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呵呵!我散人老了,那敢替人撐腰?這小子把我恨得牙癢癢地,不斷找機會要拆我這身老骨頭呢!幸好我老奸巨猾不上他的當,其實我也接不下他多少招。”

“你這散仙級的有道全真也怕他?”

“不僅是怕,甚至見了他就仙氣全消。”

“他的武功……”

“道術更佳,經過長期觀察,我知道他的來歷,蒼天教南下這批人,註定了凶多吉少,是這小子故意設下的圈套,引他們來就殲的。高小子,不要做得太絕了,好嗎?”“你這狗屁散仙故作慈悲,似乎好意地阻止我殺人,其實心懷鬼胎,看到我殺人心中樂透了。”高大元收劍歸鞘:“這些人不死光,王道士那能平安逃世?他們必須滾回京都,不然,哼!

殺!”

“該死的!你比你師父更狠:“大衍散人拖着打狗棍走近:“你師父把一身絕活傳給了你,也把一肚子兇狠邪毒傳給,我要去找他理論,他躲在何處現世?”

“你知道我的師父?少來唬人啦!”高大元把劍拋給臉色還沒恢復正常的李學文,提高嗓門:“不把皇甫淑玉姑娘給我帶走,這裡一定有一大堆死人。”

“小丫頭值得你殺一大堆人嗎?”站在最左道的中年人吳元濟大聲問。

“不是值不值的問題,而是需不需要這樣做。我這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只要認爲該做的事而不違背天理人情,那就當機立斷去做,一切利害後果不必深思熟慮斤斤計較得失。”

他虎目中殺氣並未消退,冷然掃視衆人一眼:“淑玉姑娘不但是我喜歡的朋友,而且是共患難的同伴,在最危險關頭,她曾經助我渡過難關。爲了她,我將毫不遲疑把你們殺光,說一不二。”

“知道厲害了吧?”大衍散人在一分說風涼話,是向衆人說的:“左神幽虛之天的土地刀客威震江湖,你們最好不要再挑逗他。”

“也許他真的非常了得。”羅世豪似乎仍有點不服氣。

“不是也許,而是一定。”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左神幽虛洞天的洞主,是三十年前在河南途中,殺得彌勒教高手七零八落,殺得上一個死鬼皇帝一晝夜奔逃三百里的天斬邪刀桂星寒,殺得江湖的邪魔外道心膽俱寒。這小子的師父……”

“你少給我胡說人道。”高大元大聲阻止。

“李施主,你栽得不冤。”大衍散人向李學文說,想必與李學文羅世豪往昔有交情:

“這小子的掌勁掌招,是不是很怪異很強猛難測?”

“不錯,他的手簡直有鬼。”李學文訕訕地苦笑。

“這小子終於掏出絕學發威,被貧道看出他的師承了,他不是神聖,而是邪魔。”

“什麼?邪魔?”

“第一招的左掌主攻,正是大五行掌向戊己方位攻擊的狠着,會把你打倒在地壓扁。第二招斷木攬水迴流,他可以阻斷你左移與後退的去路,反而向他衝撞。第三招奪走你的劍,那是如意神手的傑出手法,他一定稱之爲神魔爪。你很幸運,可能他留了三成勁。”

“哎呀!”四大邪魔排名第二的……”

“四海魔神徐奎二十年前一口氣宰光橫行關中蜀道,號稱秦蜀第一幫,劃千里禁區殺人如麻的順天幫,八星相十二天王無一僥免。這老魔神殺孽之重,無與倫比。大五行掌與神魔爪,據說三十年沒逢敵手。你們,害怕了吧?”

“你……”高大元欲言又止,對大衍散人多了一份敬意,向大衍散人挑戰的念頭,減弱了許多。

“那老魔神調教出來的門人……”李學文倒抽了一口涼氣。

“好的性格沒傳下,壞的德性全傳下了。”

“去你的!”高大元扭頭就走。

“大衍散人是有道的全真,武功道術深不可測,與這些人認識,這些人決非歹徒惡棍,因此皇甫淑玉的事,用不着他擔心。

“淑玉丫頭是我的甥女。”吳元濟在後面高叫:“謝謝你啦!她會找你向你道謝的。”

“她很了不起。”高大元轉身笑說:“膽大心細,冰雪聰明。她小小年紀閱世有限,居然完全信任我。而這個只會煽火打爛仗的有道牛鼻子,卻擔心我向蒼天教招供,告訴她,後會有期。”

“你真的有位朋友,一時大意落在我們手中。”

“咦!”可能嗎?這……是誰?”他又迷惑了,除了皇甫淑玉,他那有朋友?當然杜英也算是朋友:“你不會說是杜英小姑娘吧?”

“日後自知。”

“你們把她怎樣了”

“笨哦!你的朋友,我們能不尊重嗎?”

“這……”他離店時與杜英分手,顯然不是指杜英。

“你去辦你的事吧!後會有期,好走。”

等於是下逐客令,他能不走嗎?

