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可得算話,不許再哄我了."
"一定,一定,我本來就沒哄你."
......
第二日,孟夏用過早飯,不用孟蘭蘭催,她就急於知道那炮火爲什麼停了,按理那賀中珉要負隅到底,京州城的防守還是相當堅固的,賀中珏沒個三五個月應該是攻不進來的,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第一次進攻結束了.
孟夏一走出去,看見街上亂亂的,到處都是兵在追殺兵,區別只是那些追殺的兵的右手臂上都綁了條紅色的帶子,還有些臂上綁條紅帶子的士兵已經在忙着安民,孟夏還見有些暫時逃脫的士兵尋着機會也往右臂上綁條紅色的帶子,然後跟着去追殺那些沒綁紅帶子的士兵,所以真是混亂得把還算聰明的孟夏都弄不清楚是怎麼個狀況.
孟夏一邊躲着,一邊想細細打聽,忽聽見那個陰魂不散的聲音:"對,就是這幾個王八蛋,把這個王八蛋給爺吊起來,吊高點!"
孟夏一擡頭,就看見一張大鐵魚網裡網着章飛鷹,而在下面指揮的人正是徐澤儀.
孟夏有些吃驚,看見徐澤儀,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賀中珏攻進城了,才兩日,賀中珏就攻進城了,孟夏完全不相信,卻見徐澤儀上前就狠踹了章飛鷹一腳道:"王八蛋,你不是瞧不起爺嗎,今兒讓爺活捉了,你服氣嗎!"
孟夏更吃驚,徐澤儀活捉章飛鷹,那簡直就是天方夜潭,果然聽那章飛鷹哈哈一笑道:"就你個兔崽子,長這麼大,毛還沒長齊,你能活捉你鷹爺!"
"喲,還敢罵你爺爺,看爺今兒怎麼收拾你這個王八蛋!"
"兔崽子,如果不是爺着了人的道,你這種兔崽子,上來一萬個,鷹爺都能把你拆成一萬具骨架子."
"你放屁!"徐澤儀氣得跳起來就往章飛鷹身上踢去,只是踢得太狠,把他自己的腳踢痛了,他抱着腳,一邊跳一邊罵道,"架火,架上火,爺今兒要把這隻死鷹烤成禿鷹!"
小四那乾奴才,別的不會,但狗仗人勢,作威作福地整治人,卻一個賽一個,沒一會就端來一大盆火,那徐澤儀往章飛鷹屁股下一指道:"放那兒,今兒爺就把你屁眼烤焦了,讓人聞聞有多臭!然後再把你那屁眼放到螞蟻窩上,讓那螞蟻把窩搬你肚子裡去,讓爺看看你這隻沒屁眼的禿鷹還敢不敢口出狂言!"
孟夏聽了張了張嘴,這徐澤儀可算是正宗的王公貴族,但講話和那張嬸有得一拼,那招術比章飛鷹還不如,不由得搖搖頭,卻聽那章飛鷹大叫一聲:"布王爺,您不肯聽臣的,臣沒護你周全,對不住您,但臣死也不願意讓這等腌臢的人侮辱,臣先走一步了!"說完那章飛鷹猛地一咬舌根,然後頭一歪就不動了.
孟夏輕輕嘆了口氣,那徐澤儀一見章飛鷹咬舌自盡了,急得跳上前道:"王八蛋,有本事,你別忙着死,爺還沒開始跟你玩呢!"見章飛鷹真的斷氣,氣得把那具屍體踢了好幾腳還不解氣地道,"四兒,死了也不能便宜他,把他的屍體烹了,然後拿去喂狗!"
孟夏就不太明白了,這徐澤儀把章飛鷹的屍體直接喂狗不就完事,爲什麼在喂狗之前,還要把屍體先烹一次?
孟夏剛要上前與徐澤儀打招呼,徐澤儀的一個小跟班跑上前稟道:"爺,鄭將軍東門攻下來了,說那邊有大魚!"
"大魚?"徐澤儀眼一亮道,"那大魚是誰,徐老三還是孟大茂?好呀,這些臭魚爛蝦都跳出來了,徐老三,你這個背信棄義的東西,看爺活抓了你,禿鷹沒玩着,爺就玩你了!"徐澤儀躊躇滿志地又吩咐,"四兒,把這章飛鷹的屍體烹完了,先拿去給我哥瞧清楚,告訴我哥,這大魚是我徐澤儀網的,頭功一件,爺現在就要東門捉更大的魚,再立一大大功!"
孟夏現在知道什麼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了",自己和徐澤儀不過才分別不到一個月,人就有本事捉到章飛鷹這樣的本領的人了,孟夏只得叫了一聲,"世子爺!"
