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打偏它們！”一聲高呼後，率先反應過來的齊元山，立刻就激發了靈舟之上搭載的太乙神雷塔。
青碧色的靈光在塔身上瘋狂閃動，只是須臾間，就有難以計數的太乙神雷珠從塔身上激射而出，一個個足有成人拳頭大小的雷珠，並不是“獨立作戰”，在極速射向來襲的空間碎片的同時，他們之間也以電光爲繩，勾連成網。
一張張，一層層地太乙神雷網，就這麼在偵查小隊所乘的靈舟前方鋪展了開來。
無聲的爆破，刺目的電光，爲偵查隊中的仙人們，爭取到了出手的時間。
劍氣如浪，法寶如礁，似是爲了宣泄未能及時發現空間碎片，而被危機迫近的羞愧，從船艙內涌出的仙人，出手的凌厲程度，一個賽過一個。
直把幽暗沉寂的無盡虛空，照亮了一大片出來。
至於那些來襲的空間碎片，體量較小的，直接被狂暴的法力風暴泯滅於無形，而體量較大的，也在被蹂躪過後，遠遠地被擊飛了出去，卻是再也危及不到偵查隊座下的靈舟，以及靈舟後方的仙道宇宙了。
“是不是我探查錯了？我怎麼覺得那些空間碎片上還有生靈活物的氣息？”偵查隊中，一個相對不擅長主動感知的劍仙，在“危機”過後，如是向自己身邊的同伴問道。
“在我們這麼打過一輪後，自然是沒有生靈的，就是鬼物也都魂飛魄散了。”被劍仙詢問到的仙人，撫了撫手中赤紅的羽扇，神色古怪地說道，“不過在那之前，那些空間碎片上不但有零星的活物，大型的空間碎片上，更是還有智慧生靈的建築痕跡。”
“這，難道那些空間碎片都是，都是來自於……”對於自己同伴的回答，發問的劍仙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麼，不待他張口再問，已經將對話清晰聽入耳中的李肅陽，就語氣低沉地接言道：“這些空間碎片，應該源於一個完整的宇宙，而且是個剛剛碎裂不久的宇宙。”
存有活物，而智慧生靈的活動痕跡，也沒被無盡虛空徹底消弭，單這兩點，就足以讓在場的仙人，都得出與李肅陽相同的判斷。
故而沒有不同見解出現，有的只是難以言說的沉重。
前方究竟有什麼，可以轟爆整個宇宙，讓破碎的空間像手榴彈的破片一樣激射而出？
所有仙人都不得不思考這一問題，但越思考，士氣也就越發地降低了，直至偵查隊的領頭人，齊元山再次發佈命令：
“一分隊的人都有，整理隨身物資，立刻開始修整。”
“二分隊的人都有，提高警戒級別，不要讓空間碎片再有迫近的機會。”
“三分隊的人都有，返回艙室，全力驅動靈舟，我們加速向前！”
一連三道指令，將偵查隊內的仙人都調動了起來，有了明確的指示，加之曉得自己等人肩負重擔，不容退縮，偵查隊內的羣仙，很快就將他們的狀態調整了過來。
繼續執行起了他們探索未知危險的任務。
……
另一邊，仙道宇宙之內。
在提升了天庭神祇與各派仙人的執勤力度後，王淵等十位天道執掌者的分身，與八大仙人聯盟的首腦就齊聚於督天院。
這次聚首，也可以被叫做督天院擴大會議，既是爲了仙道宇宙上下，能在偵察隊傳回情報後，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也是爲了給以後可能遭遇的相似事件，定下一個章程。
兩個目的，一個要等，一個要論，都是耗時長久的工作，也多虧參加會議的都是仙人，時間什麼的都耗得起。
不過就算是這樣，因爲與會之人的地位差距，參會的行事還是被人爲的劃分出了層級。
王淵他們這些擁有真正話語權的督天院“東道主”，只派分身參會即可，而在天道被囚之後，才慢慢崛起的八大仙人聯盟勢力首腦，卻只能本體參會。
當然除了這個表面工夫外，王淵還敢拍着胸脯保證，現在正與八大派首腦相談甚歡的鶴鳴山掌教張清泉，在會議開始後，肯定不會給他們完全的參會權利。
莫說是提出意見，參與表決了，能不能發言怕是都要看他們與鶴鳴山關係的親疏遠近，當然若八大聯盟背後的靠山，也就是王淵他們這其他的九派，肯力挺的話，就是另一說了。
