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笑東沉沉的說道:“楊薇,你知道嗎?小衛要我們再去神墓山,其實,他只是想要搶佔一個先機……”
楊薇微微擡頭:“什麼先機?”
朱笑東看着海天深處,空洞洞的說道:“衛、嚴兩家之爭的先機,那是涉及到體制之內的事情,我們小老百姓是參與不得的,你們明白嗎?”
在“香巴拉”的時候,唐大龍毫不猶豫的將朱笑東等人的利益,作爲與嚴家、岳家的交換條件,這讓朱笑東心裡很是心痛,換着是朱笑東,無論當時的情況如何,也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最好的朋友的利益去與別人交換。
何況這一次,很明顯就是又一次的衛家與嚴家交手,兵卒,衛家這方面最好的精銳之師當然就是朱笑東等人。
心甘情願的讓小衛利用,朱笑東也不是不願意,但那必須是建立在不牽涉體制內的派系紛爭的基礎上,否則,朱笑東絕對不會答應。
官場之中的爭鬥,其慘烈程度,比戰場上的白刃戰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更是勝過小小的探險活動的千百萬倍,一不小心,粉身碎骨到渣滓都不可能剩下來一點兒。
朱笑東自然不願成天生活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之中!
其實,在朱笑東看到唐大龍毫不猶豫的用朱笑東等人的利益與嶽老頭子和嚴錚等人交換的時候,甚至唐大龍公開的對朱笑東說,朱笑東這樣的人才,無論是衛家還是嚴家,都必定會爭相網羅的時候,朱笑東就慢慢萌生出一股退意。
所以,在神墓山下,朱笑東毫不猶豫的立下毒誓,所以那天在農家樂的竹樓裡,朱笑東毫不猶豫的拒絕小衛的“特聘”。
說到這裡,朱笑東最終還是黯然的嘆了一口氣,小衛是他最好的朋友,也幫過朱笑東很多次忙,但是到頭來,朱笑東卻置之小衛的期望不顧,不管怎麼說,朱笑東都覺得對不起小衛。
楊薇笑了笑:“其實,我也希望你不再去東奔西蕩,我們安定下來,高興的時候,跟朋友一起聚聚會、聊聊天,閒暇時賞賞花喝喝酒,做點正正當當的小生意,爲柴米油鹽而擔憂,爲妻兒子女而高興,日子過得平平凡凡,但卻開開心心,這是我一直都向往的生活,你拒絕小衛,也好……”
楊薇正憧憬着朱笑東退出江湖之後,過着平淡美好的生活的時候,背後傳來一個人的叫聲。
居然是高原!
從神墓山回來,高原跟他幾個兄弟聚會了好幾天,等到高原回去的時候,才知道朱笑東跟楊薇兩個人已經離開京城回了陶都,高原便跟了過來。
只是到了陶都一打聽,虎子、楊華等人又說朱笑東他們已經到了南海邊上,高原估摸着,朱笑東他們就是舊地重遊,過來一看,還真是如此。
見到高原,朱笑東也很高興,稍微打聽了一下胖子等人的情況,高原說,他所知道的,自從朱笑東等人在農家樂更小衛等人不歡而散之後,一個個都像是鬱悶不已,小衛繼續回劉莊鎮當他的片警,唐大龍依舊神出鬼沒,胖子這傢伙一頭扎進生意堆裡,每天都只顧着數他的鈔票,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
親親熱熱的聊了一陣,高原說,最近,高原也迷上了五行八卦之內的奇門異術,原本高原壓根兒不相信這些東西的,但是跟朱笑東一塊兒久了,覺得這些東西還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過來做保鏢的同時,還可以跟朱笑東兩人一起研究研究這些東西,也算是自得其樂吧。
朱笑東對這些術數之類的,不說能夠向魚傳道那樣精深,到也知道不少,談起來,自然頭頭是道。
高原問朱笑東‘內門五行’是怎麼回事?”
“關於五行,具體出處,已經無從考證,”朱笑東沉吟道,“但五行這個問題,涵蓋極廣,按我們現代人的解釋,就是古代一種樸素的唯物主義哲學思想,即是古人的一種宇宙觀,古人認爲,宇宙間的一切事物,都是由金、木、水、火、土,這五種元素構成。”
“這是中國古代人的一種科學思想,五,指的是金木水火土物種宇宙起源的物質,行,指的是四通八達,流通和用,運行變化的意思,也就是說,五行,其實不能靜態的去看,而是物種物質動態的互作用。”
“用在人體身上,又分陰陽,木、火是謂陽,金、水、土是謂陰,但五行之中每一行,又各具陰陽,——陰陽,是宇宙的總規律……”
朱笑東看着高原笑了笑說道:“高大哥一身武學,造詣極高,其實這內門五行,聯繫到武學之中,也有一套應用極廣的五行理論,在武學上,五行理論其實跟道家的太極八卦一樣,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神萬物,’也就是說,萬事萬物,皆由陰陽相生相剋,生生不息。”
“用到人體身上,又分別指心、肝、脾、肺、腎五內臟,肝生心,心生脾,脾生肺,肺則生腎,陰陽調和,即相生,反之即相剋,其中主旨就是身體五行相生,陰陽調和,達到天人合一的基本法則。”
楊薇見朱笑東跟高原兩人相談甚歡,但卻說的是些什麼五行八卦,金木水火什麼的,楊薇不大懂,又插不進嘴,當下站了起來,說道:“你們哥兒倆就這邊說,我回去給你們準備飯菜,記住了,早點回去,別讓我久等……”
朱笑東和高原均是說了聲“謝謝”。
兩個人看着楊薇消失的背影,均是笑了笑,突然,朱笑東笑了笑說道:“高大哥,你這次過來,小衛有什麼指示?”
