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帝骨紋猶如一顆顆撕裂天穹的流星,狠狠朝着我砸了過來,速度很快,但是卻沒有什麼殺意,倒是把我着着實實嚇了一大跳,最後等落在我身上的時候,一下子又卸去了所有的力量最終全都平和了下來,一個接着一個的帝骨紋貼在我的身上,緊緊挨着,就像是在我的身上穿上了一層如帝骨紋打造出來的鎧甲一樣,上面閃爍着金光,神秘又玄奧。
那是一位大帝的道,一位大帝曾經走過的路,如今盡數加諸在了我身上。
可惜,來不及驚訝,我的腦子就毫無徵兆的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把電鑽在狠狠的鑽着我的頭顱一樣,疼痛難忍。
吼!
我不可抑制的喉腔中爆出了一道深沉淒厲的怒吼,因爲難以承受這種極端的痛苦,最後實在忍不住就抱着自己的頭顱噗通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可那疼痛卻絲毫沒有要放過我的樣子,仍舊如跗骨之蛆一樣緊緊粘着我,哪裡有絲毫要放過我的架勢?反而更加來勁了,撕裂性的痛苦折磨的我最後滿地打滾,眼前一陣陣發黑,漸漸的什麼都看不見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意識也在一點點的模糊。
我不知道我的母親,墨桀、洛凰他們都去了哪裡,爲什麼沒有人上來拉我一把?以至於我在黑暗中不斷沉淪,一點點的下墜,終究我還是什麼都看不見了,思維也在一點點的凝滯。
“懷抱長刀,不忘初心,斬殺過往,凝練真我。你,就是你,亙古長存。”
深沉的聲音在我的心裡激盪着,那聲音我聽來非常的熟悉,可惜此刻我的思維能力實在是有限,一時間根本想不起來這到底是誰的聲音,緩了很長時間,才終於明白到底是誰在和我說話了——原來是檮杌大帝的聲音。
他不是已經執念破碎,徹底消逝了麼?
爲什麼他的聲音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難道……是帝骨紋?!
可能吧,那畢竟是他一生的道,也是他的信念和心意,帶着他的思維也是有可能的,大帝那個級別我也不是特別瞭解,只能靜靜聽着他在黑暗中輕輕訴說着。
“悍刀決,是一門深奧的力量,我想,大概這個世界上能和它媲美的法門不多,那是一個女子在絕望的時候所創,後面的路一片空白,你或許能走出很遠很遠,但情緒與天道之間的大門,你現在還無法打開,經歷有了,缺少時機,我會燃燒掉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來幫你找到那把打開大門的鑰匙。得罪了,恐怕我要看一看你這一世的經歷了。”
檮杌大帝的聲音仍舊在我的腦海中迴盪着。
可我自己卻一直都處於黑暗當中,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到檮杌大帝不斷的嘆息聲,我不知道他在爲什麼而嘆息,但我卻能感覺得到,他就在我的耳朵旁邊,聲音也就在我的耳旁迴盪着,可惜我卻看不到他。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檮杌大帝終於沒有再發出一絲聲音了,我以爲他離開了,在這冰冷黑暗當中,我忽然覺得有些孤獨,於是我大聲的呼喊他,可惜他沒有任何的回答。
轟!
毫無徵兆的,一團強光在我眼前爆出,陡然炸開,非常刺眼,我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雙眼,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座青蔥蒼翠的大山之下了,眼前是成片成片的別墅區。
這裡是……天道盟!?
沒錯,這裡絕對是天道盟,這個留下我一生中最大的悲慟的地方,我怎麼可能會忘記?
我爲什麼會回到這裡?
我有些想不通!
“吼!”
毫無徵兆的,天道盟的建築中爆出一聲淒厲的怒吼,一下子將我驚動了,然後我就看見無窮無盡的海外分部的武士朝着在天道盟之外活動。
他們……好像看不見我!?
有一個武士與我擦肩而過,他有着一張於我而言非常非常熟悉的臉,我盯着看了半天才忽然想起來——那不是那個在太平洋基地裡已經死去的武士麼?那個時候,他被老白放出的蠱蟲啃咬的奄奄一息,正在痛苦的掙扎,最後抓着我哀求我殺死他,於是我給了他一刀,讓他直接解脫了,怎麼他又會出現在天道盟?
漸漸的,我明白了。
我是在回憶,檮杌大帝把我拽回了回憶當中,在我當時大鬧天道盟的時候,那個武士還活着,他只是死在了後來的太平洋血戰中。
於是,我站在天道盟之下,遲疑、彷徨了,要不要上去?最後,我還是忍不住了,邁開了腳步,輕飄飄的走進了天道盟,最後,我看到了我自己正在三堂會審。
我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看我自己走過三堂會審,我眼睜睜的看着一切的一切就在眼前發生了。
天道盟高層權貴的冷笑,十面埋伏,殺機四起……
我看到陳煜力戰而亡,也看到扎西那個大傻子倒下,最後看着周敬爲我逆天改命,匆匆留下一句“我們在未來再見”後,就那麼離開了我的身邊。
我終究是重新目睹了我的一切失敗。
畫面,在這個時候又一次跳轉,我來到了那個大雨滂沱的雨夜,又在龍虎山的小亭裡看到了花木蘭的逝去。
雖然,我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已經發生的,可還是忍不住的黯然,難受……
然後,這一切的畫面就都破碎了,我重新站在了黑暗中,身邊無一人,只有我孤獨的站在浩淼的黑暗中,無邊無際……
那是一種徹入骨髓的孤獨,我什麼都沒有了……
“噗嗤!”
