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多欺少也就算了,還如此臭不要臉,還真是讓他遇見了。看似兩個選擇,卻其實根本毫無選擇。
隅冰顏雖然在昏沉之中,可是這一番對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她努力的擡眸看了看方若玉,微弱的開口:“放下我!”
方若玉渾身一怔,垂眸看過去,隅冰顏神態堅決,雖然在病容之中,一雙如秋水般清冷的雙眸卻是十分堅決,她再次重複了一遍:“放開我。”
要打架,就要放開她,不要有所束縛。
“你放心,我還有能力自保,不會成爲你的累贅。”隅冰顏再次說出來。
方若玉點點頭,霎時間,手中鬥氣化劍,一柄通體黝黑泛着淡淡藍光的寶劍從他手裡幻化出來。
鳥人族一見他如此動作,立刻展開了最高防禦和攻擊的準備,只見圍着隅冰顏和方若玉的層層鳥人一瞬間動起來,萬千羽毛紛紛落下,那羽毛邊緣都帶詭異的綠光,一看就知道有毒。
方若玉自行拉開結界,那些有毒的羽毛便貼着他的結界邊緣,滑落下去,並未傷及他周身半分,下意識的回頭,手中鬥氣咄咄逼人而出,卻發現隅冰顏早已經自行拉開了結界,將自己護在裡面,雖然那結界的光澤十分微弱,但對付這一片毒羽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
方若玉放下心來,回過頭,看看這些鳥人到底是擺了什麼樣的貓膩陣型。
只見以他和隅冰顏兩人爲中心,周圍一圈,密密麻麻被一片灰白色的海洋所替代,除了樹,和腳下的土地,其餘的地方几乎都是那片灰白的羽毛,看來很多隻鳥人組成了一個囚籠,而將他們囚在其間。
“囚籠這種東西向來都是爲你們鳥族,設計的,不要以爲這樣就能困住我們。”方若玉輕聲嘲諷一句。
下一刻,正前方那鳥羽之中鑽出來兩隻鳥人,帶着凌厲的風疾速朝他飛來,與此同時,兩人手中的鬥氣合二爲一,一時間散發出巨大的光芒和能量氣場。
方若玉狹長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驚異,條件反射一般就激發出自己全部的鬥氣能量出來。
這兩隻鳥人的修爲最多也就是神往地級,可是這合二爲一的氣場卻臨近神往巔峰的戰鬥力。
而正如之前他的分析,在這片死人谷的瘴氣之中,他和隅冰顏兩人的修爲都收到了侵蝕,正在一點一點的變弱。
而就在這個時候,就算是一個神往初級的鳥人發出的鬥氣能量,也不是他現在所能抗衡的。
所以,這一次對戰,必須用盡全力。
希望在自己意識力強烈的主導作用之下,能夠調動起來那神往巔峰級別的鬥氣能量。
驟然間,兩隻鳥人的攻擊已經近到眼前,方若玉咬牙凌空飛上去,手中的劍在天空之中劃出一道殘影,只聽見轟一聲。
兩兩相對一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光亮,那樣的亮光被周圍的灰色羽毛層層反射回來,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隅冰顏有些驚訝,她還沒有來得及問方若玉這次爲何回到死人谷來救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問清楚,而在這片亮光之中,她突然生出一絲感覺,會不會那些問題都沒有機會問,一些話都沒有機會說了。
淡淡的失落和傷感。
對,人在最脆弱的時候,這樣的情緒就會不經意間來訪。
隅冰顏暗暗跟自己較勁,要不是自己如此虛弱,要不是自己中毒昏沉無力,是不是此時至少也能搭上一把手,而不至於處處受制。
光線漸漸降下來,中間的情形緩緩的呈現。
那一招對決的周圍幾棵承受不了這樣巨大的能量震動,嘩啦一聲倒塌下去。
而方若玉臉色蒼白,停滯在半空中,狹長的雙眼之中迸發出只有戰鬥時纔有的狠厲與決絕,而他面前的兩隻鳥人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見兩人的翅膀動了動,似乎是顫抖,而兩張臉龐之上寫滿了驚訝和憤怒,以及淡淡的不捨。
沒想到一箇中了瘴氣如此之深的人還能迸發出如此強大的能量,不能不說他們輕敵,而不捨,自然是對生命的美好向往,但此時已是奢求,
噗通一聲,兩隻鳥人掉在地上,手腳不甘的抖動一瞬,終於伸直了過去。
“啊!”
衆鳥人紛紛發出驚訝的感嘆,以及對同伴失去的哀傷,看向隅冰顏以及方若玉的眼神驟然變得兇狠萬分。
方若玉緩緩的落下來,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可他自己知道,身體裡面已經千瘡百孔,方纔那一招,他拼盡全力,儘量壓制體內的瘴氣而釋放出來的鬥氣,到底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
一縷細細的血痕順着嘴角溢出來,方若玉擡起衣袖,幾不可聞的擦了去。
隅冰顏呼吸加重,自然是看到了他這個隱晦的動作,忍不住責備道:“方若玉,你在找死嗎?”