懷着滿腹狐疑,跟着領路的大漢出院回店。

午正剛過,他偕同杜英出現在暗堂。

店夥們在他面前,一個個供若寒蟬,非必要決不與他打交道,似乎把他看成瘟神。

悅來老店規模小,供應的膳食普普通通,如想好酒好菜大快朵頤,須到對街的鳳凰居酒坊方能如願。他準備膳罷便結帳動身南下,因此草草進膳以便早早啓程。

等飯菜期間,店夥徹來一壺好茶。

“下午或今晚,這裡的事一定要解決。”他向杜英說,喝了一口茶:“之後,我送你回蕪湖。”

“咦!你不是答應帶我……”杜英大感驚訝。

“到黃山。但天暴星那些四海社混蛋,已逃出數百里外。彌勒教也走了,不再理會你。

蒼天教這些人,我估計即可解決。這是說,你不再有敵人,用不着帶你走避黃山了,你可以放心大膽,繼續你的行程。我到黃山可能有一陣子逗留,何時出山難以意料,你跟去,所有的事都擔擱啦!在窮山惡水裡你過得慣?”

“我只是外出遊玩,見見世面而已。有你在身邊,我心滿意足。

高大哥,不要趕我走。”杜英苦着臉,用柔柔的語音懇求。

“傻丫頭,遊窮山惡水,那能算見見世面?見世面必須在人羣生活環境中歷練,你懂不懂?請記住,今後在江湖行走,處事辦事必須量力而爲,你的武功根基並不差,但比起那些老江湖仍然相差甚遠,再粗心大意又碰上四海社一類惡毒組合,可能不再那麼幸運了。日後有緣相逢,我希望你平安健康,知道嗎?”

“我知道你關心我……”

“我當然關心你,萍水相逢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歡你,願意交你這位闖禍精朋友。”

高大凶微笑拍拍她的掌背:“我出道歷練時,嫉惡如仇,好打抱不平,好管閒事。看到你,就想起我早年的闖道豪氣,還真有志同道合的感覺,我喜歡你不是沒有緣故的。”

“你……你只喜歡我這點?”杜英反握住高大元的大手,凝視着他紅雲上頰,晶亮的明眸涌現異彩:“不要把我看成不懂事的小女孩,我已經是憧憬美好人生的少女了對世間有太多奢求,有太多的夢想和希望……”

“哈哈!這叫做從黃金年代,進人夢幻的年齡,會做許多不着邊際的夢;我也曾經歷過這價段的尷尬年齡。”高大元忽略了杜英所表達的情意,用笑聲打斷杜英的話:“過些日子,就會正視現實人生了。”

飯菜送來了,話題自然中止。

店夥剛匆匆退去,膳堂口踱入媚笑如花,扮成小家碧玉的龍紫霄。這位芳齡已經二十五六的女盜魁,扮大姑娘淑女十分神似,扮青春少女也一樣傳神。

那一身兩截碎花衫褲充滿青春氣息,梳的兩條大辮子更顯得清秀活潑,真神似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

難得的是,她今天換了一張動人的笑臉,與往昔盛氣凌人脾氣火爆,不可一世的驕橫小姐的氣質完全不同,象是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

高大元一怔。

杜英臉色一變。

“唷!不請我午膳?”龍紫霄笑盈盈走近,在右首拖出長凳坐下,神態在親呢中流露出俏皮,鳳目在高大元臉上和杜英身上瞟來瞟去:“你兩位顯得悠閒。高兄可否把今後的打算告訴我?我也得早作準備呀!”

“你還敢來?”杜英氣虎虎一拍竹著:“我正打算向你討債……”

“唷!你生這麼大的氣幹什麼呀?小丫頭,你有沒有搞錯。”

“你……”

“我又怎麼啦!擒你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奉命看管你而已。看管期間,我也沒凌虐你呀!把債算在我頭上,太不上道了吧?你講不講理?”

杜英沒受到虐待是事實,被其他的人揍幾下不算傷害。龍紫霄的話雖然強辭奪理,但也有些少道理,至少奉命行事四個字,是爲非作歹者的護身符。再就是杜英的仇家是天暴星,蒼天教的人並沒將她當仇敵看待,僅將她當作威脅高大元的人質,所以龍紫霄說得振振有辭。

鬥智鬥口,杜英都不是贏家。

“你在弄什麼玄虛,旋展什麼陰謀詭計呀?”高大元拍拍杜英的手臂,阻止她鬥口:

“你這妖女是玩弄陰謀詭計的專家,我還真有點佩服你呢!”

在大庭廣衆間,即使是生死對頭,碰上了也不能一怒而拔劍揮刀,那是犯忌的事。龍紫霄的出現,早已料定不會發生你死我活的情況。所以杜英雖有強烈的報復念頭,也強忍怒火不便動手發泄。

“我那敢再在你面前玩弄什麼玄虛?”龍紫霄媚笑取走他的碗著據爲己有:“你非常強悍,就是死不了,那敢再班門弄斧施展陰謀詭計?我不是輸不起的人。在江湖闖道的人,有一條保命的金科玉律,你知道吧?”

