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從未見過配合的如此默契的組合,簡直是天衣無縫,每當那個人有被包圍的危險的時候,機甲總是能夠射倒他周圍的變異士兵,把他解救出來。
進攻的變異士兵不過五六十隻,很快就被全部射殺,那個鬼魅般的身影也停了下來,團長看清楚了,原來是剛剛那個進化者。
士兵們傷亡慘重,很多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着,他們在白刃戰中被變異士兵嚴重刺傷,有些已經接近了死亡的邊緣。
整整七十五個人,經過這一番惡鬥以後,能站着的只剩下二十多個,大部分都是保護團長的警衛兵,外圍的士兵幾乎全部戰死了。
“走吧。”楊楓華走向團長,說道。
“去哪裡?”團長木然的擡起頭。
“長空市火車站有我們設立的臨時指揮部,他們在那裡準備了離開的火車,你們可以坐火車離開,現在距離核彈爆炸還剩下不到五個小時。”楊楓華看了看腕錶,說道。
至於核彈投放的消息,也是軍部使用防電磁脈衝的一部衛星電話打來的。否則他們現在還矇在鼓裡。
兩人目送隊伍離開了,從這裡到火車站的路沒有王菌的蔓生區,是安全的。
“下一個目標是什麼?”嵐問道。話音未落,遠處一發信號彈升起。
“跟我來,還有一隻隊伍等待着救援。”楊楓華說道,接着朝那個方向跑去。
兩人就這樣一直忙活到夜裡十點多,反覆確認長空市中再也沒有了受困的士兵,纔到了火車站,準備搭乘最後一班車離開。
火車站很破舊,鐵軌上長滿了荒草。售票大廳裡面也全是垃圾。顯然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使用了,的確,這是上個世紀留下來的一個火車站,所有的設備基本都是機械,而不是會受到電磁脈衝干擾的電子電路。在電磁脈衝下的長空市,也只有這些古老卻忠誠的東西才得以繼續使用。
楊楓華和嵐走進售票大廳中的一刻,所有人都驚訝的站了起來。
“小嵐?”第一個發問的,是衣服髒亂不堪,佈滿劃痕的蘇姐,她一個人在城市中救出了不少士兵,中途還遭遇了兩次和感染者的激戰。
“蘇姐,我沒事。”嵐擺擺手,任由衝過來的蘇姐抱住自己。
“我們都以爲你死了。”蘇姐顫抖着聲音說道。
“我沒死,我一直是在北京的那家醫院接受治療。不是你們把我送到那裡去的嗎?”嵐笑了笑,鎮定自若說道。只有楊楓華髮現,嵐在努力剋制自己內心的激動。見到這些昔日相識的戰友們,她就像遇見了失散的家人一樣溫暖。溫暖這個詞,在末世之中是一個很奢侈的詞語。
“王一飛那個混蛋,當初我們真是瞎了眼,纔會讓他當上隊長!”蘇姐握緊了拳頭,氣憤的說。“結果他差點就把小嵐你。。。。。。”
“不怪你不怪你,蘇姐,人心這種東西,不是一眼就看的透的。”嵐輕聲說道。
“沒事,你平安回來就好。”蘇姐啜泣着說道。
楊楓華站在一旁看着這兩個抱在一起的女人,心中有些感動,末世之中,友情往往是一個脆弱的詞語,很多自稱朋友的人能夠爲了利益而相互背叛,沒想到這個詞,此刻在她們身上體現的如此堅強。
“好了,時間不多,我們該走了。”丁洛河帶着墨鏡,之前他一直站在牆角看着這溫馨的一幕,此刻走上前來對大家說。然後,他又拍了拍楊楓華的肩膀,說道“辛苦了。”接着,又對在場的戰狼小隊的進化者們深鞠一躬,這個不擅長言語的漢子,用最誠摯的方法表達了自己心中的謝意。
這個晚上,他們所有電子設備被幹擾,相互之間無法聯絡的情況下,從被腐海侵蝕的城市裡面救出了整整四千多人。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軍事史上的奇蹟,也是一個生命的奇蹟。
當戰狼小隊的進化者們穿過廢棄的站臺,準備上車的時候,士兵們從已經有十多年不用的佈滿灰塵中的車廂裡面的窗戶探出頭來,向着他們敬禮,接着一起鼓起了掌。
楊楓華聽着身邊雷鳴般的掌聲,緩緩登上這節列車的第一節車廂,心中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滋味。
