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裡的佛像早已被人移走改成了住人的居所,已看不出原來供奉的是哪尊神佛菩薩。
廟裡所有能住人的地方都已住滿了人,原本的佛門清淨之地已滿是人間的煙火之氣。
此時,在寺廟第二進院子西側一間還算幽靜的禪房裡,遲華和肖瑜兩人正在禪牀上相對而坐,兩人四目相對誰也不說話。
還是肖瑜噗嗤一聲先笑出聲來,“你在外面那麼貧嘴,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你這半年多吃了不少苦吧,人都瘦了!”遲華說着一隻手就向肖瑜的臉上摸來。
肖瑜啪的一下將遲華的手打掉,“討厭,你能正經點嗎?真不理你了啊!”
“好啦,不逗你了。”遲華收住了笑臉,正經的問道:“那天打散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你們這些人怎麼會流落到這裡?”
肖瑜緊緊的抿着嘴脣,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似乎又回到了當時的場景之中,緩緩的說道:“面對熊王的追殺,所有人四散奔逃,我們這些女兵站得離熊王較遠,還有一些戰士主動在後面主動護着我們,萬幸熊王並沒有追我們這一路。我們在回營地的路上遇到了從營地逃出來的羣衆才知道營地被毀的消息,後來幾經輾轉纔在這裡落腳。”
“你還有其他人的消息嗎?”
“吳營長帶着一部分戰士在安西鎮重新建立了營地,後來幾次派人送信過來,希望我帶人過去合兵一處,因爲考慮到這邊女人較多就被我婉拒了。”
遲華腦海中一下出現了那個瘦瘦的、堅毅的軍人形象,“陳國軍和吳馭龍在一起嗎?呂市長還好嗎?”
“那一戰之後陳教官就失蹤了,沒有人見到他陣亡,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肖瑜倍感迷茫的說道。
“也沒有人知道呂市長的下落,據說是死在了營地的大火之中。吳營長一直沒有放棄調查營地被毀的真相,據說和一個叫龐文彬的人有關,上一次派人送信還讓我幫助一起查找此人的消息。”
“龐文彬!”遲華心中暗自重複了一遍,沒有聽到陳國軍的消息遲華心中略感失望,“你們後來又去過南郊糧庫嗎?”
“怎麼沒去過啊,餓得最厲害的時候我們和吳營長那邊都打過糧庫的主意,但那隻熊王比以前更厲害了,只要一聞到人味就跟發了瘋一樣,又死了不少人,慢慢的我們也就放棄了!”肖瑜又陷入了另外一段哀思。
“哎呀,別竟聽我說了,你這半年多怎麼樣啊?這裡雖然消息閉塞,但也聽說這附近有一支行俠仗義的北斗冒險小隊,沒想到就是你和曉飛啊!”
遲華輕輕的笑了笑,就像多年未見的戀人一般,將兩人分別以後的往事一一的向肖瑜訴說,至於謝曉丹、宋鈺等人則是選擇性的略過了。
聽得肖瑜一會兒跟着不顧形象的開懷大笑,一會跟着悄悄抹淚。
就在這淡淡的訴說中,倆人誰也沒感到時間的飛逝。
忽然,一陣喧鬧聲,依稀還有鑼鼓聲、嗩吶聲傳入了這幽靜的禪房。
“肖姐姐,遊勇又來了,還帶來一大堆人,我們攔也攔不住!”小晗急匆匆的推門闖了進來。
肖瑜不禁一皺眉,臉一下就板了起來,又恢復了一副生人莫近的冰美人形象,“遲華你先坐一會兒,我出去一下,處理完了就回來。”
“我也沒事,跟你一塊去看看吧。”遲華一上山就被誤以爲是遊勇的說客,如今小晗又再次提起,遲華的強烈好奇心一下就被引了起來,何況還涉及到肖瑜的事!
肖瑜見遲華態度堅決,只得點了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廟門前此時已圍了近百人,前面的十幾個人手持鑼鼓嗩吶正吹吹打打的起勁,後面的人還挑了幾十個擔子,全用紅綢布蓋着,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裝得是什麼。
站在這些人最前面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此人披散着一頭比女人頭髮還長的長髮,脖子上戴了一根粗大的金鍊子,穿了一件花襯衫,下面是一條滿是洞的牛仔褲。
“流裡流氣。”遲華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這個詞便自然而然從腦子裡冒了出來,同時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遲華突然間想起第一次見豆豆也是同樣的感覺。
肖瑜這邊有近20個持槍的士兵一字排開堵住了廟門,大有這些人再上前一步就立刻開槍的感覺,其中領頭的也有幾個進化者,當年那個和肖瑜在一起的嬌小南方女孩也在其中。
見肖瑜和小晗出來,士兵自動讓開了一個口子。
“遊勇,你又準備幹什麼?”肖瑜冷着臉瞪着眼睛說道。
見肖瑜出來,穿花襯衫的男人急忙又往前走了幾步,一直走到寺廟的臺階下,滿臉含笑的說道:“肖大小姐,這您還看不出來嗎?我來提親呀?”