“金科玉律多得比王法還多,你指的是……”

“你必須加人最強的一方,千萬不要食古不化,講道義抑強扶弱,去做獨挽狂瀾救弱扶傾的蠢事。”龍紫霄的話,有強烈的梟雄味。

“杜英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能算是救弱扶傾呀!你的暗示找錯了對象。”

“上了賊船,唯一活命的機會是加入賊夥。”

“賊不一定肯讓你入夥呀!誰敢保證你不是官府派來臥底的密探?你是女盜魁,你會在搶劫時收留活口入夥嗎?你收留過嗎?”

“這……”龍紫霄傻了眼。

“你來得好,我正要找你的人……”

“我當然來得好,不用找,我來了,因爲我應該來。”

“哦!你來……”

“我是你的女人,你沒忘了在蕪湖你我的一段情吧?”龍紫霄毫不臉紅甚至得意:“佛母已經答應不管我的事,當然你如果答應我所提的條件,那就皆大歡喜。你不答應,他們也不勉強。公事不在身,私事我可以自主。所以,我跟定你了。”

“什麼?”高大元幾乎要跳起來。

“唷,你似乎感到意外,大驚小怪呢!”龍紫霄向他的桌角靠,以便坐近些,笑容又嬌又媚:“你喜歡我,我愛你愛得又狂又癡,所以我們纔會在一起。現在公事丟開了,私事是你我的事啦!”

“他孃的!”他粗野的話衝口而出:“我承認有點喜歡你,卻無意擁有你。你不是可愛的小貓小狗,必要時可以抱在懷裡寵養,而是一條有美麗花紋的毒蛇,隨時都得防備你張大毒牙咬上一口。你不斷用千方百計坑害我,我在百步外看到你就提高戒心。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可以和你睡一張牀。”

“喧!怎麼說得如此絕情呀!我說過,那是奉命行事。現在不會了,我誠心誠意和你重拾情緣……”

“你聽清了。”高大元冷然站起:“屁的情緣,了不是浪蕩女的一夕風流露水姻緣。你不該用火候不足的妖術,向我這兼修道術玄功的高手班門弄斧。你的所謂失身,根本就是你被自己的妖術所愚弄,陷入自己製造的虛妄幻境,所產生的幻覺結果。想想吧!在那種情勢可能嗎。”

“這……”龍紫霄象是捱了當頭一棒。

“你在做自己編織的白日夢,正所謂小巫見大巫註定是輸家。要不是我有點喜歡你,那天你將生死兩難成爲廢物。你等一等,我有事要你向靈光佛母轉達。”

他不理會兩女的驚訝神情,大踏步出廳。

龍紫霄盯着杜英,送過一道詢問的目光。

杜英搖搖頭,一臉茫然。

他片刻後重人膳堂,提出兩個包裹。一個是他的行囊,一個是盛書的包裹。包裹放在另一張食桌上,他先後打開。

把幾十本書分開成兩分,一份堆在一旁。

再在衣物包裹中,取出十餘本書。

“這是真正王道士的仙書秘發。”他將這十餘本書,疊放在另一堆中,指指分開另放的書:“這是假的,你如果要,可以一併帶走。”

“哦!你把這些仙書秘笈……”

“這些假書,是準備讓你們你爭我奪愚弄你們的,豈知你們對搶仙書秘笈並不熱衷,我大失所望,也因此而猜出你們的用心,志在人而不在書。只有陸大仙這個混球,拼命搶書要宰我出氣。”

“原來你早有預謀啊?龍紫霄苦笑:“其實仙書秘笈我們也極爲重視,只是不知道你的真仙書秘笈到底藏在何處,甚至可能藏在蕪湖,所以無意積極奪取。”

“咦!你們早知道我帶着的是假仙書秘笈?”

“不錯。”龍紫霄信口答。

“可能嗎?”

“世間沒有不可能的事,別忘了我們的人法術高明。”

“五鬼搬動查驗?或者未卜先知?”

“可能吧!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你是行家,不需點破。”

“你回去轉告靈光佛母,記住了。一、我根本不認識醫仙五金。

你們在河南襲擊他,連累了不相關的無事旅客,我就是其中之一,幾乎送命在暗器下。

我救走了王道土,他把這包仙書秘笈送給我便溜之大吉,把災禍留給我承擔。他到了何處,我毫無所知,你們找我查他的下落,不啻問道於盲白費工夫。

“但……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這些仙書秘笈在行家的心目中,是無價瑰寶,王道上陰險貪狠,冒萬險從皇宮盜出,會信手象丟垃圾般丟給你?”

“事實如此,信不信由你。二、我把仙書秘友送給你們,一切仇恨過節雙方一筆勾銷,你們滾回京都,不要在南方傳播妖言邪教。三、我要到黃山訪友,你們日後不許再打擾我,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只要你們有任何挑鬥的舉動,就表示你們不肯罷休,要干戈不要玉帛。

你們所傳的教義,宣揚勸人爲善,敬天地拜三光成仙成佛,都是騙人的。那麼,我會用刀回報你們。不久我將動身,你可以帶了書走。”

“快走,走不了要回來。”杜英拍着桌子站起:“高大哥不究既往,寬宏大量把仙書秘笈送給你們,不取任何代價,你們該心滿意足。走!走!走!”

