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師侄,你年紀太輕,歷練又少,恐怕難以擔當門主之位。”
早在血狼僧傳位給秦言的時候,獨孤勝就表示強烈反對。現在血狼僧一死,在秦言第一次召開的師門大會上,獨孤勝又將這事重提。
秦言並不意外,微笑道:“現在聖門中年紀夠大、歷練又多的,恐怕只有獨孤師叔和燕師叔了。你們哪個想做門主?”
燕茵只是搖頭,顯然不想攙和這種事情。獨孤勝昂首道:“老夫不才,願暫攝門主之位,待秦師侄有了足夠的資歷……”
“拉倒吧!”秦言嗤地一笑,“那時候你肯定會傳給你親愛的大弟子雁瑜。對不對?”
獨孤勝沉聲道:“沒錯!”現在血狼僧不在,掃地、下棋兩位老前輩不管宗內之事,婆娑門中已無人能壓制他,他索性把話說開了,“秦師侄,你要是識相的話,就趁早離開,去西域,去東海,總之遠離中原,看在範師兄的份上,老夫還能留你一條性命,不然的話……”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你想纂權奪位是不是?”秦言冷笑。
“門主重位,當由有德者居之……”
獨孤勝沒說完,卻見秦言已起身往外走去:“別說這些沒用的,來跟我做過一場,誰拳頭大誰說話!”
獨孤勝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他清楚秦言剛剛度過肉身之衰,真元未穩,根本不是自己對手。
幽魂殿前的狹長階梯上,兩個人站定,拉開架勢。
有資格參與會議的魔門諸人在高處觀戰。陸瀟湘想上前勸架,被玉寒煙拉住了。
場中兩人對峙良久,各自感受着對方氣機變化。
秦言的右手突然向腰間劍柄摸去。獨孤勝抓住這一瞬間的機會,身形拉長爲一道幽深的黑線,剎時撲到秦言面前。然後,他墜入了一片金燦燦的世界之中。
蓮花生萬朵,祥霧護千層。萬盞金燈照耀,落英繽紛如雨。
無數羅漢、菩薩、佛陀,一眼望不到邊,密密麻麻地排布開去。
這是西天靈山,大雷音寺。
天盡頭的十二品蓮臺上,秦言高坐其中,一臉溫和笑意地注視着他……
“啊——”
獨孤勝一聲慘叫,口中鮮血連噴,身形重重跌落於塵埃之中。
“大乘萬藏經!”高處觀戰的燕茵駭然變色。
秦言一腳踏出,踩在獨孤勝脊背上,感受着他的抽搐和掙扎,悠然道:“真想不通,你爲什麼老喜歡跟我過不去。就因爲我殺了一個不知死活的逆徒,你就一直記恨在心?他跟你什麼關係,難道是你私生子?”
獨孤勝咳嗽着,嘴裡冒出血沫,說不出話來。
“哎喲,不會讓我猜對了吧?”
“師父——”崖上陸瀟湘奮身一撲,想跳入場中,卻被玉寒煙從後攔腰抱住。她這時也顧不得享受玉寒煙的溫存,拳打腳踢地掙扎,口中大喊,“秦師兄,你放過師父吧!”
秦言一不小心瞅到她倆摟摟抱抱的一幕,臉色霎時陰沉下來,大仇得報的舒爽心情也變得壞透了。他當即飛起一腳,將獨孤勝提到空中。獨孤勝手舞足蹈地還想穩住身形,卻見秦言身形一閃,出現在他背後,又重重一腳踩了下來。
“嘭——”亂石飛濺,獨孤勝大半個身體都嵌入臺階石板內。他的腦袋還露在外面,有氣無力地往上昂起。
陸瀟湘驚叫不止,玉寒煙不得不捂住她的嘴。
“獨孤師叔,你這副模樣,可不像是能當門主的樣子啊……你的腦袋昂這麼高幹什麼,看星星嗎?”秦言將靴子踩在獨孤勝臉上,將他的腦袋一點一點壓下去,“你流這麼多血,把我的鞋子都弄髒了。”他的腳在獨孤勝身上來回擦拭,不慌不忙地將靴子上的血跡清理乾淨。
獨孤勝總算找到了喘息之機,眼中精光一閃,身形從地面彈起——
“嚓!”
他的動作才做到一半,脊背就捱了重重一腳,再一次躺了回去。
這一腳伴隨着骨骼脆響聲,如果不抓緊治療的話,他下半輩子都別想站起來了。
“師叔,你的生命力還真是頑強啊,這樣還不肯放棄,不愧是想當門主的男人!”秦言面帶微笑的,在獨孤勝兩肩踩了踩,將他雙臂也廢去,“說實在的,咱們聖門就需要你這樣富有鬥志的精神,讓我看得都有些感動了。看在瀟湘的面子上,我留你一條命吧!”
獨孤勝心中涌起希望。四肢盡廢也沒什麼,完全可以再接回來。只要自己隱忍一時,就還有報仇的希望。
但秦言接下來的話將他的僥倖擊得粉碎:“但是對於你這麼頑強的人,不做點什麼又不放心。那就廢了你的氣海吧!師叔您請放心,你就留在門內,我保證你不至於淪落到跟血衣盜一樣的下場。”
看着離自己眉心越來越近的那根手指,獨孤勝終於忍不住惶恐大呼:“不,求求你!不——”
那根手指還是點了上來。獨孤勝一身修爲盡化流水。
魔門中再無人對秦言的門主之位有異議。
處理好門內事務,秦言攜玉寒煙一起趕赴前線。
前線傳來消息,武林前盟主左行奇被正道餘孽偷襲,當場身亡。
這是一件大事,秦言馬上前往案發現場。左行奇這個傢伙,他還打算留着慢慢修理的,沒想到竟被人搶了先。一定要把那捷足先登的傢伙找出來!
秦言親自視察了左行奇的屍體,中路高手的首領方逸遠和宋晴紗陪同左右。
左行奇死狀極慘,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骨頭,一看就知是被劍道高手以極其凌厲的劍氣擊殺。
“正道還剩哪些用劍的高手?”秦言問。
方逸遠報上了一長串名字,什麼霹靂劍、打閃劍、逍遙劍之類的,各個都是隱居多年不世出的強者。秦言要是一個個找過去,接下來五年就不用幹別的事了。
“我記得陸師弟的劍法好像也不錯?”秦言的眼神掃過方逸遠身後的陸羽清。他看得出來,陸羽清已領悟了御器術的第七重無懈之境,接近了自己在首席爭奪戰之前的實力。
陸羽清謙虛地低下頭:“在門主師兄面前,小弟的劍法不值一哂。”
“嗯,確實。”秦言點點頭,指着左行奇的屍體道,“你的手法太粗暴了。”
方逸遠等人霎時色變。
秦言卻又笑了起來:“開個玩笑而已,怎麼都嚇成這樣了?走,帶我去打鬥現場看看。”
方逸遠不敢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