不過那也就回到十大派之間的博弈中去了，與平常的督天院會議相比，也就是有沒有手套，吃相好不好看的區別罷了。
“諸位道友，想必已經瞭解此次撞擊的具體情況了吧，在偵查隊的情報未發回之前，對於我們宇宙內部，及周遭的佈置與安排，大家有什麼意見與建議，可以在此說說了！”環顧了一圈老朋友，再瞅了瞅忝陪末座，戰戰兢兢的“小朋友”，張清泉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之後才如是說道。
“看來張清泉很滿意他對整體局勢的把控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整個人保持莊嚴肅穆的王淵，在與袁鎮我的私下傳音中，不無調侃地說道。
“看着吧，他肯定安排托兒了！”不用袁鎮我以眼神或動作示意，王淵就知道他指的是，那些首次參加督天院會議的八大聯盟首腦。
可未等有同樣看法的王淵附和，四聖庭青龍主敖徵，就出人意料地率先開腔了。
“正好，八大聯盟的主事人都在這，老龍我就自己所見所聞的一些事，說道說道吧！”
“各派出動自家仙人，參與到二十八星宿大陣的巡查工作中，乃是對天庭神祇工作的輔助與補充，作爲大陣內部的第二道保險，我們的這項工作是有其重要價值的，這點諸位道友想必都認可吧？！”
慷慨陳詞的末尾，敖徵的目光掃過八大派首腦，卻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在他發出無需回答的疑問時，他已然將目光釘在了神色無有異常的張清泉身上。
“的確如此，仙人巡查，乃是我等研究認同後，竭力推行的。主要的目的，也是爲了避免在天庭神祇出現問題後，我等仙人無力可施。”面對敖徵那來勢不善，意有所指的“問詢”，被特意針對的張清泉，表現得十分謙和有禮。
若非王淵從敖徵口中得知，八大仙人聯盟就是在張清泉的默許下，開始濫竽充數的，他還真就以爲張清泉也是被矇在鼓裡的人。
“不過若他真就默許了八大仙人聯盟的行爲，此時這般表現就太無恥了吧，這是打算把鍋甩得一乾二淨啊！”如此想着，王淵就把同情的目光，投到了那忝陪末座的八位仙人身上。
當然，這種同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大概不到一秒，王淵的心思就轉到了敖徵與張清泉兩人的身上，他非常想看看這兩人打算如何收場。
若張清泉丟了麪皮，那就在好不過了。
若敖徵尷尬收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王淵可以保證，他只在私下裡笑一陣，絕不破壞五派聯盟的內部和諧。
本以爲已經將結局猜了個十之八九的王淵，卻怎麼也沒料到，他們“苦苦”等待的偵查隊情報，就在這麼個“關鍵”的時候傳回來了。
“唉，有點掃興了啊！”看着撕裂空間，突兀出現的傳訊靈符，王淵在心中如是感慨道，可這份感慨，未能持續多久，就被傳訊靈符帶回的震驚所取代了。
……
時間稍稍回溯，目光鎖定在捨生忘死，奮勇向前的偵查隊身上。
經過特別定製的靈舟，在無盡虛空中穿梭的速度，卻是要遠勝於質量龐大的仙道宇宙。
在第三分隊仙人的全力催動下，靈舟很快就逼近了空間碎片，啊不，是宇宙碎片的來源地。
在那裡，他們並沒有看到預想之中的超級大戰，或詭異奇絕的虛空天災，進入他們感知範圍的，只有一座在衆多宇宙碎片包圍環繞中的鉛白宇宙。
“是那個詭異宇宙中的強者，擊碎了那些靠近的宇宙嗎？”偵查隊中的一位仙人，做出了“合理”的推斷。
“如果真有那樣的強者，我們肯定早就被發現了，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地靠近？”另一位仙人聞言，也給出了一個“合理”的反駁。