龍紫霄笑不出了,纖手落在腰間的繡帕上。

“小寶貝,不要再玩花招好不好?”高大元盯着她邪笑:“留一分情義,日後好相見,好來好去,豈不比撕破臉打破頭分手情調美?我對你仍然保有三分好感兩分喜歡。你是蒼天教最忠誠最出色的弟子,所以我還對你增加三分尊敬。不要破壞你在我心目中,所佔有的良好印象,保持你美麗貴婦的風華,千萬不要扮失意放潑的笨女人。”

龍紫霄放開要掀帕的手,不敢施展帕內的法寶。

“我會把你的話帶到。”龍紫霄一面着手把書包起,用怪怪的眼神盯着他:“結果如何,我不知道。我是外地香壇的人,作不了主。”

“你的意見仍然有份量。”高大元收了邪笑:“這期間你的表現,比其他的人出色多多。”

“誇獎誇獎。”

“我是誠心稱讚。”好走。”

“不說再見?龍紫霄俏巧一笑,提了書包往走。

“也許,後會有期。”

“也許吧!”龍紫霄在門口轉身,向他綿綿地注視片刻,呼出一口長氣,轉身快步離去。

店外的街道行人衆多,她出門向對街打手式,向街北匆匆走了,沒留意附近有否可疑的徵候。

一位後夥在她與對街的一男一女走後,也向店主的屋角秘密打手式。

自她進店迄離店這段期間,她一直在有心人的監視下,一舉一動皆無所遁形,她卻毫無所知。

至黃山有兩條路,一東一西。

東,走徽州,從山南登山。

西,走經縣太平縣,從山北登山。

算路程,走徽州遠了一倍。

走經縣,不但近一半,而且山勢不怎麼險峻。

但一般遊黃山的人,不會從寧國府前往黃山。如不從徽州入山,就從池州啓程。一東一西,相距七八百里。

高大元本來的計劃,是從銅陵入青陽,繞九華前往黃山,這條路好走些。沒料到在蕪湖出了意外,改變計劃把想加害他的人,引入荒山絕地加以殲除,不得不辛苦些,走寧國府是他最有利的選擇。

走徑陽沿着青七江趨太平縣,這條古道其實行旅成羣結隊往來,山勢逐步上升。從太平開始攀人叢山峻嶺,一百二十里便可抵達黃山北麓。

他走的是徑陽道,繞城走上南行的官道。

午後動身,有點不合情理。

至任縣是一百里,普通旅客要走兩天,算兩日程。就算他腳程快,不到半天時光,怎能趕到任縣縣城?

真要趕路,他一天就要趕到太平縣,兩百二十里山路小意思。午後動身,在他來說算不了什麼,到五十里外宿站投宿,那一帶的村鎮他相當熟悉。

以往他前往黃山訪道與天都羽士盤桓,往來都是這條路。所以,他敢將仇敵往這條路上引。寧國府他不陌生,幾乎可以說是他的活動地盤。而蒼天教的人,卻需要裹脅當地人協助。

天時地利人和,他佔優勢。

與蒼天教的糾紛,不曾徹底解決之前,麻煩不會了,因此他皆同杜英動身。何時打發杜英回蕪湖,他無法估計,反正他心中有數,不便對杜英詳說。

大道先向西伸展,道上行人漸稀。

與他並肩趕路的杜英,臉上似乎沒有興奮的神采,也許是覺得高大元要把她送回蕪湖,心中感到失望吧!

“你與龍紫霄真的沒有什麼瓜葛嗎?”杜英打破沉默,突然提起頗爲敏感的男女問題。

“當然沒有啦!”高大元泰然地說:“早就知道她們是衝我而來有所圖謀的,我會上當嗎?乘機戲弄而已,她應該怨自己學藝不精,不該小看我。

“可是……”

“這些大人的事,你不可過問。”高大元不想多說,扭頭回顧:“奇怪,怎麼會有人跟來?”

後面裡餘,有三個人沒帶行囊,不徐不疾趕路,看身材是一大兩小,相距甚遠,不易看清面貌,僅能從外型猜測。

“你是說,是蒼天教的人?”杜英也扭頭察看:“那三個人?”

“接理,蒼天教的人,不可能跟來。”

“爲何?”

“我們給了他們半天時間準備。”高大元繼續趕路:“換了你,你已經知道對手的動向,會在後面跟蹤嗎?如果是彌勒教的人,也許會;蒼天教的人,不會。”

“你的意思……”

“彌勒教的人精明強悍,中級人員以上都是將才,畢竟他們曾經兩度興兵,對謀略運用自如。他們必定集中全力,行猛烈的跟蹤猛打窮追,以免我們轉向改道溜走,如果預布埋伏就會坐失戰機。蒼天教的人只會玩弄陰謀詭計。陸大仙的雄風會全是烏合的江湖兇徒,只知逞匹夫之勇。所以,不可能踉在後面坐等好機,要玩弄陰謀詭計。”

“他們應該死心的。”杜英嘆了一口氣:“你已經向龍紫霄坦然告白……”

“他們不會罷手的,雖然我已經情至義盡。當然啦!我希望靈光佛母和三菩薩,都能冷靜地權衡利害,知道情勢不利,帶了不勞而獲的仙書秘笈,勝利地返回京都。

“是啊!我想他們不會貪得無厭,鍥而不捨跟來。”

“對,他們不會踉來。”高大元冷笑,虎目中閃爍着從食獸的狂猛光芒:“他們用不着跟在後面。我們放慢腳程,按站投宿食住纔有着落。”

“不趕到涇縣?”

