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如果 這兒，好疼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殺了她？”伊辰跡軒在聽到她的回答時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像個受了重傷的小獸一般竭盡全力的向她嘶吼道，質問她，他眼中的痛苦與受傷看在她的眼中都是莫大的折磨，似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利刃一點點的剜進她的血肉。
所有的一切她都無話可說，除了默認，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此刻的他也不見得有理智來聽她的故事吧。
“你難道忘了我殺人從來沒有原因的麼？”慕涼雪淡淡的說着，眼中隱隱帶着一抹冷笑，這句話宛如一顆定時炸彈輕而易舉的摧毀了兩個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那一點距離。
要比狠，誰都比不過慕涼雪，她對自己比對誰都要狠，一點餘地都不願留有。
伊辰跡軒悲痛的看着她，悲憤交加，這麼一句話，多麼傷人。
因爲憤怒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慕涼雪只覺得有股力量扼制着她本就脆弱的呼吸，空氣一點點被剝離，眼睛緩緩的閉上，承受着他給予的力道沒有一絲的反抗。
沈倩見這個情形也管不了什麼，衝上來嘗試着推開伊辰跡軒，“不要這樣，這樣你會把她掐死的！”
哪怕她真的怨慕涼雪對夏至痛下殺手，但是她更不願意看到伊辰跡軒親手殺死慕涼雪而後悔。
沈倩的一句話讓伊辰跡軒驚嚇的鬆開了手，身子退了好幾步，眼神十分痛苦的看着靠在沈倩懷裡虛弱喘息的慕涼雪，如果不是她攔住他，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伊辰跡軒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剎那疼痛起來，好像想到她會死他整個人都會變得不安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以爲冷淺汐對他說的都是假的，可是在他站在門口親耳聽到沈倩的質問，她說出那句‘我怎麼下得了手……’之後，他的世界徹底坍塌了。
他現在最最在乎的人親手殺了自己曾經最在乎的人，她取代夏至的位置，接受他對她的寵他對她的愛；而曾經那個站在這個位置的公主，早已失去了享受這些的資格。
這多麼的可笑，多麼可笑！
曾經他怨夏至爲什麼輕易將他丟下，他甚至恨過她狠心，爲什麼消失之後再不願出現一次，那麼的徹底，那麼的令人絕望。
可是他卻一直都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離開，爲什麼會消失，爲什麼不願再出現。
他只想過她躲着他，卻不知道理由，更不知道她不是故意不見他，而是她根本不可能再見他了，他不知道那時候的夏至有多無助，他不知道她那時候是不是很害怕，不知道她離開的那一刻是不是痛苦，他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想到這伊辰跡軒看着慕涼雪遏制不住的笑了出來，連眼淚都笑了出來，此生，他都未曾如此痛過，心彷彿被撕裂成四分五裂。
慕涼雪好不容易纔緩過來，看着如此痛苦的伊辰跡軒，她比誰都痛，眼淚剋制不住的落了下來，她多想控制住自己的眼淚，僞裝出自己的冷漠想盡一切辦法讓他恨她，來減少一些他的痛苦。
可是就是那麼不爭氣。
她一步步的靠近他，卻覺得兩人再也靠近不了了。
在她停住腳步的時候，她的眼淚也停止了，她深深的望着他，絕望的說了一句話，“我想知道，從你一開始看到我，接近我，就是因爲在我身上看到了夏至的影子，甚至後來，也只是因爲夏至，纔會喜歡我，對麼？”
當真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慕涼雪突然覺得釋然了，連眼神都變得倔強了。
可是這樣的話卻讓伊辰跡軒大笑了起來，他心中比誰都清楚，這個回答是否定的，明明不是這樣的，他卻冷冷的應了一聲，“對！”
一道閃電沿着窗戶閃進屋內，落在兩個相互對峙的人身上，雷聲忽的大響起來，傾盆大雨瞬間傾瀉而下。
慕涼雪絕望的垂下了頭，從口袋中拿出了那枚被重新包裝好的紫魅耳釘，從她看到夏至照片之後她就將耳釘摘下了，重新包裹好帶在身上，本來是想找機會還給他的，只是沒想到，今天這樣的場面。
“這個本就不屬於我，我現在物歸原主。”
伊辰跡軒在看清她手中的東西時，不由得怔愣，蹙眉不解的看向她。
“動手吧，夏至是我親手殺的！”她將親手兩個字說得格外的重，面對他而立，悽然的閉上雙眼等着他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她的死能讓他舒服一點，她願意將命交出去，只要他能開心。
