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快停下來!”
片刻的功夫,四周陰森黑暗的一切已經讓上官鈴感覺到深深的不妙,可是這匹早已經被她馴服的戰馬卻絲毫不聽命令,紅衣女子索性一咬牙,拔出腰間的長劍對準了這匹戰馬的咽喉處一紮!
瞬間鮮血噴涌,馬匹長鳴一聲身子大震,而背上的女子已經一躍而起滾落到一旁,冷冷的看着那匹倒在地上喘息掙扎的戰馬。
“與其讓你進入密林被魔物吃了,不如由我這個主人親自送你上路。”
看着那漸漸無神的馬眼,上官鈴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溫度,愚蠢的東西,任何不服從命令的人都該死!
風中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味,山林之中響起一陣陣野獸的嚎叫聲,上官鈴知道必須快點離開這個地方。這時某個方向卻是閃現過一抹藍光,她疑惑的停下腳步,看着那忽明忽暗的光亮,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可上官鈴卻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提這劍朝着那個方向小心靠去,卻發現了那一抹白色安靜的躺在草叢之中,一個人?
朦朧的月色撒在那張蒼白如玉的面容之上,上官鈴終於看清楚了對方儒雅的五官,瞬時驚呼一聲,“五殿下!”
不想正要走近,她的臉色卻是一變,
黑暗之中,一對兇惡的眼珠散發着綠光。只見暗處,一頭伏着身子喉間傳來警告聲的野狗以攻擊的姿態出現在納蘭玉的身邊,森森的獠牙對着上官鈴的方向,好像在宣誓着這個獵物的所有權。
只見這紅衣女子冷笑一聲,區區一頭畜生也敢在自己的面前囂張?
她手中還帶着血的長劍直指對面的惡狗,眼中滿滿都是挑釁之意,不想對方卻是揚起脖頸仰天長嘯,密林之中立刻從四面八方響起迴應的嚎叫聲。
上官鈴立刻意識到不妙,難道它是在召喚同伴?
果不其然,她的四周出現了無數對泛着綠色幽光的眼珠,那一聲聲飢渴的喘息帶着濃濃的敵意,她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只見一整羣的惡狗不知何時已經把她團團包圍住,而不遠處,那匹屍體還未涼透的戰馬,已經被無數的惡狗前仆後繼的撕咬了起來,傳來令人作嘔的吞嚥聲。
那股血腥味瞬間四下散開,更是刺激了這些搶不到鮮肉的魔物,頃刻間納蘭玉和上官鈴就成了它們的目標。
哪怕曾經跟隨父親上過戰場,她也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景象。
這與營地裡那些訓練有素的獵犬又全然不一樣,看着它們結實健壯的肌肉,有力的後腿和尖銳的獠牙,成千上萬,上官鈴的身體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殿、殿下……”
眼前那隻惡狗好像挑釁一般,一隻爪子已經按在了納蘭玉的胸膛之上。
動啊!快動啊!救出五殿下!
理智雖然在腦中不斷的提醒着,可是身子已經本能的害怕了起來。
這英氣的女子眼中滿滿都是猶豫和懼色,不,不,她會死的,只要往前挪一步,這些惡狗就會全部撲上前來,僅憑她一人之力,不但救不出五殿下,還會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
“殿下,抱歉……鈴兒救、救不了你……”
那英氣的眼角已經不受控制的滑下了兩行清淚,不知是對自己無能的懺悔,還是害怕所致。她只是區區一名女子,又怎麼與這麼多魔物相抗衡,她還年輕,她還不想死!
然而,她只來得及戀戀不捨的望一眼那張俊美的面容,好像在努力的說服自己,她沒有做錯,她與五殿下只說過一句話,平日裡從來沒有任何交集,她只是一直遠遠的關注着他,可是隻怕,五殿下連她的名字都不曾知道。
這樣的關係其實只叫萍水相逢吧?既然如此,自己就不是見死不救。
她帶着將軍府的兵馬路過這片山谷看見了五殿下的隊伍在四處尋找,才知道殿下被魔物拖進了密林裡,所以她自告奮勇幫忙入谷,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自己的馬匹受了驚嚇衝入密林,沒有人會知道她在這裡遇見過五殿下,所以,所以只要逃出這些惡狗的包圍,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這樣就好,就好……
“真的……很抱歉……”
上官鈴一咬牙,帶着劍朝着惡狗最少的方向逃去,這一動,四周的野狗立刻躍身而起,從四面八方朝着這紅衣女子撲來。
一道銀光閃過,她揮動手中的長劍立刻讓衝鋒陷陣的惡狗血腸噴涌,不想那溫熱的紅色液體噴濺在她的臉上,立刻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燒感,一陣尖叫劃破天際。
“啊——我的臉!我的臉——”
上官鈴怎麼會知道這些魔物的血居然會帶着腐蝕性,她的小臉傳來劇痛,一邊掙扎一邊又要抵禦前仆後繼的惡狗們,眨眼間她身上的紅衣已經襤褸不堪遍體鱗傷。
“爲什麼只咬我?爲什麼!”