“用不着趕,往上走的路十分費勁,欲速則不達,我們不需要趕時間。”

“也好,攀山越嶺不能操之過急。哦!那個引你去救朋友的人,到底是何來路?”

“不知道,只知是途經此地的江湖大豪與官府通了聲氣,見義勇爲出頭管閒事。他們初來乍到不明情勢,張冠李戴搞錯了對象,把一個來勢不明的人,誤以爲是我的朋友,錯把馮京當馬涼。胡搞哦!怒我冒昧,你這次南下西上游玩,準備走多遠?盤纏夠嗎?”

“打算上抵夷陵州,必要時人川看看三峽天下險。”杜英情緒恢復活潑,不再無精打采:“我帶了些金葉子,一些金銀首飾,換成三四百兩銀子不會有問題,省用些可望支持一年半載,留返的旅費就打道回家。你到黃山,真是訪友?”

“不錯,的確想把仙書秘笈,送給朋友參研,有幾部書確是手抄的秘學心法。比方說,混元仙派玄秘錄,就是考證混元仙派的一些有證可稽的神仙,有關他們的家世師傳及傳世的修行心訣。”

混元仙派這部玄門秘笈中,所記載的上千名金仙地仙,十之八九是世人杜撰的。有些則是愚夫俗子妄編的傳妝或傳說。僅有一些神仙,是實有其事,但已由傳說神化的仙人。比方說,近代內丹派的陳博老祖;符錄派的張道陵;隱仙派陳傅老祖的第三代傳人。

武當的祖師張三丰;全真教龍門派的丘處機。

這些神仙都是苦修而成的,是傳說中的地仙,他們所傳的心法。確是修玄的寶典,可惜後代的弟子們,故意把最重要的秘法另行存錄,非正系弟子不傳。直系弟不一定有領會的智慧,這些秘法便失傳或被束之高閣。

這次上一個皇帝大索天下搜求仙書科笈,的確恩威並施獲得不少珍藏的秘典。我不懂,所以找朋友參研。如果不是不想多造殺孽,我纔不肯把仙書秘笈給蒼天教息事寧人呢!”他的確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真有點忍痛割捨的感覺。

以內丹大師紫陽真人張伯端的悟其篇來說,篇後附有禪宗詩揭(紫陽真人曾另拜祥宗雲門宗的雪竇禪師爲師)。如果能找到識貨的買主,賣五百一千兩銀子不會有問題。而悟其篇並非絕版秘藏的丹書,在某些古老大宮觀的藏經閣內,仍可找到蹤跡,至於是不是膺品就難以保證了。

“可惜我不懂這些仙書秘笈,不然我會阻止你送給他們。”杜英信口說。她小小年紀,那會參研涉獵這種秘法心塊?

“我感到奇怪。”

“什麼奇怪?”

“真書與僞書,都是我親手藏匿,不時調包,連你都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道真僞的?

他們的人中,可能真有幾個具有神通的人。”

“他們能突然崛起成爲赫赫大教,成功不是偶然的幸運,應該有些非常傑出的人才,也該有幾個人得道成爲仙佛呀!”

“說得也是。”高大元不再追究:“他們輕而易舉取代了彌勒教,當然不同凡響人才濟濟。我們歇息片刻,喝口茶,留意後面那三個可疑的人。”

路旁有座歇腳亭,有茶桶供應茶水,可知附近必定有村落負責照料。

放下包裹,杜英非常勤快,扮盡職的女伴,男人優先,首先便替高大元舀了一碗茶奉上。

“好象沒跟來。”她將茶碗送到高大元手中,目光落在來路遠處:“也許你料錯了,他們是那一帶村落的村民,走小路回家啦!”

來路將近一里,是一座松林,也是官道轉彎處,因此看不見林後的景物,可以看到兩名挑了籮擔的鄉民行走,先前所看到的三個可疑的人不見了。

“我並不敢肯定是他們的人。”高大元的目光向來路搜視;一面喝茶:“但願不是。希望我的猜測正確,以免打亂我的行動計劃。”

“哦!你有什麼行動計劃?杜英也舀了一碗茶解渴:“對付蒼天教的的計劃?”

“趨吉避凶,這是自保的金科玉律,也就是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的保護法則,所以帶你走前往黃山道的險途,我必須有好幾種應付情勢變化的行動計劃,隨機應變因勢利導。比方說,現在我們僅走了十幾裡,他們預先前來埋伏的人就發起猛烈攻擊,我就有三種選擇,看情勢允許使用那一種方法應付。連如何撤走往何處撤,也有三種方法可資選擇。”

“告訴我吧!”

