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重重迷霧,一座勢鎮汪洋的巨島映入眼簾。
周遭浪潮翻滾,怒浪咆哮,巨島巋然不動,好似定海神山。
放眼望去,島上有丹崖怪石、峭壁奇峰;有綵鳳清鳴、異獸嘶吼;更有青松翠柏、異草奇花。
時不時,一道流光自島上冒出,洞入雲霄,消失在浩渺天際。
更有一股股恐怖威壓,籠罩四方,讓四方來人,無不斂息凝神。
築基仙修……
莫求定了定神,才從眼前諸多奇景震撼下恢復過來,閃身躍下船板。
隨即,一連串的吆喝聲,接連入耳。
“初入此地的修行者,在這裡登記,可以免除一年的靈石費用。”
“續費之人,前來此處。”
“凡人,到這邊來!”
隨着喝聲,莫求行至一處門樓,幾位面無表情的修仙者坐於兩側。
在他們面前,放着一張桌案,桌案上放有靈石和一些靈符。
“入島一年,六枚靈石,臨時入內,一月一枚靈石,各有靈符標註。”
規矩簡單明瞭,一望即知。
莫求取出一枚靈石,換了一張可供一月使用的靈符,拱手離開。
沿着可容十六匹健馬並行的大道前行數裡,一個佔地近千畝的廣場赫然入目。
廣場四周,立有數根百丈旗幟,上有各家仙派名稱,不少修行人分別聚攏在一起。
五靈宗、玲瓏閣、偃宗……
莫求雙眼一縮,徑自朝着偃宗所在方位行去。
“那個誰!”這時,一個遲疑之聲響起:
“你到仙島來幹什麼?”
莫求側首,就見道骨仙風的陳及巖邁步行來,朝着他遙遙招手。
此人自從童元阜入島時露過一面,就再未現過身,想不到還記得莫求。
“陳仙師。”莫求駐足:
“許久不見,晚輩來這裡碰碰運氣。”
“你叫……莫求是吧?”
陳及巖還真記得莫求,蓋因爲童元阜多次提到想受其爲道兵而不得。
一介凡人,有這般‘傲氣’,自然讓他有些好奇。
“碰碰運氣?”聞言,他輕輕一笑:
“你是凡人,要碰運氣,最好的門路也不是在這裡,在外面找個修仙者投靠,纔是正途。”
“仙師說的是。”莫求沒有否決,只是道:
“來了那麼久,晚輩也想見識一番仙島盛景,若是得遇仙緣那是最好。”
“呵……”
陳及巖搖頭:
“罷了,閒來無事,你想去哪裡,我對這裡還算熟悉,倒是可以指指路。”
“不勞仙師。”莫求拱手:
“我已經到地方了。”
說着,朝前一指。
前方不遠,就是偃宗招收弟子的地方。
“偃宗?”陳及巖眼眉一挑:
“你倒是很會挑仙派,今年來此的數大仙派,唯有偃宗根基最厚,也最適宜凡人。”
“哦!”莫求擡頭:
“願聞其詳。”
“偃宗,精於機關造物、煉器傀儡,其中有不少地方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陳及巖輕捋鬍鬚,道:
“所以偃宗不僅招收修仙者,相較於其他仙派,對凡人需求更大。”
“而且……”
他淡然一笑,繼續道:
“加入偃宗的道兵,大多不用做太過危險的差事,以錘鍊礦物、打磨器械爲主。不過如此一來,除非真的天賦異稟,出頭的可能也就更小。”
“這樣。”莫求瞭然,拱手道謝:
“多謝前輩指點。”
說着,邁步朝着徵召點行去。
“你……”
陳及巖一愣,下意識伸手欲攔,不過隨即就是搖頭輕笑,不加阻攔靜觀其變。
果不其然。
莫求還未靠近那偃宗徵召點,就被一股修仙者獨有的冰冷威壓止住步伐。
“站住!”
徵召處一位白衣修士冷漠開口:
“招募凡人的地方不再這裡,等過幾個月,會有人去各處衛城挑選。”
“仙師。”莫求從身上取出一物:
“在下有偃師令,聽聞只要手持此物,就可拜入偃宗,應該不假吧?”
“偃師令?”白衣修士聞言,面色一變,單手一招,令牌已是落入掌中。
垂首審視片刻,他再次看向莫求,眼神已是帶有驚奇,聲音也緩和許多,好似平等相交:
“確實是我宗的偃師令,這位兄臺稍等,此事我需請示前輩。”
“有勞!”莫求拱手。
對方告罪一聲,匆匆離去,場中圍觀衆人,不由小聲嘀咕起來。
看過來的目光,有豔有羨。
更有人上前攀起關係:
“這位兄臺請了,在下魏國和親王之子金御,不知如何稱呼?”
“原來金世子。”莫求連忙回禮:
“晉朝散修莫求,見過世子。”
“莫兄無需多禮。”金御笑道:
“入了仙門,你我都是同道,凡俗時候的身份,算得了什麼?”