老舊的火車加滿了從火車站鍋爐房中搜集到的煤,顯得充滿了活力,車頭的煙囪吐出一陣白霧,車身緩緩向前移動起來,然後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火車開出了站,在經過幾條軌道的交界處時,車輪在老舊的軌道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楊楓華看着車窗外的城市離自己越來越遠,前方的山野則越來越近。他看了看手上的表,發現現在已經是十一點半,再有半個小時,那枚2000萬噸級的戰術核武器就會降臨在這座自己曾經生活了很久的城市裡。
“這裡很快就要毀滅了。”身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張宏斌。他掏出香菸,又拿出一個子彈頭打火機,啪的一聲,火苗燃起來,點燃了菸頭。
張宏斌也參加了這次救援行動,而沒有跟着自己的連隊撤離。所以碰巧和楊楓華在一輛車上。
“是啊,守衛了那麼久的長城,現在也陷落了。”楊楓華不無感慨的說道。
“聽說,這次的核彈打擊會完全把王菌消滅,他們就算像之前一樣用菇蓋進行防禦,也絕對不可能擋住核武器的威力。”張宏斌說道。
“嗯,不說這些了,你打算怎麼辦?”楊楓華問。
“怎麼辦?”張宏斌玩弄着手中的香菸,一不小心被燙到了手指,香菸掉在了地上,自知玩脫了的他不在意的聳聳肩,然後撿起了菸頭。說道“我呢,準備去找我的父親了,讓他把我派到最需要清理的地方去,核彈爆炸後可能還有一些感染者在長空市周圍沒有被消滅。我打算去參加清理小隊。然後一點點的看着我們的國家重建。”
“嗯。”楊楓華頓了頓,眼前的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比他大不了幾歲,卻具有極強的國家榮譽感,也許這就是別人說的熱血青年吧,可惜,這種人已經所剩不多了。
身後的車廂裡充滿了兄弟重逢的喜悅,那些被救回來的士兵喜極而泣,紛紛擁抱在一起。慶祝自己的死裡逃生,也有一些人,孤零零的抱着槍,寂寞的看着窗外,顯然失去了戰友。
楊楓華獨自在車廂的一個角落裡面坐了下來,把車窗打開一角,火車的行駛速度不快,但夜空中的涼風還是捲了進來,灌滿了整個車廂。
楊楓華看着遠處的長空市,十一點五十五分的時候,一枚劃破天際的火球降臨了,帶着那條火焰的軌跡不斷延長,延長,直到落在長空市中。
有那麼一秒世界安靜了,楊楓華背過身子,緊緊的閉上雙眼。
即使如此,他還是感到無法忍受的亮光從背後傳過來,刺眼的光芒照亮夜空,穿透了鐵皮車廂,穿過了自己的眼皮。他連忙伏在桌上,用力把自己的頭埋在雙臂之間。
核武器爆炸一刻的光亮不亞於一次日出。
巨大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和山野,在如此明亮的光芒產生的強烈的漫反射面前,一切事物的陰影都不存在了,整個世界,彷彿都沐浴在這聖潔,卻包含了毀滅天地力量的光輝之中。
楊楓華知道,在光芒的正中心,核武器爆炸的地方,那些長空市的高樓大廈,此刻一定正在被暴風般的氣流摧毀,然後倒塌,車輛,馬路,房屋,都正在被這無法抗拒的威力一點一點的撕碎,然後被捲進爆炸產生的聚合漩渦之中。
火車在爆炸之前已經減速,此刻已經停下了,足足過了一分多鐘,衝擊波才擴散到這裡,不過已經很微弱了,楊楓華只感覺到一陣撲面而來的狂風,路邊的樹木齊齊歪了一下,然後又彈了回去,衝擊波就這樣過去了。
火車又開始緩緩行駛,楊楓華看了那朵燃燒着的蘑菇雲最後一眼,然後揉了揉刺痛的眼睛,轉過了頭。
按照軍部的意思,所有從長空市撤離出來的部隊,都會前往北邊的另外一個大城市,G市,然後進行重新編制。楊楓華對這個G市並不是很熟,畢竟這個城市的位置已經偏北,快要靠近南北方分界的秦嶺淮河一線了,他自然也沒有去過。
按照這火車的速度,從這裡到G市要足足兩天。由於時節已經步入深秋,楊楓華竟然感到夜晚有些涼意,他裹緊了衣服,看着窗外濃濃的夜色飛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