肖瑜用一副看白癡似的眼神盯着遊勇,“你腦袋有病吧?”
“小瑜,怎麼能這麼說呢?咱們倆我未娶你未嫁,而且年齡、才貌也都相當,我出於發自內心的愛慕而上門求親又有什麼不對呢?”
“本姑娘對你沒興趣,趕緊走!”肖瑜冷着臉開始轟人。
站在肖瑜身旁的遲華側目望着眼前一副板着的俏臉,恍惚間又想起了肖瑜當年在校園的樣子。
李曉飛在身後不知趣的捅了捅遲華,幸災樂禍的低聲耳語道:“競爭對手出現了,你這個壓寨老公做不做得成還不一定呢?”
遲華不由得心中火起,只聽得遊勇還在繼續說道:“興趣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時間長了你一定會被我的魅力吸引的!”遊勇說着還故意往後撩了一下自己的長髮,作出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小瑜,你看,我知道你們山上不富裕,我特意帶了大量聘禮來,這些東西可是我公子幫的大半產業呀!等咱倆成親以後,包括我在內我公子幫所有人員、產業以及東巴鄉的地盤全歸你統領,你說怎麼樣?”
“你無恥!你再不滾可別怪我不客氣了。”肖瑜氣得用手指着遊勇一字一句的說道。
“爲了表示我的真心,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呀,勁敵呀,論臉皮之厚只在華哥你之上不在你之下呀!”李曉飛仍在背後繼續拱火。
遲華回頭瞪了李曉飛一眼,然後身形一晃就躥了出去,擡腳就將遊勇踹飛了出去。
遊勇只覺得自己眼前人影一晃,自己就被一腳踹進了人羣之中,還連帶着撞翻了五六個吹鼓手,鑼鼓、嗩吶掉了一地。
“誰?誰他媽的踢的我?”遊勇一個鯉魚打挺從人羣中站了起來,眼前卻沒有了剛纔動手人的影子。
遲華心中暗自驚訝,自己這一腳有多重自己心裡清楚,就是進化者捱上一時半會兒也爬不起來,沒想到這個小子這麼快就站起來了,好像還沒受什麼傷似的。
遲華心裡想着腳下往前一步,攔在了肖瑜身前,嘴角微微上翹,抱着肩膀戲謔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輕男人。
遊勇見有人從中橫插一腳,而且還是個年輕男人,頓時大怒道:“你小子從哪冒出來的?我求親你多管什麼閒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遲華嘿嘿一聲冷笑,“你跑上門來跟我未婚妻求婚,你說我是不是多管閒事?”
遊勇一下子被噎住了,突然間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肖瑜雙眼冒火,狠狠的瞪着遲華的後背,如果眼神能殺人,遲華已經死了八回了。
似乎是料到了肖瑜不會當面反駁,遲華還用得意的眼神回頭看了一眼肖瑜,換來的卻是肖瑜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時遊勇也反應了過來,往前湊了兩步,突然變得低聲下氣道:“大哥,既然是未婚妻就是說你們還沒結婚,咱倆商量一下行不?只要你答應不跟肖瑜結婚,所有條件任你提,就是把我這個幫主的位子給你也行!”
這次變成遲華徹底無語了。
“兄弟,你夠狠!”遲華衝遊勇豎起了大拇指,但卻仍搖了搖頭,“你要是給我個總統說不定我還真就換了,但你這個小幫主嗎,我還真沒看在眼裡。”
“遲華,你這個混蛋!你把我當成什麼了?”遊勇還沒來得及說話,肖瑜卻是怒了,一道寒氣直接打向遲華後背。
遲華感覺背後一冷,忙往旁邊一躍閃開,回過頭來瞪着肖瑜說道:“你當着外人的面就謀殺親夫啊,我就是開個玩笑嗎?他就是給座金山我也不換!”
誰想兩人的打鬧卻真正激怒了遊勇,“你們當着我的面進行打情罵俏,死人就沒資格和我爭了!”說着直接向遲華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