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隅冰顏離開了一個時辰,回來時,一身疲憊,卻高興地拿着一瓶藥水,開始在阿福的臉上塗塗抹抹。不過盞茶功夫,阿福便從一個青蔥少女,變成了一個雙眼無神,面色蠟黃,看起來營養不良的瘦弱少女。
隅冰顏一臉壞笑,將一把鏡子遞給阿福。
“天哪!小……小姐,您是怎麼做到的?”
隅冰顏卻不搭話,直接來到夜子軒的身邊,將那液體在他的臉上塗塗抹抹。不一會兒,原本俊朗的夜子軒全換了一副模樣,成了一個臉色黝黑,卻滿臉是紅點的農家少年。
“明天你們就扮成家境稍好一點的農家兄妹。僱傭馬車出城。”
隅冰顏滿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拍拍手說道。
“那……小姐,你呢?”
阿福還在用手在臉上摳弄,似乎想要找到破綻。見隅冰顏並沒有易容,她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隅冰顏搖搖頭,無奈的說道:“我還不知道那羣人的身份,雖然現在還沒有誰知道我回來了,可是我和表哥的是關係已經被別人知曉,我如果跟着,難保不會被人認出來。所以明天的時候,就要靠你們兩個了,我會在城外等你們。”
“這……”
阿福絞着衣角,望着夜子軒憔悴的模樣,終於咬咬牙,點頭說道:“放心吧,小姐,我一定會把表少爺送出城外的。”
隅冰顏拍了拍阿福的肩膀,鼓勵道:“阿福,拜託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輛馬車緩緩駛向城門,車上趕車的是一箇中年大叔。大叔淡定的揮着馬鞭,不緊不慢的往城門方向駛去。
果不其然,馬車剛接近城門,便被在城門口守衛的官兵攔住了。
“停下。裡面的是什麼人?”
馬車簾子一掀,鑽出來一個臉色蠟黃,看起來營養嚴重不良的女孩。女孩雙眼紅腫,看起來是哭過。
“這位官兵大哥,小女子的哥哥生病了,我們需要出城去尋醫,求大哥給行個方便。”
女孩說着,將一枚最常見的晶核悄悄遞給了那個官兵。
官兵卻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晶核,一臉嫌棄的收下,卻不打算就此放行。
“你們爲什麼不在城裡找大夫?”
官兵抱着膀子,一臉懷疑的問道。瘦弱的女孩眼睛裡立馬噙滿了淚水,她哽咽着說道:“小女子沒有多少錢財,在城裡請不起大夫,只能出城去找那些赤腳大夫,只盼望着能遇到一個好心人,叫我哥哥的病醫好。”
“裡面的人爲什麼不出來?”
官兵說着,就要上前掀開車簾。瘦弱女孩趕緊攔住,說道:“官爺,這……這不太好吧?我哥哥生病着,見不得外人的。”
官兵疑竇驟生,反而更想看看究竟有什麼貓膩了。當即他一把將瘦弱女孩推向旁邊,不耐煩的說道:“讓開讓開,這是例行檢查。”
瘦弱女孩趕緊攔住,邊談邊心急的喊道:“官爺,使不得,使不得呀!我哥哥真的不能見風的……”
“滾開!”
官兵真的不耐煩了,粗魯的將瘦弱女孩提下馬車,一把將車簾給掀開了。
車廂裡果然斜坐着一個少年,少年長相普通,眼窩深陷,看起來異常憔悴。臉上還有可疑的紅點,那紅點被吹了風,竟然有漸漸增長的趨勢。
官兵連忙一臉晦氣的將車簾放下,惡狠狠地瞪着女孩。瘦弱女孩畏懼地往後縮了縮身子,嚅囁着說:“我……我早就說過,哥哥不能見風的嘛……”
“趕緊走,趕緊走!真是晦氣!”
官兵連連揮手,似乎想起什麼,把剛纔女孩遞給他的那個晶核拿了出來,扔給女孩,一臉的嫌棄:“拿走拿走,本大爺不稀罕。”
那神情,看似可憐女孩,實則是如避瘟神,巴不得將這一行人給打發走。
“謝謝!謝謝官大哥!”
女孩連連作揖答謝,連忙跳上馬車,示意車伕趕緊出城。
直到望不見馬車的影子,那個官兵才啐了一口痰,罵道:“沒錢還僱什麼馬車,那個車伕也是大膽,就不怕被傳染麼?”
隅冰顏早早來到城外的十里亭,焦急的望着城門的方向,來回踱步。
臨近晌午,就在隅冰顏快要等不了的時候,遠處終於傳來了“噠噠”的馬蹄聲。聞聲看去,果然看到一箇中年大叔趕着的馬車緩緩駛來。
隅冰顏連忙迎上去,捏着中年大叔的臉“嘿嘿”笑道:“聰聰,謝謝了哦,任務完成的不錯嘛!”
中年大叔一連苦相地摸了摸後腦勺:“主人,你這藥到底是什麼藥呀,我竟然就算化爲原形,也還是這一張臉。”
隅冰顏卻不理他,一臉焦急的連忙掀開車簾,果然看到化裝成瘦弱女孩的阿福正在給化妝成生病少年的夜子軒擦汗。
“你們沒事吧?”
