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寒假

安瀾拿着手機找到賀煒生的時候,方宇正津津有味的說着他要賀煒生追求陌瑤的事。可她還沒來得急聽到後面那句話,通話就斷開了。

方宇鄙視的看了賀煒生一眼,轉頭對阿杰說。“可誰知道,他居然當真就看上了那朵狗尾巴花。”

阿杰拍了拍賀煒生的肩膀,調侃他。“兄弟,你淪陷的還真快。”

“阿生,你媳婦兒電話。”安瀾把手機遞給賀煒生。一聽見是陌瑤電話,賀煒生‘噌’的睜開眼睛。方宇和阿杰在旁邊直呼受不了。

賀煒生接過電話,起身打算走去外面。他把手機放在耳邊喂了一聲,可對面卻只有嘟嘟的忙音。他面色一沉,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撥了電話過去,疾步走出包間。

方宇和阿杰沒弄清楚情況,相視一眼,都覺得莫名其妙。方宇忽然心念一動,心裡頓時慌張。“該不會.....”

阿杰還沒反應過來。“該不會什麼?”

方宇擡手就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我這張臭嘴,這下壞了!”

阿杰這才反應過來,酒立刻醒了一半。

賀煒生帶上包間門的時候,電話剛好接通。電話那頭,陌瑤聲音平靜,聽不出異樣。可他心裡,總有些忐忑不安。

陌瑤看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暗暗調整心緒,強裝淡定的接電話。“喂!”

“陌瑤!”賀煒生在那頭小心翼翼的叫她。

“嗯!怎麼了?”

“你在哪兒?”

“我在田徑場!”

“我過來找你。”

“我在禮堂後面的槐樹那兒等你吧。”陌瑤握着變得沉重的手機,低頭暗下決心。有些事,或許該從哪裡開始,便在哪裡結束。

整段對話,平常的似乎沒有一絲異樣。可就是因爲太平常了,反而讓賀煒生更加心慌。她強裝淡定的語氣,他聽得分明。明明不是那麼沉穩的人,第一次如此平靜的同他說話。

賀煒生第一次,感覺自己要失去什麼了。而這將要失去的東西,讓向來冷靜的他,握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陌瑤把手機重新放回上衣口袋。再擡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掛起了笑容。“那個,姐姐要去約會了,不陪你們了哦!”

三隻鄙視她。直罵她沒良心,說她見色忘義。

她只是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便轉身跑了。

張奇看着她的背影,皺了皺眉,轉頭對旁邊的兩人說。“我怎麼覺得幺兒有點不對勁啊!”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她剛剛好像有點不對勁。”

“不會有什麼事吧!”三個人面面相覷。

賀煒生趕到的時候,陌瑤正安靜的坐在樹下那張長凳上。她一動不動的身影,讓賀煒生原本就忐忑的心,變得更加躁動不安。陌瑤的性格,不是會這樣安安靜靜待着的。他以前還老說她有多動症。此刻,她呆呆的坐在那兒,他才發現,她的背影原來如此單薄。

“你怎麼坐在這兒發呆。”賀煒生走近她,輕輕的問。

陌瑤擡頭看見賀煒生,微微一笑。“你來了。”

她臉上的笑容,不像從前那樣,讓他覺得舒心。卻像是帶了刺,扎的賀煒生的心生生的疼。“你.....”

“賀煒生。”陌瑤打斷他未說完的話,臉上一直掛着微笑,卻不似從前的陽光。“我幫了你這麼大一個忙,你要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啊。”

像是有一記響雷在頭頂炸開,賀煒生只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他知道,她一定聽到了,聽到了他一直不願讓她知道的。他想解釋什麼,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只是,這個忙,我只能幫你到這裡,這場戲,恐怕我只能陪你演到這了。以後的問題,你就自己解決吧。”陌瑤看着眼前這張英俊的臉,努力忍住躍躍欲出的眼淚。這張臉,這個人,曾經讓她覺得幸福過,可如今,卻讓她喘不過氣來。她試着用微笑,來掩飾心痛。她試着用平靜,來裝裱悲傷。

“陌瑤,你不......”

“賀煒生,就到這裡吧。以後.....不,沒有以後了。”她暗暗握拳,給自己勇氣。可她再堅強,終究敵不過‘感情’二字。“我還有事,先走了。”轉身的瞬間,眼淚終於決堤而出,臉上再也揚不起微笑。她疾步逃離,只想離他越遠越好,她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

最痛莫過於,微笑着讓眼淚不要流下來。

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身影,賀煒生說不出任何話來挽留。他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她漸漸走出自己的世界。

他以爲她會哭會鬧,會罵他是混蛋。如果是那樣,他大可直接抱着她,再酷酷的解釋。可她沒有,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笑着把一切當成一場玩笑。然後自認瀟灑的轉身離開。可她越是這樣,賀煒生越是不敢說什麼。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有多少人躺在牀上,眼睛閉着,心卻醒着。

有淚水劃過眼角,沁進頭髮,最後浸溼了枕頭。在賀煒生面前沒有哭,是因爲陌瑤知道,這個男人不在是值得她哭的。她不想自己在他面前失去了最昂貴的驕傲。她是驕傲的,驕傲的不願意去責怪這個欺騙了自己的人。因爲她是真的喜歡上這個男人了,但這份感情卻不是她以爲的那麼純碎。陌瑤用被子裹緊了自己,她多希望這樣能讓心也溫暖一些。

賀煒生煩躁的從牀上立了起來,這個睡不着的夜晚,悲傷像逆流而上的洪水,迅速淹沒了他的冷漠。閉上眼睛,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陌瑤轉身離開的背影。睜開眼睛,天花板上似乎也能看到陌瑤微笑着說要離開的表情。他深深的瞭解,她真的傷了心,可明知道她哭了,卻不能上前去爲她擦乾眼淚。

他明知道自己是愛她的,卻說不出口。因爲就算說了,也無濟於事。有些傷害,並不是有愛就能彌補。

愛情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互相愛着,卻沒有勇氣跨越那道鴻溝。因爲愛情的世界很狹窄,容不下欺騙,容不下利用。他們都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們選擇了放手。放開了,曾經承諾永不鬆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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