高原一怔,隨即淡淡的笑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呵呵……我也就直說吧,你走了之後,有消息說,嚴家的人已經開始在行動了,小衛希望我過來勸勸你……”
朱笑東搖了搖頭:“我被迫發下毒誓的時候,你也在場,別說是發誓,就算我只是答應桃姑的事,我也絕不能反悔,高大哥你知道我這個人的。”
“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小朱你是故意起個毒誓,爲自己留下一條後路的,呵呵……”高原乾笑了一陣,說道。
朱笑東望着海上遠處像兩片樹葉一般在海水裡起起伏伏的小船,說道:“其實,我也沒必要隱瞞高大哥,說實話,衛嚴兩家之爭,干係太大,我實在不想再參與進去,至於小衛,我只好對不起他了。”
高原點了點頭:“良禽擇木而息,但也有人各有志一說,我能夠理解小朱你的想法。”
“希望小衛也能夠理解就好!”朱笑東苦澀的笑了笑。
過了許久高原,“我很欣賞你這人的性格,也一直把你當是兄弟來看,希望你……”
“我也是,”朱笑東淡淡的答道,“一直都把你當着是兄弟在看。”
高原伸出手,朱笑東也伸出手,兩隻大手緊緊地握了一下,兄弟之間的情誼,也用不着過多的言語。
“有些事情,我不能瞞你,”高原收拾了一下心情,說道,“我的身份,大約你已經猜到了,我就不必說了,我只希望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有些事情你不要計較。”
當初,朱笑東需要保鏢,小衛就推薦了高原,是推薦也好,是指派也好,高原是小衛的人,而且是小衛信得過的人,只是朱笑東心裡清楚,但高原從來也不提這事。
今天高原連這話都說了出來,顯然是真的願意跟朱笑東做兄弟。
海面上,遠遠的出現的那兩片樹葉一樣的小船,時沉時浮,慢慢的向海邊靠了過來。
這裡臨近漁村,海上經常有打漁的小船出現,這一點兒也不奇怪。
是以高原對它們並沒在意。
只是朱笑東突然間擡頭四處看了一下,有些疑惑的對高原說道:“高大哥,我怎麼感覺怪怪的……”
“什麼怪怪的?”怪怪隨口答道。
朱笑東皺着眉頭說道:“很怪,就像……就像有人拿槍對着我們一樣,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到,嗯,也許是我壓力過大了吧……”
高原知道朱笑東也算是上過戰場的人,而上過戰場的人,都有一種極爲靈敏的感覺,或者說那是一種可以預知危險存在,但卻又沒辦法用語言所偶明白的能力。
高原身經百戰,無數次暴露在對手的槍口下,時間長了,自然也有對槍口有種特殊的敏感,只是在這一刻,高原卻沒感覺到有什麼危險,或許,這一段時間裡,朱笑東的確是因爲壓力過大的原因吧。
朱笑東想了想,站了起來,說道:“算了,這邊的海景我們也看了不少的時間,也應該回去吃飯了……”
其實,朱笑東的眼力,早發現了小船上的古怪,但是朱笑東又不能在高原面前表現的過分凸出,所以只能用比較隱晦的方式來提醒高原。
——現在,朱笑東跟高原兩個人,已經處在人家的槍口之下,射程之內。
或許,正因爲朱笑東顧忌這一些東西,讓朱笑東和高原兩個人失去了躲避被攻擊的良機。
說時遲那時快,估計是那小上的人見朱笑東他們有了動作,突然就開了火,子彈噗噗的打在沙灘上,頓時激起無數股沙柱。
那兩艏小船上有十幾個人,而且還隱藏着兩艘快艇,見到朱笑東跟高原兩個人要走,船上的人當即開火,而兩艘快艇也風馳電掣的衝了過來。
這些人用的武器也絕不僅僅只是手槍,還有好幾支衝鋒槍,只是無一例外的,都裝上了消聲器,所以,雖然射擊得十分猛烈,卻沒多大聲響,何況這裡本來就有些偏僻。
高原掩護着手無寸鐵的朱笑東,掏出手槍,一邊跑動,一邊還擊。
高原的槍法,本來是說要打左眼,打中了眉頭,他都會認爲是一個失敗的,但是現在對方在武器射程方面上佔了優勢,高原又必須顧忌着朱笑東,手槍子彈的射程,對快艇上的人,也就就根本形成不了什麼威脅。
高原開了幾槍,見根本阻止不住對方的攻勢,索性不再反擊,在這種情況下,沒必要浪費子彈,多留一顆子彈,反而多一個機會。
不再分心阻敵,奔跑的速度自然快了許多,只要躲進那片礁石,讓朱笑東的安全有了保障,那個時候再出來反擊,把握自然就會大了許多。
眼看離礁石叢只有十來米距離,偏偏朱笑東突然腳下一軟,想來是踩中了哪個無聊的小孩子,沒事在沙灘上挖的一個陷坑。
陷坑不太深,也就一尺來深,如是平常,即使是不注意踩中,也頂多是嚇上一跳而已,但是現在朱笑東踩上了,偏偏卻是一件要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