她的視線被鮮血模糊,求助的看向納蘭玉的方向,爲什麼這些惡狗不去襲擊那名躺在地上的男子,自己的手中還有武器,它們就這麼好鬥嗎?
“去咬他啊!別過來——啊——”
這濃郁的血腥味刺激着四周的魔物,上官鈴使盡了最後的力氣躍上樹梢,看着地上那些口中還染着鮮血的惡狗,一顆心早已經沉到了谷底。
“誰、誰來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她哭泣着哀嚎着,不甘心的看向納蘭玉的方向,他完好無損的躺在那兒,而所有的惡狗都聚集在自己的腳下!
絕望的恐懼讓人心徹底扭曲。
爲什麼自己要這麼傻?他明明從來沒有正眼看待過她,就這樣爲他而死值得嗎?如果他醒來知道自己爲了他死在這些魔物的口中,最多隻是愧疚而已,她難道還能復活嗎?
不,她活不了了!她會這樣不明不白的和他死在一起!
“爲什麼不去咬他?看!我手裡有劍,你們會死,你們會死的啊!”樹上的女子瘋了一般衝着這些惡狗叫囂着,然而只會換來更加激烈的犬吠。
“咳咳,那個……自己打不贏,就讓別人送死,這樣不太好吧?”
一道戲謔而沙啞的聲音從某個方向傳來,上官鈴捂着自己受了傷的臉四下張望着,“誰?誰在那裡!”
這時,她終於發現了不知何時,對面的樹幹之上竟是站着一個人。
不,不確定是不是人。那張滿是傷痕的面容,稻草一般的黑髮,腳下結着詭異的冰層。
“你、你是人還是魔物?”
蘇依依好不容易纔解決了那條炎蛇趕過來,不想就看見了這麼一幕,她微微撇了撇嘴,看着對面如此狼狽的女子,幽幽的開了口,“我是魔物。”
“……騙人!你分明是人!”
“說了你又不信,小姐好難伺候。”
“你!”上官鈴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她好不容易纔恢復了理智,眼底滿是癲狂,“救我!救救我!我受傷了!”
不想,對面的人卻是瞥了她一眼,“不救!拿你喂狗剛剛好。”
“什麼?你……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上官將軍之女!只要你帶我出去,我父親……一定會重重的犒賞你……”
上官?蘇依依看了看這名紅衣女子,難怪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呢。原來就是當日選妃大會上,跟在納蘭冰身邊不斷對着自己翻白眼,一副好像欠了她鉅款的那名武將之女!
蘇依依的嘴角輕輕一抽,怎麼,難道她覺得上官將軍有五殿下來得有權有勢?
“好好喂狗。”
“你……”
上官鈴着實被蘇依依氣得不輕,血氣瞬時上涌,她視線一花突然覺得雙腿無力,心臟跳動得越發緩慢竟是毫無預警的從樹上摔了下去……
所有的惡狗們眼中跳躍着興奮的光芒,食物!食物!它們在底下張開了血盆大口正打算飽餐一頓,這時,一直安靜的躺在地上的納蘭玉,身上竟是爆發出一陣藍色的強光!
“嗚嗚嗚——”
發生啥事了?蘇依依被晃得睜不開眼來,待那強光散去,樹下的惡狗們居然已經逃到了數米之外,眨眼間便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只怕上官鈴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就這樣撿回了一條小命。
蘇依依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喘息的紅衣女子,中了魔物獠牙的毒還能堅持到現在,算她命大,不過……
疑惑的來到納蘭玉的面前,方纔那片藍光讓蘇依依立刻想起了他腹部的那片魚鱗胎記,有古怪!絕對有古怪!
這小女子嚴肅着表情,慢慢的伸出手去解納蘭玉身上的衣衫,直到露出那精壯的肌膚,那片藍色魚鱗般的胎記,正閃動着如同波浪一般的流光。
這種奇異的色彩,讓蘇依依眼前一亮,竟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些冰藍的鱗片……
這時,一道驚恐的聲音從樹上傳來。
“三小姐,你,你在做什麼……”
啊?
蘇依依擡起眼來,只見樹上立着一名白衣男子,正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目光落在她的魔爪之上。
白、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