伊辰跡軒的雙手不由的握緊，“滾！”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個字，猩紅的眼轉向了別處不再看她，“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許久之後，慕涼雪才緩緩睜開眼，像接到命令一般直直的從他面前走了出去，擦肩的那一刻，她覺得她的心真的死了，狠狠的摔到了最低處，沒有了任何感覺，連眼淚都沒有一滴。
這樣的結果，早就註定的，不是麼？
慕涼雪挺直了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出伊辰跡軒的別墅，似乎也是一步一步的走出他的世界，一切都太快了，讓她措手不及，代價卻是心死。
她就那樣絕望的走進了雷電交加的大雨裡，大滴的雨點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身上，毫無知覺，她不知在雨中走了多久，才覺得累。
慢慢的蹲在了雨中，環抱着自己，似一個走丟了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那麼的孤獨無助。
夏至，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做你的，如果不是因爲我太想爲你做些什麼，這些結果都不會有是不是，伊辰跡軒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已經離開的事實，對不對？如果不是我太自以爲是，如果我不貪戀他的溫暖，如果……這些都不會有了，對不對……？
可是一切都太遲了，這些都發生了，雪兒知道，辰好痛，雪也好痛。
都是因爲我，因爲我。
在雨裡，北牧寒第二次走向了她，其實他從伊辰跡軒的別墅附近便一直跟着她，跟了她一路，看着她狼狽了一路，他本想不管她的，可是卻還是在她離開之後變跟了出去，他本想在看到她回到伊辰跡軒身邊就離開的，可是卻還是不受控制在別墅外面待了許久，直到看到她失魂落魄的走進雨裡；他是那麼的冷漠，對誰都是那麼的不屑一顧，可是他卻莫名的放不下她盲從初見時便有種放不下的感覺。
他跟着她，直到她蹲坐在雨地裡，才慢慢靠近她。
他沒有打傘，就那樣的走進雨中，向她走進，他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麼狼狽的在雨中行走，可是看着她失魂的樣子，他似乎直到了心疼與無奈。
他好像也明白了，她這樣是因爲伊辰跡軒。
慕涼雪看着地上走進的那雙鞋子，默默的擡起了頭，在看到北牧寒也被雨水打溼的臉時，眼睛卻酸澀了起來。
她以爲，是他，終究，還是她的自欺欺人。
她緩緩的從蹲坐的姿勢站了起來，看着北牧寒，用手捂着心口的位置，眼神含着淡淡的痛，悽然一笑。
“你說不會讓我死的，可這兒，好疼……”
她就那樣的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暈倒在了他的懷中。
沈倩看着慕涼雪悽然離去的背影，最後消失在雨夜中，而伊辰跡軒已頹然的靠左在牆上，面色渙散，似乎也被生生的剝離了珍貴的東西。
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伊辰跡軒是她看着長大的，他受過多少苦她比誰都清楚，只是這個孩子的感情路怎麼也會如此艱辛，兩個女孩，都讓他受盡感情的折磨。
還有那個叫慕涼雪的女孩，那個堅強的女孩，哪怕她親口聽她承認了，哪怕她也怨她心狠，可是她卻覺得這之間肯定有什麼誤會，只是現今卻再難說清了。
“本來今天雪兒讓我教她做菜的，沒想到……”
“倩姨，不要再提到她。”伊辰跡軒煩躁的打斷她，她剛離開，他的腦中便全是她，混亂的快要炸開了。
沉默了片刻，沈倩還是說道，“少爺，就算那些事是真的，又怎麼樣，夏至的事也已經過去了，我纔不相信你一點兒都不喜歡雪兒，你只是把她當成夏至的影子，這些雪兒會信我可不信，爲了一個已經永遠失去的人而放棄自己真正所愛，這個代價會不會太大。”
“倩姨，夏至的事過不去，你知道麼，我想過千萬種夏至不再出現的可能，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她其實是根本就回不來了，每每想到她可能遭遇過的一切，我都恨不得掐死自己。”伊辰跡軒痛苦的抱着頭，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麼的自責，慕涼雪對夏至的是直接的傷害，可是他沒有看好夏至卻是間接的傷害，哪怕這些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還是將大部分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說他恨慕涼雪，他更恨的其實是他自己。
“這些你也不想的不是麼，你不知道，爲什麼要把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全怪到自己身上，與你無關不是麼？”沈倩心痛的說道。
“啊……”伊辰跡軒痛苦的嘶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