聽到這關切的聲音,阿福卻笑了笑,說道:“沒事。阿福沒讓小姐失望吧?”
隅冰顏讚許的點了點頭,給阿福豎了一個大拇指,上了馬車,坐到了夜子軒的身邊。
外面,聰聰拿到解藥,趕緊先恢復了自己的本來容貌,然後把馬匹解開,恢復原形,將繮繩套在自己的身上,撒開四蹄,便往魔獸森林跑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爲要扮演一對無錢求醫的兄妹,只得找一輛普通人家就能消費得起的馬車,可是這樣一來,如果用馬代步,速度必定會落下一大截。
聰聰早已歸心似箭,加上隅冰顏也擔心夜長夢多,只得心痛的將這代步的事情,交給了聰聰。以他的速度,必定能很快到達目的地的。
隅冰顏拿了一塊毛巾,用隨身攜帶的水弄溼,然後輕輕的給夜子軒擦拭着他時不時冒出的虛汗。她並沒有恢復阿福和夜子軒的容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那背後追殺的人太過神秘,她心裡始終沒底。
夜子軒除了外傷,還有很嚴重的內傷。也幸好隅冰顏是高級藥師,這點治療手段還是有的。可是不知爲何,三天過去了,夜子軒的內傷外傷都已經痊癒,卻始終醒不過來。
“小柯,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此刻小柯正在車外與聰聰鬥嘴。這兩個活寶,只要一見面,就一定見不得主人對任何一方太好。這次聰聰被當作苦力,小柯當然抓住機會在外面進行炫耀。
“哎呀呀!還是我舒服呀,主人從來不讓我幹這些體力活的,今天將我帶在身邊,她經歷了什麼,我都始終能陪伴着。”
“切,本大王逛遍了京城,吃了很多以前從未吃過的東西,也看了很多新奇的事物,你天天跟着主人跑,這些可全都沒享受過吧?”
小柯知道聰聰在意的是什麼,便可勁兒的炫耀着。可是聰聰已經熟悉了他的套路,也專挑小柯最羨慕的說道。
“庸俗!我們修煉,就應該將這些身外之物置之度外,你如此貪戀享受,難怪這麼長時間了,修爲還沒有增長。”
“屁!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增長修爲?你看過我實力了嗎?你看到我出手了嗎?你……”
聰聰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卻始終沒有聽到回話,忍不住分神回頭一看,發現小柯已經不在那裡了,而車廂裡,卻傳來小柯隱忍的痛呼。
“主人,主人我錯了,快……快放開呀!疼!”
隅冰顏揪着他的耳朵,絲毫不理會他的求饒。剛纔她在車廂裡問了半天,這貨竟然在外面和聰聰鬥嘴鬥得不亦樂乎,絲毫沒有聽見自己的問話。
小柯連連求饒,那小臉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惹得阿福心軟,也在旁邊求饒。
隅冰顏這才佯裝餘怒未消,將手放開,把剛纔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小柯揉了揉耳朵,想了想,說道:“兩種情況,一是中了蠱,另外一種就是意志力消耗太多了,此刻沉睡,或是緩慢的恢復意志力罷了。畢竟他不是意志力的修煉者,除了平時修煉,也只有通過沉睡來恢復意志力了。”
隅冰顏點點頭,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蠱她聽說過,也大概知道如何檢查,相比中毒來說,被下了蠱顯然要嚴重很多。所以她第一時間便檢查過了,並沒有任何的問題。
一行人馬不停蹄的在路上狂奔了七天七夜,終於在聰聰累倒前到達了魔獸森林。
魔獸森林邊緣依然如同往常一樣,有很多來來往往的冒險者在中轉站休息,喝酒聊天,大聲的吹噓着自己在魔獸森林裡的經歷,有豪爽的漢子甚至直接脫掉上衣,露出滿身的傷疤,捨得那些涉世未深的冒險少女們連連驚呼,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崇拜。
隅冰顏幾人只是在中轉站買了一些必需品,便由聰聰變作一箇中年大叔,揹着夜子軒進入了魔獸森林。
一直到看不見人煙之後,聰聰這才放下夜子軒,化作本體,深吸一口氣,仰天長嚎。
“嗷——”
隅冰顏和阿福驚異的看着他,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見聰聰發出這樣的聲音。聯繫到他如同小貓一樣的形象,兩人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怎麼不是貓咪的叫聲呢?
不過片刻,一頭大犀牛搖頭晃腦的從森林裡走出來。隅冰顏一看樂了,這不是當初被夜子軒狠狠揍了一頓的犀牛魔獸犀犀嘛。
只見聰聰低聲吼着什麼,犀犀一臉不情願的看着夜子軒,最後還是妥協地走到他的身邊,腦袋一拱一甩,便將夜子軒穩穩地馱在背上,往森林深處走去。
“主人,我帶您去我的家看看。在那裡比較安全,您的表哥會沒事的。”
隅冰顏欣慰的點了點頭,暗道聰聰雖然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可這段時間的凡塵歷練,但也讓他成長了不少。
他們越走越深,一直走到隅冰顏與夜子軒未曾踏足的深處,撥開前面巨大的草葉,一個美麗如仙境般的谷地出現在衆人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