“世子說的是。”莫求表情淡然,不卑不亢,心中也難免有些感慨。
以往,這等存在在他面前無不高高在上,何曾露過如此態度。
“莫小兄弟。”陳及巖也行了過去,語氣中更是沒了剛纔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
“原來你有偃師令,難怪看不上其他人的招攬,偃宗弟子……”
偃宗,可是僅次於三大仙派的宗門,比童元阜入得碧雲仙宗強出一大截。
至於他,不過是憑資歷熬上來的仙島看守,更不能與之相比。
“聽說,偃師令只給離開偃宗且身懷大功之人,讓其後人重返仙門。”
“莫兄,應是偃宗故人之後吧?”
“也不盡然,除了這種情況,還有那些雖是凡人,卻與偃師之道天賦異稟之輩,也能得到偃師令,總而言之,此物難得!”
“不錯,不錯!”
衆人紛紛點頭,看向莫求的目光,更是複雜無比,不少人難免有些妒忌。
熙熙攘攘聲中,那位偃宗修士匆匆回返。
“莫求!”
“你隨我來一趟!”
不知爲何,這一去一回短短片刻,此人的態度竟是又變的冷漠了些。
莫求感知敏銳,下意識皺眉,隨即點頭應是,跟着對方朝內行去。
一旁的陳及巖眼神閃動,也跟了上去。
那修士估計認爲兩人是一夥的,並沒有攔,任由兩人跟上。
不多時,三人行到一座石屋門前。
白衣修士拱手開口:
“張師兄,人來了。”
“進!”
推開石門,一位富貴公子打扮的年輕人端坐正中,白衣修士快步上前,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都知道了?”
“嗯。”
“嘖……”
張師兄聞言咧了咧嘴,輕撫掌中偃師令,這才擡頭看向莫求:
“你這偃師令,從哪得來的?”
“別說傳自祖上,外面的每一枚偃師令宗門都有記載,是否同族血脈,一驗即知!”
聲音中,隱隱帶有質問。
莫求心頭一跳,面上卻不爲所動,拱手開口:
“此物乃好友所贈,說是持此物可入偃宗,莫非此事有假?”
事到如今,他已經察覺不對。
那白衣修士明明說是請示前輩,結果卻又稱呼年輕人爲師兄。
態度,也有些不對。
難不成,是要截胡?
不過爲了今日之事,莫求籌劃數年,偃師令在衆目睽睽之下取出,還有幾位身世不凡之輩,偃宗怕也需要顧及些影響。
“呵……”
張師兄聞言冷冷一笑:
“好友所贈,我看是殺人奪寶吧,我宗爲防此事,可是在偃師令上留有手段。”
“仙師明察。”莫求面露肅容:
“在下得此物,來路清白,絕非所謂的殺人奪寶,還望慎言!”
“哼!”張師兄冷哼,眯眼審視莫求片刻,表情變換,最終悶聲開口:
“看你骨齡,應該已經三十多了吧,一介凡人,前途有限。”
“仙師。”莫求心頭一寒:
“你這話什麼意思?”
“偃師之道,極其耗費心神,只是入門,就需經年累月苦學方可。”張師兄繼續開口,聲音冰冷:
“我可以斷定,以你的年齡,要想成爲偃師,根本毫無希望!”
莫求擡頭,面色陰沉,身後的陳及巖眼神閃動,一言不發。
“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張師兄潑完冷水,這才把聲音放緩,道:
“留下偃師令,我這裡有一百下品靈石,另有一件上品法器,足夠你在附近衛城逍遙一輩子。”
一百下品靈石雖然不少,卻也不算稀奇,但上品法器,對不少修仙者來說,已是難以用靈石衡量。
至少,身後的陳及巖就是呼吸一促。
“仙師。”莫求雙眼眯起:
“你這是要阻我道途?”
“道途?”張師兄聞言失笑:
“就你,也配?”
他不屑輕哼,道:
“你想清楚,如若執意加入偃宗,有偃師令在,張某不會多說什麼。”
“但入了偃宗之後……”
“哼!”
“莫求。”陳及巖上前一步,小聲開口:
“這位張抱真張道友,乃偃宗七位真傳之一,在宗門內身份僅次於築基仙修。”
“你,不妨考慮考慮。”
一位還未入門的凡人,得罪一位宗門真傳弟子,以後會如何?
不言自明!
莫求的面色,越發難看。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張抱真眼神冷漠,略作沉思,道:
“如若你覺得不夠,我還可以傳你一門凡人可以施展的秘法。”
“仙師。”莫求深吸一口氣,道:
“我還是希望加入修仙門派!”
“嗯?”
張抱真面色一寒。
陳及巖一臉遺憾搖頭。
“不過……”莫求話音一轉,道:
“在下想入修仙門派,卻未必一定是偃宗。而且,靈石、法器雖好,落在在下手裡,卻無異於小兒持金,自找災禍,所以可以的話,我想用其他東西來換。”
“嗯?”
張抱真面色變換,嘴角已是露出一抹輕笑:
“有意思。”
他再次看了眼莫求,緩緩點頭:
“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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