“不能預先告訴你,因爲情勢不是我們單方面可以主宰的。”高大元放回茶碗,在欄凳坐下:“幸好沒有任何變故發生,我們再等片刻。好好歇息,不會有兇險。”

杜英傍着他坐下,親呢在靠着他肩膀。他靠着亭欄半躺半坐神態悠閒,泰然自若干脆伸手挽住杜英的肩膀,讓杜英緊偎在助胸下。

“大哥。”杜英愈叫愈親熱,在他胸前擡起笑容動人的面龐:“我覺得你仍然喜歡龍紫霄,我感覺出你無法太過忘情。”

“廢話,你這小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用手輕拍杜英的肩膀笑問:“一開始就結下幾乎難解之仇,她們三姐妹幾乎把我整得半死,如果這也能生情,你未免把無價的情看得一文不值了。你也許不知道,喜歡與生情是兩碼子事。你喜歡一切美好事物,甚至可愛的小貓小狗,這不是情,是另一種感情的移情作用,或者寄託作用。世間讓人喜歡的女人成千上萬,怎能向每一個喜歡的女人動情?明白了吧?”

“譁!你不會把我當成小貓小狗般喜歡吧?”杜英在他胸前輕擂了一粉拳,紅雲上頰。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他大笑:“我對交朋友是頗爲挑剔謹慎的。我把你看成萍水相逢的好朋友,好朋友互相關切,在關切中逐漸增加了解。成爲深交之後,那就會生死與之。等你長大之後,對人生多些歷練,就會了解這種友情可貴了。”

“你怎麼老是說我長不大?你……你能等我長大嗎?”杜英突然神色凝重:“我不要單純的友情。”

“你說過,你要讓我瞭解你。”他笑不出來了,也神情嚴肅的注視着發窘的可愛面龐: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相互瞭解。世間有太多的無奈,人生的遇合冥冥中有密切地關連,有許多註定或偶發的事情,影響人的所謂命運。這次的事故,很難說是註定或偶發,等塵埃落定之後,才能知道吉凶禍福。或許,我會陪你在天下各地進遊一段時日。你被他們擄走,我心急如焚,禍福難料的候變心情,難以言喻。所以短期間,我不希望再發生不幸的事故,今後的行止,要等這次事故結束之後再說,好嗎?”

“我明白。”杜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將面龐偎在他健壯的胸膛上:“這裡的事,一定會很快結束的;以後的事,由上蒼安排吧!”

“是的,這裡的事,一定會很快的結束的。”他輕拍杜英的背心,語氣中信心十足:

“俗語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不信天,但不信心,做任何事也要全力以赴,能否挽回人事天心不必計較,只問是否已經盡了全心力。信任我,杜英。”

“我信任你,大哥。”杜英握住他手,語調有點變異,似乎流露出一絲傷感,也象宿命無可奈何。”

嘆息久久,仍不見跟蹤的三個可疑旅客出現。

杜英又替送來一碗茶,自己也喝了一碗。

“不必再等,大哥,天色不早。”杜英提起包裹:“這樣疑神疑鬼走走停停,今晚就得露宿啦!”

“露宿也是常事呀!在我身邊,你最好寬心,不會讓你吃苦。

在江湖熬遊,餐風宿露必須挺得住。”他站起背起包裹:“有人希望我們披星戴月趕,我偏不讓他們如意。

“你說什麼?”杜英沒聽清他最後兩句話,他是一面說一面出亭的。

“呵呵!沒有什麼。”他大踏步動身。

如果他倆以比普通旅客稍快些的腳程趕路,應該可以趕到青楊鋪投宿,那是普通旅客大半日程或一程的宿站。

假使加快些,足以到達徑陽縣城落店。

半天走一百里,輕而易舉。

沿途翠嶺如黛,山勢逐漸上升,官道已經進人叢山,風景綺麗,村落漸稀。有些路段已沒有官道的規模,成爲偶或鋪了石級的古道,名義上仍稱官道,其實只是丈來寬的古道山徑。

長亭並短亭的觀景已不成規矩,偶或搭了一座茅亭已經不錯了,古徑穿越茂密的樹林,隨處皆可歇腳,用不着長亭短亭聊避風雨或歇息養力。

高大元走得特別慢,不時離開道路,走小徑向不遠處的小村落打聽路上旅客的消息,想得到必定白費工夫。離開道路和小村平時就很少有人在家,怎會有人留意道上往來旅客的動靜?

杜英卻頗爲焦急,不時催促他快走。

他的慢走意念頗爲堅決,藉口要等候後面可疑的人趕上來,要弄清情勢才放心。但他也信心十足的表示,跟來的人應該不是蒼天教的人。蒼天教當已收到龍紫霄帶去的仙書秘笈。

應該見好即收北行返回蕪湖。

應該,但並不代表一定。

但他又表示,蒼天教不會罷手,靈光佛母和三菩薩,不是易於滿足的人,實力仍在,怎肯輕易撒手?

這些不曾銜尾緊追不捨,何時發起襲擊就無法估料了,反正小心撐着萬年船,沿途小心留意防範有其必要。

他不想把可能發生變故的真象告訴槓英,以免杜英緊張擔心。

申牌末,紅日已吻上了西山嶺。

算行程,走不了三十里,真夠慢的了。他們簡直就是在遊山玩水,那象逃避災禍的江湖健者?

