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小區的大門正對着馬路,是蘭市有名的馬路事故高發段,只是小區住的人頗多,來來往往交警也難以都一一照看到,每年總會有多起事故。
今天的小區大門,冷冷清清地,以往來去的車輛也是一輛都沒有看到。
李天浩一溜小跑,進了小區大門,他家就在小區進門左手邊那幢紅色小樓裡。
李天浩家境普普通通,這小樓自他小時候就住在這兒了,住了十多年,每個角落都是熟悉透頂了的,李天浩到了家裡樓下,剛纔還在狂跳的心臟總算有緩和的跡象。
掏鑰匙,開鎖,回身合上門,幾個動作他是一氣呵成。
早有人說,人類是戀巢的生物。
李天浩進了屋子,渾身就軟了下來,躺倒在沙發上,只覺得連一個小小的尾指都不想動彈了。
也難怪,畢竟他此時也只是個高中學生,這一天兩天時間裡,連驚帶嚇的,又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去挖掘沙土,平常時候的話,早就已經躺倒不幹了。
再加上後來的情景委實奇怪,這才振奮精神能夠支撐到家。
現在精神一經鬆弛,李天浩便陷入到了昏昏沉沉的睡夢中去了。
一片紅色。
屍山,血海。
李天浩躑躅在大片的屍體之中。
他神情麻木地毫無方向地往前走。
周圍堆積如山的屍體,流淌出的鮮血汩汩而來,在地面上彙集成小片小片的血窪。
腳踩下去,是粘稠的液體,那種粘滯的感覺,彷佛有無數的手在拉扯着腳。
停下腳步。
李天浩昂起頭顱,發出野獸一樣淒厲的嘶吼。
“啊”
翻身從沙發上人立而起,李天浩從深沉的噩夢裡面醒過來。
發現自己還身處在家裡的客廳裡,李天浩身子一軟,斜斜地靠了回去。
他大口大口喘着氣,額上是大片的汗珠。
“該死,居然做了噩夢,一定是我太緊張了”李天浩安慰道。
三兩把摸去頭上的汗珠,李天浩長身而起,這才發現,窗戶外面已經是夕陽西下,傍晚時分了。
從裡屋到外屋,李天浩細細地搜索了一遍,發現原來在進屋子的那桌子上,便壓着一張小小的紙條,他回來的時候就累的睡了過去,倒把這紙條給漏了過去。
紙條是媽媽寫的,原本娟秀的字跡,此時看去分外潦草。
眼前浮現出媽媽在極度驚慌之下,只來得及隨手撕了一張紙條,草草寫了一些字,就奪門而出的情景。
李天浩搖搖頭,揮散這想象,仔細讀着紙條。
紙條上邊寫到:“浩兒:發生的事情很危急,難以細說,媽媽這就去找爸爸,無論找不找得到,都會去片區的防空洞,據說那兒有軍隊來救援,爸媽在那兒等你兒子,希望你平安”
三兩行字,寫得潦草斷續,看來確實有什麼駭人的事情發生了,不然自己平日都是平平靜靜的母親不會這樣就出去的。
由此推想,必然是發生了極其危險,而且還會危害到幾乎整個城市的人的威脅,不然也不會要人們聚集到片區的防空洞,再由軍隊出面來保護了。
“會是發生了什麼樣的危機呢?”
李天浩百思不得其解,畢竟眼下可以提供參考的消息太少了一些。
“算了,去防空洞瞧瞧也就知道了。也許也許他們就在那兒等我”李天浩有些癡地想着,彷佛已經看到爸爸媽媽,彷佛看到他們將自己緊緊抱在懷中的樣子了。
李天浩回屋草草地將自己一些換洗的衣服塞進平時用的揹包裡,想了一想,又從父母屋子的醫藥箱裡拿了些平時家裡準備起來的藥品,也塞進了揹包。
最後,他拿起靠在沙發上的那把鏽跡斑斑的長刀,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屋外夕陽斜照,本該是一個滿是溫馨的傍晚,但是現在周圍那麼寂靜,這夕陽照過來,也帶上了幾分陰冷。
李天浩緊緊背上的包,轉身就往小區大門口走。
可是沒走兩步,身後,也就是小區深處,便傳來“哐當”一聲響動。
李天浩停住了。
這聲音雖然並不是很響,但是在此刻寂靜萬分的小區,對於一個孤身一人的男孩來說,卻猶如是響起了一個驚天的霹靂。
李天浩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開始逆流了一般,寒毛豎起,雖然想要移動腳步,卻發現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身體的移動,那汗珠,便大顆大顆地冒了出來。
整整三分鐘,李天浩一動不動地呆立在那兒,比之一個木樁更加木樁。
什麼都沒有發生。
李天浩緩緩轉過頭去。
小區深處,一條筆直的水泥道直通那兒。
但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夕陽西下的時分,大部分的建築都被側斜的其他建築給遮擋住了,偏偏沒有遮擋住的部分明媚閃耀,而遮擋住了的,卻是幽暗難辨。
“我該做什麼?”李天浩死死盯住那最黑暗處。
“是不是小區裡還有人?是壞人?是好人?”李天浩有些猶豫了,其實他很想直接離開這裡,去那個片區的防空洞,至少有着找到父母的希望。
但是現在他又很想要找到任何一個人,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整個城市一個人都看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災難,會連軍隊都出動了呢?
“還是,去看看吧”
李天浩緊緊拽起手裡邊的那柄長刀,拽得有些過力,以至於他挖土時磨破的手掌再次迸裂了開口,幾縷鮮血滲到了刀鞘之中
夕陽下,一個手持長刀的男孩,往着建築間幽暗深邃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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