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雖然是對玉石成色質地一竅不通,但是朱笑東的手筆,他可是一清二楚,再說,這玩意兒被朱笑東送給傑克遜的時候,他可是肉痛過了好幾天,現在,袁老頭一拿出來,他哪裡還回去顧得上那麼多,直接就從袁老頭手裡,連盒子一塊兒拿了過來,細細的欣賞了起來。
朱笑東雖然不在乎錢,也不在乎這塊已經送出去了的禮物,但是自己的手筆,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看到,就有種特別親切的感覺,不過朱笑東也就好奇了起來,傑克遜是怎麼回事,居然把這東西給賣了!
朱笑東問這東西袁老頭怎麼得來的,讓朱笑東萬萬沒想到的是,袁老頭居然神侃了起來:“話說某年,乾隆皇帝微服私訪,那皇帝是誰,是真龍天子,是龍,行有諸天神佛相伴,夜有二十八星宿相隨,一切妖魔鬼怪、邪崇鬼魅不能近身,一天,這位乾隆大爺來到一個地方……”
胖子在一邊打岔:“您老不會說這玩意兒是跟乾隆老爺子有關吧?那我們可要好好的聽一聽。”
胖子說着,跟朱笑東打了個眼色,讓朱笑東暫時別露出神色,倒要看看這位袁掌櫃的,能把這塊福壽雙全說成什麼樣的寶貝。
“……乾隆皇帝有些困了,就安營扎帳,倒頭睡覺,這一睡居然做了個夢,夢見玉皇大帝賜給他一塊黃色的石頭,還賜給他“福壽田”三個大字,乾隆夢醒之後,覺得這是一個祥瑞之兆,但是卻對“福壽田”三字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次日便召集左右大臣,將夢境敘述出來讓大臣們給自己圓夢,一位大臣聽後連忙跪倒稟告,稱“福壽田”三字應以“福州、壽山、田黃石”爲解,玉皇大帝賜的一定是產於福州壽山的田黃石,乾隆皇帝聽後極爲高興,從此,每年元旦祭天大禮中,乾隆皇帝都要在供案上供一塊田黃石,以祈求上蒼保佑……”
胖子在一邊笑了起來,朱笑東拉到那兩塊田黃石之後,胖子就去找過一些資料,雖然只是偶爾看過幾眼,但是這乾隆皇帝夢見壽山石這一節,胖子還算是仔細看過,不過,這跟手裡這塊福壽雙全,又有什麼聯繫呢?
袁老頭眉飛色舞,做這生意,最講究的是興趣,只要客人對這東西有興趣,那就好說,再說,這可不是買白菜一般,忙完這位客人的幾斤幾兩,還得趕緊招呼下一位,做這生意,別說一時半會兒談攏一樁,就算是十天半個月才談攏,那也沒什麼稀奇——一旦談攏,那利潤可以說是驚人。
這就是真正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袁老頭眉飛色舞,那是因爲他看出來,朱笑東跟胖子兩個,都對這田黃石福壽雙全,有着與衆不同的興趣,也就是說,這樁買賣,不能求急,只能慢火細燉,慢慢摸清朱笑東跟胖子兩個人對福壽雙全感興趣的程度,這才說價,沒準兒幾個小時之間,多撈個百兒八十萬,那也不算稀奇。
所以,袁老頭不去正面回答胖子的疑問,而是繼續搖頭晃腦的說:“知道國寶三聯璽吧,你我們都不可能沒聽說過這玩意兒吧,清末的那位皇帝,可是什麼都不要,逃亡之際,獨獨就帶了三聯璽,可見這玩意兒的珍貴之處,這纔是國寶……”
聽這袁老頭的口氣,似乎這福壽雙全,足足可以與這三聯璽並肩媲美,這倒讓朱笑東有些臉紅,田黃石珍貴,這是不錯,自己雕刻手藝,朱笑東倒也有幾分自信,但那三聯璽可是舉世聞名的文物、國寶,和這福壽雙全,實在是不能相提並論。
“錯!”袁老頭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天花板,阻止了朱笑東想要說出來的話:“就因爲它不能複製,屬沒有再生性的絕品,所以,凡是經雕鐫的藝術品,都可以當作文物看待,這玩件和文物之間的區別,想來兩位不會不知道吧……”
胖子差點就把一口茶水噴了出來,胖子能胡說八道,沒想到這袁老頭的神侃,幾乎達到了“大神”級別,照他這樣忽悠,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弄到暈頭轉向,最後乖乖掏錢。
還好,這是看到出自朱笑東自己的手筆,倘若要是換了另外一件朱笑東跟胖子不熟悉的東西,恐怕朱笑東跟胖子兩個立刻就要誠惶誠恐起來。
本來,朱笑東想問問,袁老頭到底是怎樣從傑克遜手裡把這塊福壽雙全弄過來的,可是袁老頭一直都不給這個機會,一個人在那裡,滔滔不絕,有如黃河氾濫之水,鋪天蓋地,一發不可收拾。
“……實不相瞞兩位,你們仔細瞧瞧這雕工、這刀法,古風許許,很明顯帶有明代大師風範,從這一點上講,這尊‘如意福星’可以說是空前絕後,舉世無雙,比那三聯璽,呵呵……不說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起碼也能並肩媲美……”
朱笑東實在忍不住了,問了袁老頭一個問題:“這雕工、刀法,我也就不說了,可是,這料卻是質地稍遜於極品田黃的“銀裹金”田石,而且是一塊新料,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與那舉世聞名的三聯璽相提並論吧?”
