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手提着陷入昏厥的梵,龍急速的飛奔在冰冷的雪原,這裡是世界的屋脊。在遙遠的舊世紀,國家這個詞語尚還存在的時候,這裡曾被稱爲喜馬拉雅山脈,隸屬於一個名爲中國的文明古國。
時間的流沙埋葬了太多遙遠的過去,現在,這裡被稱爲巔峰山脈。
一路急行而回,片刻的中途休憩都不曾有,以至於連六殺們這樣強健的體魄都有些吃不消。
一路無話,龍那冷峻的表情打消了六殺們一切的疑問,直至回到巔峰山脈,他都不層有半分解凍。
依稀巡邏的守衛證明着他們終於回到了家,在這片巔峰的雪原之上,他們就是萬物的主宰,沒人能夠穿越巔峰羣山嚴密的守衛,沒有人。
近了,六殺們終於再度看到那白雪皚皚下巨大的城門,無論執行過多少次任務,每當他們功成返回之時,總是會敬嘆這宛如神蹟的造物。
足有幾十米高的合金大門,一眼看不到頭,因常年的嚴寒風霜,城門的表面附上了一層厚厚的深藍冰雪,厚重的冰層讓本就沉重的大門更顯巍惶,大門輕輕開動間,每每地動山搖。
城門位於羣山最高峰的半山腰,這裡被稱爲羣峰之巔,光是這可怕的高度就足以阻絕大部分闖入的生物。
城門之外,全副武裝的衛兵穿戴着厚重的作戰服,只露出冷峻的一雙雙眼。七級,這是這羣衛兵的最低等級,可以在凡間稱霸一方的強大存在,在這裡僅僅只是一名侍衛。
厚重的大門轟隆的發出聲響,像久沉迷夢的眼睛微微眯開的縫,相比較於本體幾乎不算存在的縫隙,已經足以容得下龍這一行人的進入。
城門之後,是被完全掏空的山體,開鑿的並未嚴謹精細的通道,油然的帶着粗狂和厚重。一路拾階而上。通道的兩側刻畫着一幅幅彩繪的壁畫,有祥和的田園,科技彙集的文明城市,也有醜陋可怕的黑暗蟲族,斷壁殘桓的核爆廢墟,這些壁畫見證着人類興衰的歷史,也見證着巔峰議會建立的宏偉史詩。
而通道的最終端口。一副巨大的彩繪壁畫佔據了前方整片的視野。
看不清面目的黑影,一雙血瞳幽幽而張。他的腳下,是殘缺的衆生屍骸。白雪皚皚的背景下羣峰之巔分外突兀,議會長們奮戰在壁畫的各個角落,到處都是死亡凋零的生命,蟲族,人類,乃至巔峰生命,而巨大壁畫的帷幕之下,一雙更加巨大的血瞳森然的冷冷注視這一切的發生。沒人知道它是什麼,唯一刻畫其上的,是它那巨大的足已佔據整幅壁畫五分之一的恐怖魔爪,發出毀天滅地的一擊。
這並非是過去發生的史實,相反的,這是每個效忠於巔峰議會的戰士們都必須瞭解的未知。
這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是預言。人類最偉大的神諭者,琳,所親手刻下的預言。
而那個看不清面目的黑影,正是預言中毀滅巔峰議會的原生種,那隻更加巨大的恐怖魔爪,據說。是受他控制而釋放的惡靈。
到了,當最後一級階梯離開他們的腳掌,通道里戰列的守衛立刻關上了大門。真實的巔峰議會就在眼前,不是雄偉壯闊的山中古堡,也不是寒光閃閃的戰爭之城,倒像是一片和平的田園村莊,沒有爭論。沒有緊張。
你甚至可以看到隨處跑動的生物,嬉鬧喧囂的孩童。
這裡遠離殘酷的荒野,更加遠離凡俗的爭鬥。
發出會心的笑,每當再一次回到“家園”,六殺們總是會感受到一絲溫暖和輕鬆,或許是經歷了太多殘酷的過去,所以他們纔會對這來之不易的溫馨感到珍貴。
街道整潔的微塵不沾,牙牙學語的孩童胡亂的翻滾玩耍,你根本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全,因爲這裡,從來就沒有危險。