前面路右出現一座小小山村,四周小山圍繞,一條小溪如帶水光測輜,不足三十戶人家。至村落的岔路口,樹立一座小木碑坊,橫額上刻了村名:細柳灣村。

其實,村旁流入青弋江的小溪,兩岸的柳樹皆粗如牛腰,那能算細柳?僅柳枝的確細柔如絲而已。

“這座村距路很近。”高大元打聽消息的毛病又來了,舉步進入路村僅七、八十步的村徑走去:“一定可以打聽出,今天有些什麼佩劍帶刀的可疑旅客往來。”

“你再這樣沿途探問,今晚的食宿可就無法解決了。”杜英噘着小嘴抗議,不想夜間空着肚子無水無食露宿荒林野地:“我肚子快餓啦!太陽快下山了呢!”

“保證不會誤了食宿。”高大元安慰她:“從這裡到宿站青楊鋪,二十餘里沿途三五里就有村落,我們可以向村民借宿,決不會住入黑店吃人肉包子。青楊鋪早年就有一家山賊秘密開設的小店,供應住宿的旅客人肉包乾。

“你缺德,嚇唬人嗎?”杜英大發嬌嗔,推了他一把:“你就不怕嘔心?”

“這種事平常得……很……呃……”他竟然被推得向前踉蹌了兩步,竟然出現嘔心現象,穩下腳步拍肚子:“咦!奇怪,有點頭重腳輕……呃!可能肚子真的在唱空城計呢!我這人牛高馬大,半天肚子就鬧饑荒了。正好,到村子裡買食物填五臟廟。”

腳下一緊,直奔小村,一剎那的身軀異常,他並沒介意,沿途僅喝茅亭供給的茶水,也可能茶水不潔,肚中早空,餓得發昏也是平常現象,不需大驚小怪。

當他倆進入一家農舍時,一雙村夫與三個男女童,看到他倆所佩的刀劍,嚇得臉都青了,小童入內室走避,村夫婦惶恐地盯着他倆發抖。

這一帶直到太平縣山區,不時有十餘名成羣的小山賊出沒,經常打劫行旅,也偶或襲擊防禦力單薄的小村莊,劫掠糧食財物,很少殺人越貨。

因此村莊的丁勇們,通常唱一番趕走了事,很少發生搏殺拼死的血腥血案,雙方都不希望結怨太深,得過且過。

“大叔大嬸,我們是來討碗水喝,買些食物充飢的。“高大元極力安慰這一雙惶恐驚懼的村夫婦,心中疑雲一閃即逝,荒村小民怕強盜並不足爲怪:“有雞有魚就好,我們銀子付錢,夠不夠?”

他掏出一兩碎銀塊,強塞在村夫手中。

一兩銀子換制錢一千三百文,二十文錢可賣一隻雞。

“小的沒……沒有錢找回。”村夫仍在發抖:“給……給一吊錢,小的就替大爺準……

準備。”

“不用找了,全給你。”他大方地取下包裹擱在長凳旁坐下:“不急,請大嬸費心。”

村婦伸手取八仙桌上的茶壺,要斟茶待客。杜英笑吟吟地奪過,替高大元斟上一杯茶。

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姑娘,扮小主婦還真稱職在高大元身邊,她一直就伺候茶水洗滌換洗衣褥,不需高大元操心。

村婦消失了驚容,歡天喜地地人內替他倆準備膳食。

“大叔,這一天中,可曾看到官道上,有佩刀掛劍的男女向經縣縣城走?”高大元留住村夫詢問。

“小的不知道。”村夫一張樸實面孔留有驚後的勉強笑容:“小的一整天,都在那山坡種地,那邊看不到官道,樹林擋住了。”

“哦!也許有人看見,麻煩大叔辛苦些,向鄰居問問好不好?”

“好的好的,小的去左鄰右舍跑一趟:“村夫熱心的應哈,立即外出。

這裡是一姓村,有人幫助詢問不會有困難。

結果讓他倆失望,沒有留意官道上的動靜。

飯菜很快便上桌,有魚有雞,有從菜地拔回的鮮嫩青菜,加上蛋湯,兩人吃得津津有味。

動身時已是巳牌正末之交,紅日已沉落西面的山頭,晚霞滿天,炊煙起,倦鳥歸巢,該投店打失了。

預定在入暮之前,可趕十里地,他倆不受末晚先投宿,雞鳴早看天的限制。

得加快腳步了,以免趕不上宿頭。

官道上升,在小山嶺中曲折迴旋,穿越蔽天的樹林,沿途已行旋絕跡,暮色四起,山林中夜間獵食禽獸開始活動,谷地不時傳來採啼與山狗豺狼的長嘯,悽清的夜並非是寂靜的。

兩人踏着蒼茫暮色,向南又向南。

三裡、五里……走在中首的高大元,突然腳下一虛,砰一聲摔倒在地。

杜英吃了一驚,手急眼快搶出急扶。

“大哥。怎麼啦?”她幫助高大元吃力地站起急問,嗓音大變:“怎……怎麼這樣子?”