“或許那位強者不擅感知呢？無盡虛空這樣混亂無序，察覺不到我們的存在也很合理吧！”率先出言的仙人，顯然對於“槓精”同伴十分沒有好感，在簡單解釋過自己的想法後，還果斷追問道：“若不是強者出手，你認爲又會是怎樣一個情況呢？”
“我認爲肯定有其他什麼因素存在！這是我的仙人直覺！”
“哈？在場又有哪個不是仙人了，都出了天道範圍，誰還能給你心血來潮不成？”
“你！”
“你什麼你？有本事亮出法寶，做過一場啊！”
……
“都給我住嘴！”毫不客氣地制止了兩位仙人宣泄情緒的爭執，李肅陽在“受冒犯”的仙人發作前，就拋出了一個轉移他們注意力的關鍵信息：“有一個小千宇宙朝這邊來了，我們可以觀察它的遭遇！”
在發現那個詭異的鉛白宇宙，並徹底停船保持靜默後，李肅陽就以數算之法，爲周圍環境設立了一個卜算模型。
藉助卜算之法的加持，他的“感知”範圍，卻是要較同等修爲的其他仙人，要強上了不知多少倍。
故此，他才能較他人更早發現那來自側後方的小千宇宙。
“以行進方向來看，那個小千宇宙也像我們宇宙一般，是被宇宙發展銀行鼓動起的虛空風暴吹到這裡來的。”不知是出於感慨，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遙望那些宇宙碎片的李肅陽如是說道。
“不要管那些宇宙，是不是因爲宇宙發展銀行的拆遷而遭厄的了，我們現在應該着手佈置防禦了！”拍了拍與自己身份對等的李肅陽肩膀，齊元山幽幽說道。
顯然那堪比宇宙墳場的景象，給他帶來的壓力還是不小的，尤其是造成那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未顯露行跡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
但在下一瞬，齊元山就收起了不該有的情緒，再度下令道：“所有人都有，開始圍繞靈舟佈置防禦與阻攔陣地。”
……
時間緩緩流逝，那個被李肅陽發現的小千宇宙，先是出現在了衆仙的神識探查中，接着又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最後它就在偵察隊羣仙的注視下，像是受到什麼力量牽引一般，直直地撞向了詭異的鉛白宇宙。
據羣仙肆無忌憚地神識觀察，那個小千宇宙孕育出的，乃是一個未能跨出宇宙壁障，最強者也只能在內部星界打滾的魔法文明。
這一發現立馬就讓羣仙對它失去了興趣，他們知道那個小千宇宙的毀滅，已然無可避免了，現在唯一能讓他們關心的就是，究竟是什麼力量會給那小千宇宙帶來毀滅。
“近了，近了，太近了，爲什麼還沒有強者出手？”強者毀滅論的支持者，在看到小千宇宙傷痕累累地穿過，如星環一般的宇宙碎片帶，直衝鉛白宇宙而去的時候，皆不免驚呼道。
同樣，虛空災難論的支持者，面色也不好看，他們的神識感知中也並沒有出現任何虛空異常的徵兆。
隔着重重防禦法陣，防禦禁制，兩個宇宙就在羣仙的目瞪口呆中，毫無花哨地撞在了一起。
然而更令他們震驚的還在後面，這兩個體量看起來相差無幾的宇宙，撞擊結果卻是天差地別。
其中差距卻不是一個“雞蛋碰石頭”可以簡單形容的。
攜虛空風暴推力而來的小千宇宙，就像一個七彩的泡泡，夢幻，卻鮮有質量，撞擊在鉛白宇宙上，瞬間就徹底破碎了。
而遭受撞擊的鉛白宇宙，莫說是損傷了，就是輕微的顫動都沒出現。
若非那因撞擊而飛射的宇宙碎片，攜帶着巨力，擊破了偵察隊羣仙設下的諸多防禦，讓他們真切地感受到了壓力，齊元山他們甚至都會以爲，他們看到的都只不過是幻象罷了。
“那個宇宙究竟是什麼？”在無與倫比的震驚後，見證了這一切的羣仙，心中都冒出了同樣的問題。
“發傳訊靈符回去，讓，讓師尊他們判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