遠處的廝殺聲還沒結束,近處又圍了好幾層看熱鬧跟着亂叫的人,剛捉到一條大魚的徐澤儀被勝利衝昏了頭腦,那頭腦極度地膨脹着,發熱着,竟沒有聽見孟夏的叫聲,跨上一頭大白馬,就氣熱洶洶往東門去了,孟夏不由得跺了一下腳,只是她的腳如何快得過徐澤儀的馬,沒一會就不見了徐澤儀的蹤跡,孟夏只能悻悻地跟着往東門跑,她從心裡怕那東門的大魚是徐書同或孟大茂.
孟夏所處的地方是西門,從京州城的西門往東門趕,那可有些腳程,她想僱個馬車,可是這兵荒馬亂的,哪還有敢出來做生意,想想那賀中珏和徐澤儀都有徵用的習慣,只好一咬牙,用腳往東門趕.
孟夏高一腳低一腳地跑到東門,正好遇上鄭靈一隊人,鄭靈穿着一身銀色的盔甲,那真是英姿颯爽的一位女將軍,孟夏趕緊收了腳,她認爲在這樣的狀況下,鄭靈極可能做出一揮刀把她當奸細斬的事情,趕緊抓了一把泥往臉上一抹,好在街上已經有不少看熱鬧的百姓,混在人中倒不顯眼.
鄭靈那隊人馬路過孟夏身邊時,孟夏聽見鄭靈身邊的一個女兵氣恨地道:"娘娘,明明那人是我們發現的,怎麼突然讓世子爺給捉住了?世子爺哪有那本事,竟把娘娘的頭功給搶了,這東門最難攻,就是因爲有那負隅抵抗的..."
"先別廢話,趕緊過去瞧瞧是怎麼回事!"鄭靈喝住想嚼舌根的女兵,給了馬屁股一下就往前跑.
孟夏吃了一驚,沒想到徐澤儀這敗家子這麼有本事,捉那章飛鷹,就很讓人刮目相看,居然連鄭靈人盯住的人,不過聽到負隅抵抗,孟夏的心又是一緊,也顧不得有可能讓鄭靈一刀砍了,趕緊跟在那隊人馬的後面攆.
追到一個衚衕,孟夏就聽到那個熟悉的陰魂不散的聲音正得意地叫着:"孟大茂,只要你把賀中珉那個王八蛋交出來,本世子爺看在夏夏的份上,可以免你少受些活罪,如果你要是...,就是夏夏..."徐澤儀說到這裡,忽問,"四兒,爺讓你找的人呢,人呢?"
四兒一聽忙道:"爺,本來我們進城是來找孟夫人,不曾想爺有本事一下捉了那隻禿鷹,爺就..."
孟夏一聽很感動,這徐澤儀原來不是進城搶功的,而在這個時候,城裡還有許多危險的狀況下,他竟猴急急地衝在前面,就是爲了來找自己,再看那孟大茂,應該是抵抗了一夜,那頭髮披散,衣服破碎,身上到處都是血污,被徐澤儀的人五花大綁着,強行壓着頭跪在地上,孟夏一看果然是孟大茂被抓了,那心繃得緊緊的,又難受又一時想不出法子去救孟大茂.
鄭靈駕着馬過去一拱手道:"是世子爺!"
徐澤儀也一拱手道:"是娘娘!"
鄭靈旁邊的那女兵又按捺不住道:"世子爺,這條魚可是我們娘娘追進死衚衕的."
徐澤儀聽了這話怪笑一聲道:"這位姑娘,你這話好好笑喲!"
"我這話有什麼可笑的,這東門就因爲有這條魚,拼死了抵抗,娘娘爲了攻進這東門,花了多少心血,還損失了我們好幾個姐妹,世子爺你頭功是我們娘娘的!"
徐澤儀一聽笑得更抽筋了:"小姑娘,你懂不懂規矩,這在戰場,頭是誰砍下來的,人是誰捉到,那功勞就是誰的,否則你說你家娘娘花費了心血,她說她家相爺花了力氣,那這規矩不全亂套了."
那女兵一下急了:"世子爺,我們娘娘爲了攻下這東門,幾夜連覺都未曾睡過..."
四兒立刻挺身而出道:"你家娘娘幾夜未睡過,我家爺爲了立這頭功,何止是幾夜,這一個月都沒合過眼!"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剛纔那徐澤儀還在問四兒有沒有找到自己,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四兒就將徐澤儀塑造成一個月餘未曾睡覺,殫精竭力立大功的光輝形象,就徐澤儀那敗家子會不睡覺,怕一晚上少睡半個時辰,第二日都非找地方補回來不可的主,怎麼可能一個月沒閤眼.
不過四兒這番話顯然極得他主子的賞識,而徐澤儀又是個有罰立下手,有獎立打賞的習慣,一打響指道:"賞四兒黃金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