方若玉回頭,蒼白的臉上更是溢出一絲可怕的青色,他嘴角上揚,似乎要安慰隅冰顏,可是就連這樣的笑容,都有些吝嗇。
因爲下一刻,他便直直的朝地上倒了下去。
那鳥人排的陣列簌簌變換,回覆之前的模樣,層層疊疊的棲息在周圍的樹椏上,而那隻老態龍鍾的鳥人再次站出來,看了看那兩隻鳥屍,長長的嘆一口氣,似乎十分悲哀。
不過這樣的反應在隅冰顏看來,何其虛假。
“你們,爲何要,抓我?”隅冰顏強力咬着下脣,她的意識已經接近崩潰邊緣,靠着那一絲不服氣不甘心的意志力強撐下來,而就連說這句話,也需要用盡全部力氣一般。
那位老鳥人看了看她,沒有說話,而是擡起手來,一道細微至極的鬥氣瞬間來到隅冰顏的後頸處,悶聲落下。
毫無徵兆,隅冰顏沒有得到答案,而是沉沉的昏睡過去。
穆雲帆被關在蓬萊島主宅中一處秘密院子之中,一日三餐有人伺候着,可是穆雲帆顯然,飯量不是很好。
而且,是相當不好。
連續一週,他一點東西都吃不進去,反而吐得一塌糊塗。
因爲蓬萊島主每天躲會過來跟他談談心,聊聊“人生”。
“穆雲帆,看看今天這個人怎麼樣?”蓬萊島主在院子中等着他,此時天光纔剛剛擦亮,他並不着急,而是十分悠閒,面前泡着一壺香茗,嫋嫋香氣氤氳升空,如此雅緻,一點躲不像是來刑法犯人的。
不過,蓬萊島主現如今每天的興致就是陪同穆雲帆一起懲罰犯人。
穆雲帆虛弱的拉開房門,強裝自己沒事一般鎮定的走出來,坐在蓬萊島主面前,視線卻是看向他身後的那位被押注的年輕少年。
那是一位大概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穿着一身破舊的麻布,頭髮微微有些凌亂,一張稚氣的臉上全是對生命的不捨和怨憤。
“他犯了什麼?”穆雲帆微微挑眉,視線滑下來,移到蓬萊島主面上。
賀老頭子似笑非笑,默默回頭朝家僕吩咐一聲:“讓他自己說。”
家僕點點頭,拿起手中的鞭子就朝那小男孩抽了上去,噗呲一下,那本來就破的棉麻衣衫更是破了一道口子,鮮豔的血立時就飛濺出來,將他的一副渲染成一副畫家的潑墨。
不過,那小男孩倒是十分硬氣,一聲疼都沒有喊,只是濃密的眉峰動了動。
穆雲帆一下子就沒坐住,雖然這樣的審判犯人的畫面每天都會在他面前上演,而蓬萊島主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就在這短短的一週之內,就已經當着穆雲帆的面折磨死兩個男人,一個女人。
聽聞都是在島上犯了無關緊要的事而被抓的。
“你們這是問嗎?拿着鞭子打人也叫問?”穆雲帆瞬間來到那個男孩面前,擋在他的身前,怒氣衝衝的等着賀老頭子。
賀老頭子無關痛癢的輕蔑一笑:“犯了錯就該打,有何不可?”
“犯了錯,也要看錯輕錯重,哪裡能這樣!”穆雲帆搶過那少年面前僕人手裡的鞭子,反手就要朝那僕人打過去,冷不防一股鬥氣斜斜的擦過那個家僕,精準的打在他的手腕之上。
一陣觸痛傳來,穆雲帆哪裡還能握得緊那鞭子,啪嗒一聲,鞭子落在地上。
內心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穆雲帆只覺自己恨不能一道鬥氣將賀老頭子給滅了,可惜,他的修爲還做不到。
“我確實犯了錯,我偷了鄰居家的一隻雞。”
那少年的聲音從穆雲帆的身後傳來,有些虛弱,但不至於氣若游絲。
穆雲帆渾身一怔,下意識的看過去,只見那少年的眼眸之中流過一絲溫柔的東西,他能讀懂,那是一絲感激。
心懷感激之人,肯定不是大奸大惡。
況且,只是偷了一隻雞如此小的事情,爲何就要遭到毒性,而就爲了逼他穆雲帆就範,就如此?
“賀老頭子,你能不能放過這個小孩?”穆雲帆咬着牙開口,之前他已經沉默太久,以至於生生的錯過三次機會。
蓬萊島主賀老頭子看見這一幕,自然是喜上心頭,一拍手叫到:“好啊!有何不好的,可是,我的條件你都答應嗎?”
就知道這個老奸巨猾的老頭沒那麼好應付,穆雲帆臉色微寒,那所謂的條件,就是讓他跟自己合作,一起對付隅冰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