“失足,不……不要緊。”高大元搖搖頭,含糊地伸張手腳:“奇怪,我……我雖不是鐵打的金剛,但……怎麼可能腳……腳軟失足?”

“哎呀!腳軟?”

“咦!手,我的手也……也有點麻木不靈,莫……莫不是吃壞肚子……嗯……”

他腳一軟,又要向下栽。

“怎會有這種反應,天殺的……”杜英沒來由地咒罵,急得手忙腳亂摻扶住他,不讓他跌倒。

“肚子並……並不痛……唔!我……”

“你怎麼了?感覺出……”

“心口發悶,頭腦昏……昏沉,四肢無……力……我歇一歇……”他又要倒。

“到路旁坐一坐……”杜英挾住他,扶他在路旁坐下:“撐住,大哥,應該不會的……”

“嗯……”他渾身一軟躺下了:“我中了毒!”他大叫:“那家農……舍,慌張的村夫……食物中有……有奇毒,回……去打……哦!我……好累……”

“大哥,不是毒呀……”

“呃……呃……唉……”他像是崩潰了,語音含糊有氣無力,臉上的神情開始顯得茫然,氣息粗濁,逐漸失去對外界的反應,語音已無法表達了。

“不好!”杜英跳起來,緊緊包裹將他扛上肩:“我要帶你走……”

她走的是回頭路,大概是想回到農舍逼取解藥吧!

如果下毒人是事先安排妥當的,這時趕回去還能找得到人?

也可能策應的高手,已在農舍等候了。

更有可能跟在後面追趕,退回去豈不迎個正着?

她果然大事精明,退了裡餘,便往路左一鑽,不走官道,辛苦些走路側,穿林入莽以官道作指標,不時鑽出察看官道在不在。

有些地方不能通行,必須鑽出官道急走,不久重行離開道路,跌跌撞撞在漆黑的草木叢中跋涉,速度慢了三倍以上。

扛着一個體重超過自己將近一倍的人趕路,天知道她能支撐得了多久?

終於,她支撐不住了。

渾身發軟脫力,氣喘如牛大汗如雨,腳下被草一絆。兩人摔倒在一處草高與肩齊的茂草山坡上。

“大哥……”她爬起拖住高大無虛脫的低呼。

距官道僅三、二十步,她不敢大聲說話。

“嗯……唉……你……你回去找……找那……家農……舍,留……留下我……唉……”

“不能回農……”她突然伏在高大元的胸膛上,透過草隙緊張地向官道察看。

不錯,三個模糊的人影,正從北面向南快步急走,腳步聲聽得真切,卻看不清人的身材面貌,不知是不是以前跟在後面失蹤的三個人。

夜間行走的人,不是好路數。

他倆只有敵人而沒有朋友,不能衝出去求救。

高大元積唧唧哼哼哈哈,似乎已進人昏迷境界。可以肯定的是,對外界的反應已經遲鈍得將近麻木了。

可以聊可放心的是:蒼天教要的是活人,不會使用致命的奇毒。

高大元對迷香和毒物有頗爲廣博的知道,百寶囊也攜有闢毒的丸散。但毒物的性質甚多,沒有真正的全能解毒,何況他已神智不清,杜英怎麼知該用何種丸散救治?弄不好反而吃了相剋的藥物早促其死呢!

三個模糊的人影,急急通過她倆藏身的路段,隱約可以看出是一高兩矮,可惜不易看清,草隙視界狹窄,天色也太黑了——

掃描,anxiousman校對

第 九 章第 十 章第二十九章第 二 章第二十三章第 八 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三十一回第三十一回第 一 章第二十九章第 九 章第 一 章第 一 章第二十四章第二十九章第 五 章第 七 章第十二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九章第二十二章第十六章第二十七章第 五 章第十六章第十五章第二十四章第 七 章第 五 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九章第十三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八章第十三章第 十 章第 七 章第二十七章第十八章第十三章第 四 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五章第十八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七章第十一章第十三章第十五章第 十 章第二十六章第 七 章第十二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四章第十九章第 七 章第 四 章第二十一章第 十 章第 三 章第 九 章第三十章第二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十三章第 六 章第 三 章第十四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一章第十八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五章第十二章第 三 章第 四 章第三十一回第十七章第 七 章第 十 章第十九章第十六章第十四章第二十四章第十三章
第 九 章第 十 章第二十九章第 二 章第二十三章第 八 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三十一回第三十一回第 一 章第二十九章第 九 章第 一 章第 一 章第二十四章第二十九章第 五 章第 七 章第十二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九章第二十二章第十六章第二十七章第 五 章第十六章第十五章第二十四章第 七 章第 五 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九章第十三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八章第十三章第 十 章第 七 章第二十七章第十八章第十三章第 四 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五章第十八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七章第十一章第十三章第十五章第 十 章第二十六章第 七 章第十二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四章第十九章第 七 章第 四 章第二十一章第 十 章第 三 章第 九 章第三十章第二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十三章第 六 章第 三 章第十四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一章第十八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五章第十二章第 三 章第 四 章第三十一回第十七章第 七 章第 十 章第十九章第十六章第十四章第二十四章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