“第七議會長大人回來啦六殺大人們也回來”歡呼的嗓門熱烈而真摯,清掃自家的主婦從石質的窗戶裡探頭高叫。
應和着她的呼聲,是更多從石質房屋裡探頭而出的居民。
“大人。”
“大人”
他們歡欣的叫着,跑出屋子走到門外,微微鞠躬展示着自己由衷的敬意。敬畏這片祥和之地的秩序建立者,敬畏守護着在這片世外桃源之人的生靈。
微微致意,藉着道路透亮的燈光,龍可以清晰的看到迎接居民們真摯的情感,此情此情,連他冷峻的表情都不由的鬆動下來,輕輕額首着,對着迎接他的居民回以謝意。
寬敞的中央大街一眼見不到盡頭,而這,只是羣峰之巔的一條街道,在這座巨大被掏空的山體內部,錯綜交錯的不知還有幾何。
足足走了一刻鐘的時間,一行人才終於抵達中央大街的盡頭,繼續拾階而上,那是開鑿在山體之中的又一道大門。
無光之廳,巔峰議會的會談之所。
“大人。”兩側守衛恭聲低頭。
微微額首,龍推開眼前的大門。
黑暗,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暗,最爲徹底的無光。
“你回來了。”沉穩而蒼老的聲音,伴隨着大門的關閉,悠然迴盪在整個大廳。
“議會長大人。”六殺們立刻單膝跪地。
“起來吧,你們這次辛苦了。”
“謝大人。”
“龍,你手裡提着的,就是預言中的原生種嗎。”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不知道,你要是說是,那就是吧。”
一旁站立的六殺緊身低頭不語,因爲誰都能分辨得出,龍語氣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雖然不知道這到底代表了什麼,但肯定不會是尊敬。
“你還是這樣,即便讓你親眼目睹了原生種的能力,你也不願相信預言的真實性,看來我執意讓你親自抓捕原生種的決定,似乎也並未有太多成效。”
“他的能力確實有些棘手,但是傑索爾,我說過無數次了,人類的未來從不可能會只寄託在一個人的身上。”
“神諭者的預言你也不信,別忘了你這條命當年是誰救的。”
“我欠她的,並不能意味着我必須認同她的一切。”
“好吧”悠然的嘆息了一聲,傑索爾不再打算在這個話題糾纏,這麼多年了,龍的堅持一直就沒有變過。
“恩我能感受的到,六殺的實力統一的有些下降,而且各個帶傷。”
“對不起大人,我們讓您失望了”聞得此言,六殺立刻認錯。
“所以如果我沒有猜錯,原生種是你親自出手把他擊暈的吧。”
“是。”
“所以他的實力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需要你親自動手才能帶回”傑索爾的語氣裡充滿凝重。
“並不是,六殺沒有敗,只是我選擇了提前出手了而已。”
“哦你會提前出手”傑索爾微微吃驚,龍的驕傲他再清楚不過,以他的個性,絕不屑於以多欺少,哪怕對手是事關重大的原生種。
“因爲我感受到了一股氣息,一股我們都不願意接觸的氣息。”龍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沉重。
“難道是”傑索爾微微吸氣。
“洛。”
“洛”
重複了一遍龍口中的名字,傑索爾一時陷入無聲。
而此時此刻,一旁大氣不敢輕喘一聲的六殺,當聽到自龍口中說出的這個名字時,內心的驚駭一如翻江倒海
此時他們方纔知道爲什麼那時的龍會選擇出手,又爲什麼面容冷峻的匆匆而歸。
一切都是因爲這個名字。
洛。
所有巔峰生命心目同的禁忌,難以啓齒的恥辱。
但是他,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