“錯!”袁老頭再次伸出右手食指,斷然阻止朱笑東再說下去。
“……田黃的起源衆說紛紜,各種神話傳說不止一端,其實,田黃石被發現的歷史,是很短的,在明代早中期都還沒完全爲人們所認識,也就是說,田黃石的運用,興盛於明代中期之後,如此短暫的時間,相對於田黃石的價值來說,根本沒有新舊料之分,我們所看的,也就是質地、造型以及雕刻技法……”
“從質地上來說,這如意福星,是可以與田黃凍並肩媲美的質地,而造型,寓意深刻,是爲福壽如意,正符合中國人文化、心態,而這雕刻技法,雖不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可以說是達到登峰造極,比現在的‘北姚南馬’,更勝一籌……”
胖子樂呵呵的插嘴:“您老認識‘北姚南馬’?”
原本正侃得雲山霧罩的袁老頭,冷不防被胖子這一打岔,腦袋裡一下子沒轉過彎來,當下就說:“雖然‘北姚’就在京城,可惜此公成名之後,便少有露面,我等凡夫俗子,哪裡有那個緣份,‘南馬,’我倒是見過一面,呵呵……”
胖子張嘴就要表露自己就是‘北姚’姚觀心的門下,只是一看朱笑東的臉色,到了嘴邊的話,胖子又把它吞了回去。
在這裡直接就說自己是姚觀心門下,那跟自吹自擂有什麼區別,好的話,人家還只會以爲這麼說只不過是假名冒充,不好的話直接就會被人罵神經病!越是身份高,就越要行事低調,免得一個不好,直接就壞了姚觀心姚大師的名頭。
朱笑東沉默了片刻,纔跟袁老頭說:“袁老,我承認,這尊‘福壽雙全’,拿在您老手裡,價值絕對是能達到最大,只可惜的是,這個玩件,我真不想買……”
胖子一聽說朱笑東沒打算買回這自己的東西,連聲急問:“東哥,這……你真的忍心……哎,你什麼意思……”
袁老頭天南海北,天上地下的一通神侃,本來以爲已經把朱笑東跟胖子兩個人侃暈了過去的,都在計劃要什麼樣的價錢了的,沒想到最後朱笑東居然來了句“我真不想買”,什麼意思!
“這麼說吧……”朱笑東微微沉吟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如果,袁老有意出手的的話,我可以跟袁老換……”
“跟我換?”袁老頭一雙眼睛鼓了起來,幾個人來這裡這麼久,不買東西也就算了,大不了就當閒來無事,跟幾個年輕人聊了一回天,沒想到這年輕人居然要跟自己“換”,這不是扯淡麼?
胖子一聽說朱笑東並非是真的不買,而是隻想要換回來,頓時長出了一口氣,不過,一瞬間又想到,就算是朱笑東拿東西來換,朱笑東又會拿什麼東西來換!翡翠、黃金、還是那些古玩?
袁老頭是做生意的,見不着白花花的真金白銀,他會跟你換,何況朱笑東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拿什麼跟人家去換?
胖子這邊狐疑不已,袁老頭倒是冷冷的笑了笑,說:“跟我換,那也不是不可以,我這是做生意,倘若沒有賺頭,哼哼……如果你們只是沒這份財力,你們大可把我這裡當做歇腳的地方,反正我一個人守在這裡,也是閒得無聊。”
朱笑東笑了笑:“我不敢說能讓袁老滿意,但是起碼也得讓袁老不覺得吃虧纔是,我相信袁老看了我那東西,肯定答應跟我換的,只是這樣東西我放在賓館裡了,我想,我這就過去拿,一個小時之後,我再過來,如果袁老不忙的話……”
朱笑東這麼一說,袁老頭倒是有些好奇起來,袁老頭也說了,就算是朱笑東只是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喝杯熱茶,袁老頭也不介意,不過,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是招搖撞騙之輩,自然就會藉機下個臺階。
然而,怎麼看就怎麼覺得朱笑東絕對不會是招搖撞騙之徒,而且,說是要跟自己以物換物,這話說得自信無比,看不出來有半點那種常見的眼光漂浮,神色虛僞之態。
何況,袁老頭暗示朱笑東等人可以大大方方的抽身走人,朱笑東不但沒有預想中的藉機脫身,反而十分自信的認爲,袁老頭一定會跟他交換。
如此說來,這個朱笑東如果不是行騙的高手,就是手裡有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