長髮凌亂的如雜草一般,臉上蒙着一塊髒兮兮的破布,身上的衣服破碎的像是布條一樣,咋一看這完全就是個深山跑出來的‘野人’。
“你……你特麼到底是人是鬼?”敦子見我來了估計是膽子大了一些,甩了甩手裡的工兵鏟大聲的喊道。
那怪人被他喊的停了下來,我卻又發現了一個問題的所在,他的手裡,赫然是拎着一個冒綠光的‘燈籠’,看到這裡我就渾身一震,難道這傢伙就是把我們引進山洞的那個鬼影嗎?
“喂,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把我們引進這古墓裡?”敦子估計也猜到了些什麼,再一次開口問道。
那怪人朝着我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突然開口說道:“你是葉櫺?”
我……擦,什麼情況啊?
我完全被驚呆了,雖然他的聲音很沙啞很難聽,就好似卡殼的磁帶一樣刺耳,可我還是能夠清晰的聽到,他竟然是在喊我的名字。
“這位,這位大哥,你……認識我嗎?”我反應過來之後下意識的問道。
“赫赫,赫赫~!”怪人又沙啞的乾笑兩聲,繼續說道:“你小子稱呼的不對,按照輩分來說,你應該叫我叔。”
“哎,你少在這佔便宜啊,痛快的說你想幹嘛?”敦子可不管這些,朝着那怪人惡狠狠的叫道。
“嗯~?”怪人又打量了敦子兩眼,繼續開口道:“你看樣就是那小胖墩、楊敦實吧!”
這一次敦子也徹底傻眼了,磕磕巴巴的問道:“大……大叔啊,你就別嚇唬俺們了,你到底是哪來的呀?”
怪人好像是有些激動,顛顛巍巍的說道:“一晃過了這麼多年,你們也都長大了,可我卻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說完有些傷感的嘆了口氣,見我倆都張着嘴發呆,乾笑兩聲說道:“不用怕了,我不是什麼怪物,我叫山虎,是鬼爺的徒弟……”
……
我和敦子這一次跟隨考古隊前來,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弄清楚我幹爺爺當年到底出了什麼事,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時隔十五年,竟然會在這千年古墓裡遇到了故人!
這個叫山虎的人的確不是什麼鬼怪,他所說的那個鬼爺正是把我養大的幹爺爺,而山虎本人,我和敦子小的時候也的確認識,出事的那年他也就三十出頭,卻是跟着幹爺爺下了許多年的鬥,也可以算作是他的徒弟。
我的幹爺爺在盜墓賊裡屬於‘卸嶺’一派,十五年前,他們一行六人來到這裡,當打開墓門的一刻幹爺爺就覺得心裡不安,於是就將‘郝大頭’、也就是我的大頭叔留在了外面,他帶着剩下的四個人進入了墓道。
他們當年和我們一樣,到了‘三岔口’便選擇了最左邊的一條,可是他們卻沒有我們這般幸運,當進入到那個滿是怪蛇的溶洞以後,立刻遭到了羣蛇的攻擊,最後活着跑回墓道的只有幹爺爺和山虎。
幹爺爺的腿受了重傷,而山虎的臉卻是被抓的面目全非,他們一邊逃跑一邊反擊,最後終於接近了洞口。可此時的幹爺爺已經命在旦夕,他用槍指着山虎讓他快跑,隨後便引爆了身上的炸藥……
山虎被氣浪衝暈了過去,最後是被一場大雨澆醒的,由於幹爺爺身上的炸藥太多,那墓道口已經被徹底炸塌,裡面的人即便是還活着,卻也根本出不來了。
僥倖活下來的山虎,情緒上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但是他卻沒有就此離開,首先是不忍心幹爺爺他們被埋在這裡,其次是自己的臉已經面目全非,即便是回去了,下半輩子也只能躲在角落做人。
就這樣,山虎拿着他們留在外面的裝備、找了個小山洞生活了起來,並且在那個山洞裡還發現了一種可以發光的樹根,便用這種樹根做成燈籠照明,過上了與野人無異的日子。
可是漸漸的他卻發現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時不時的就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清醒過來後卻是不明所以,要麼就是把收集的柴火給扔了,要麼就是跑到了其他的地方,山虎認爲這一定是那次恐怖的經歷所造成的。
即便是這樣,山虎還是堅持着每天都去挖掘那被幹爺爺炸塌的古墓入口,由於沒有工具,挖起來就非常的困難,也不知經歷了多少個日夜,他終於找到了幹爺爺的部分遺骸,而此時的這個洞口也幾乎被挖通了。
山虎對這古墓有着致命的恐懼感,他雖然惦記着裡面的幾個人,卻是始終不敢進入,就地埋葬了幹爺爺的屍骨之後,索性把‘家’也搬到了這裡,他要在這裡守着幹爺爺和他的兄弟們,直到生命的盡頭……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一守就守了十五年。漸漸的山虎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認爲這就是盜墓賊的宿命,挖了一輩子別人的墳,最後卻還是要死在別人的墳裡。
這個峽谷很奇怪,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種詭異的霧氣,這種霧氣好像有毒,會讓人的耳朵和眼睛出現錯覺,每當起霧的時候他都會躲在洞裡,可是卻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能夠在這個鬼地方再次遇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