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飄零有些語無倫次,不過秦言還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個箭步跨過去撈起昏迷不醒的秦鴻狩抗在背後,轉身疾奔。
“三位玩得盡興。小公子,我會再來找你的。”吟秀面朝着秦言和忻仙,腳步後移,一步一步,漸漸遠去。
秦言跑到忻仙身邊,急聲問道:“往哪邊走?”
忻仙注視吟秀離開的方向,看也不看他,悠然道:“你是在向我問路麼?路就在腳下,怎麼選擇是你自己的事情,問我作甚!”
“喂,你不是練成了元體道胎嗎!提前預知福禍兇吉應該不是問題吧?趕緊看一看哪條路比較安全啊!”遠處的村長家現在大概已經成了趙志平的老巢,後面又有一大波殭屍正在逼近,這種情況下再聽見忻仙慢吞吞的語氣,秦言頓時生出一股想把她掐死的衝動,“抓緊時間,要不然大家都得玩完!”
忻仙視線自他臉上飄過,搖了搖頭:“選哪條路都一樣,死氣都差不多重。”她眨了眨眼,輕聲道,“已經死棋了呢!當然,這是對於你們來說……”她足尖一點,身形便飄飛而起,躍到了屋檐上。
“我,操!”秦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三少爺重達兩百多斤的雄偉身軀就壓在他背上,以他現在的身體想要跳上一丈來高的牆頭,無異於癡人說夢。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羣殭屍已經逼近了五步之內,腐朽的腥氣薰得他難以呼吸。這時候也顧不上找路了,他埋頭髮力狂奔,匆匆衝出了小巷。
雖然經過祭臺靈光的滋補,可他的身體還是要比常人虛弱得多,幹這種重活實在有些勉強。才跑過一小段路,他的腳步就越來越沉重,累得直喘粗氣。
葉飄零跟在他身後幾步處,聽見他的喘息聲,開口叫道:“玉郎,你還行嗎?要不我來揹他吧!”身爲尊貴的葉家小姐,他提出主動去背一個男人,實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反正我現在也是男人。’他一遍又一遍地默唸,但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發苦。
秦言悶聲道:“沒事,我能堅持。”他其實很想把胖子直接丟到後面嘶吼着的殭屍羣中去,這樣就省事多了,不過葉飄零大概會跟他翻臉,柳宛筠也饒不了他。不到生死攸關之際,他不會這麼做。
七拐八繞地跑進另一個巷子中,秦言感覺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了,一擡眼看見不遠處舊磚牆中間有一扇木門,猛起一腳撞了進去。
這一腳用力有些過猛,他控制不住勢頭,踉踉蹌蹌地往前跑了幾步,又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一頭仆倒在地,更被身上的三少爺壓得齜牙咧嘴。
葉飄零驚呼着跑過來,手忙腳亂地把胖子撥到一旁,伸出手去扶他。秦言許久許久不曾這麼狼狽了,心裡頭有些惱火,推開葉飄零攙扶的手掌,沉聲道:“快去把門堵上!”
葉飄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站在原地發怔。
秦言從地上爬起來,低聲咒罵一句,朝周圍看了看,搬起箱櫃等物朝門口堵去。葉飄零回過神來,也趕緊過去幫忙。
兩人忙活了半天,一會兒聽見門外傳來砰砰的砸門聲,殭屍們憤怒的嘶吼此起彼伏,不過總算沒能硬闖進來。
這時候秦言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了下來,攤開四肢不想動彈。
葉飄零臉上驚惶的神色許久未消。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道:“對不起。”
秦言偏過臉詫*看過去:“怎麼了?”
葉飄零低下頭躲開他的目光,眼眶卻漸漸紅了起來:“都是我沒用,一直只能拖累你……其實我很想幫你的,可到最後只能給你添亂……”她說着說着,聲音開始有些哽咽。
“啊!葉兄,你不用這樣。我本來就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啊,你有這一片心就足夠了……”秦言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對頭了,這時候還有心情哭泣,只好打起精神來安慰他。
秦言不說還好,他一開口,葉飄零反而更加傷懷,捂住臉哭出聲來。
秦言沒有安慰女人和安慰男人的經驗,更不知道怎樣安慰一個不好說是男是女的少年。他無言地看着對方,聽着外面一陣陣利爪刺進木板的尖銳細密的聲響,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時候地上躺着的胖子輕輕哼了一聲,好像就要醒來。
葉飄零似乎對胖子的聲音格外敏感,立即止住了哭聲,用衣袖擦了擦眼淚,低頭喚道:“表哥,你醒了嗎?”
胖子張大了嘴巴,喉嚨裡發出一聲怪異的響聲,有點像打鼾。
葉飄零瞧了片刻,見他仍沒有睜眼的徵兆,不由鬆了口氣。要是被胖子看到他哭的模樣,不知道又要說出怎樣噁心肉麻的話來。
他眼睛裡仍蒙着一層霧氣,又擡起衣袖擦了擦,然後向秦言望來,面含羞意,低聲道:“玉郎,對不起,剛纔是我失態,讓你困擾了吧?”
“呃,沒關係。”秦言真心不知道該怎樣應付現在的場面,眼下的尷尬簡直能與那次半月坡上與慕城雪共度黃昏之時相比了。
葉飄零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的怪異,他停了許久,直到死寂的氣息快將兩人包裹住時,才又開口:“宛筠……她不會有事吧?”
“放心,柳姑娘聰明得很,見機不妙必定跑得飛快,趙志平最多能在她後面吃幾口灰。”
葉飄零噗嗤一笑,感覺滿屋子的窘迫也隨着這一笑而消散了許多。他側耳傾聽着門外細碎急促的爪牙聲,有些擔憂地道:“我們被困在這裡,萬一有更厲害的殭屍過來了怎麼辦?”
這個問題問得好。真到了那時候,秦言唯一能做的就是丟下他們自個兒開溜吧!
在葉飄零的注視下,秦言咳嗽一聲,沉痛地道:“到那時也只能拼死一搏了,生死聽天由命吧!”
悲觀的話語讓葉飄零再度陷入了沉默。他怔怔看着秦言,不知想到了什麼,面上微微泛起了紅暈。許久之後,他似乎下定了決心,鼓起勇氣道:“玉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