忽然,一道輕笑聲在我身後響起,瞬間驚動了我,我扭頭一看,然後看到了一張讓我沒齒難忘的臉。
是青衣!
他竟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後,揹負雙手,淺笑着看着我,笑容非常的刺眼,忽然說道:“真是個可憐蟲,你說你什麼都沒有了,爲什麼還要活着呢?你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任何的價值,何苦呢?快去死吧。”
他的語氣很輕蔑,那眼神,更像是刺一樣扎我。
“葛家的雜種,不都是這樣麼?”
又一道不屑的笑聲響起,一個女子緩緩從黑暗中走出,她站在了青衣的身邊,那張臉我仍舊很熟悉,她也是我的母親,生母,柳傾國!雖然,我一直不會承認這個事實,永遠都不會承認,但它確實事實。
柳傾國就那麼與青衣站在一起,對我投下了不屑的冷笑,忽然扭頭看着青衣淡淡說道:“怎麼樣?你的這塊墊腳石還不錯吧?也就只有像他這樣的人才能做你的墊腳石,輸得精光還就是不去死,讓你一遍遍的虐他,最終把你成就!”
“可悲!”
青衣搖頭,眼神裡的憐憫更是不加掩飾的,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是個什麼東西,還真以爲我把你當兄弟呢啊?我不過是在利用你個傻子,等你成長起來,然後在一腳把你踩下去,踏着你我才能走的更高更遠!你活着,就是用來被我踩得,我就是喜歡看你那種在痛苦中一點點的掙扎的樣子!”
他們二人相視,同時狂笑了起來。
“喂,乖兒子,快喊爹!”
黑暗中又傳來一道聲音,緊接着,一個人又一次出現了柳傾國的身邊,那是她現在的丈夫,那個男人一臉挑釁的看着我,然後一把摟住了柳傾國的腰,戲謔道:“真是個便宜兒子呢,不過看在你媽昨天晚上把我伺候的還不錯的份上,我就勉強認下你這個便宜兒子。”
“討厭!”
柳傾國媚笑着輕輕敲打了那個男人一下。
於是,他們一起對着我大笑了起來,笑的輕蔑,充斥着嘲諷的味道。
後來,更多人加入了嘲笑我的行列。
就連三清都赫然在當中。
我孤獨的站在黑暗中,眼前除了敵人還是敵人,一個又一個的敵人,我找不到朋友……
絕望,暴怒,在我心中一點點的生根發芽了,很快就長成了參天大樹,將我整個人的情緒都佔據了。
我母親的身影在這個時候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我的心裡。
是她踏出悍刀決的身影。
“你們都他媽的給老子去死!”
我終於忍耐不住了,百辟刀豁然從腰間出鞘,長刀上的颯颯寒光從我眼前劃過,終於給我帶來了一點點的安全感,恐怕也就只有我的刀才能給我帶來這樣的安全感了。
這個時候,我的雙眼之中,什麼都容納不下了,只剩下了眼前這些人可恨的面容。
瘋狂的殺意填充了我內心,也矇蔽了我的雙眼,於是,我對着他們踏出了一步,即便是我自己也能感覺到此時我身上瀰漫着的死亡氣息,終於,對着他們劈出了一刀。
狂暴的殺氣,瀰漫的死亡氣息,終究化成一片血光將前方的徹徹底底的籠罩了!
第一刀,黯然。
絕望中的一刀,我看到青衣他們尖叫怒吼了起來,讓我心中總算暢快了許多,但是,不將他們徹底湮滅,我怎麼對得起我自己?所以,我毫不猶豫,接連出刀。
第二刀,絕望。
第三刀,瘋狂。
第四刀,成魔。
……
四刀出去,他們的終於徹底湮滅在了黑暗中,沒了敵人,我孤獨的站在黑暗中,一時間又有些找不到敵人和目標了,我的敵人在哪裡?我在心中問着自己?
黑暗無盡,前方無敵。
這難道就是我的路?
最後,終究還是一條孤獨的路啊,我看不到我母親說的希望,看到的只是孤獨和絕望。
轟!
黑暗,終於破碎了。
我又一次回到了墓室裡,只不過身上的帝骨紋已經消失了,只有我拄着百辟刀站在墓室裡,我從檮杌大帝給我凝聚出來的意識空間裡出來了,只不過此刻我的身上卻瀰漫着一股子說不出的無力感,彷彿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去了一樣,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在墓室中,我看到了我母親和墨桀、洛凰,他們眼中帶着震驚。
至於墓室,像是遭到了什麼可怕的力量打擊,裡面的許多東西全都支離破碎了,只剩下檮杌大帝曾經沉睡過的那張石榻還在。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有些吃驚的看着我的母親。
“你的悍刀決。”
我母親長長呼出一口氣,苦笑着和我說道:“檮杌大帝讓你經歷了什麼?你的悍刀決,破壞力比我的要大,一刀更比一刀強,四刀之下,我們三個接的都略微有些吃力,或許……當你劈出第五刀的時候,可以斬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