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身鬼妖的身體沖天而起,好像一顆流星一樣,在天空中劃了一道巨大的弧線,遠遠地越過了衆妖的頭頂,衝出了整個妖神殿的廣場,撲通一聲落在了近海當中。
這一下碰撞,力強者勝,中間半點都取巧不得,長身鬼妖顯然是不敵阿爾瓦的五角星芒陣聖光之力,兩相較量之下,被遠遠拋出,生死不知。阿爾瓦目光森然,在剩餘十大妖族首腦的臉上一一掃過,冷冷地問:“各位還有何話說?”
誰敢說話?妖神殿外的廣場上,所有的妖族都閉嘴了。長身鬼妖的這名首腦,是族中第一強者,族長的護法,也就是百萬妖族當中的第一強者,他一招之內就被這看似比妖族柔弱得多的人類打成這樣,還有誰敢說話?
凝神了片刻,從巨大的震驚當中恢復過來的厲火鬼妖不停地朝穆斯長老望去,這裡面,跟阿爾瓦交情最深的,也就是穆斯長老了。可是穆斯長老低着頭,身體微微地發着抖,根本就不把自己的目光露出來。
是的,這也太可怕了,長身鬼妖可是個高等聖階啊!多年以來,除了厲火鬼妖在各族開會的時候說話他還聽一聽之外,都是頤指氣使、言出法隨慣了,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妖族敢跟他頂半句嘴。現在......連穆斯都低估了阿爾瓦的力量,這個人類......搞不好本身就是人類的神明化身啊!
阿爾瓦見他們不說話,也就冷笑了一聲:“這長身鬼妖對我無禮,但我初來妖族之界,也手下留了情,我並沒有取他性命,現在我要做的事情,恐怕你們都不會阻止我了吧?”
厲火鬼妖聽他發話,再也不能不答話,縮着脖子硬着頭皮站了出來,戰戰兢兢地說:“人類的強者,原本我們每年一度在這妖神殿上聚集,也是爲了商討有關於血池獻祭的相關事宜。既然強者對此事自有主張,我們悉數聽從吩咐就是了,還望強者高擡貴手,您......”
阿爾瓦剛纔出手甚重,雖然沒有惡意殺了長身鬼妖,但卻如此發功,實在是形勢所迫。他擔心長身鬼妖出現,而吉菲爾就窺伺在側,此人的實力,現在已經不知道達到了何種程度,僅從毒草先生的進境來看,只怕未必會在自己之下,若是自己跟長身鬼妖稍有糾纏,他暗中出手,事情可就麻煩了。因此,阿爾瓦快刀斬亂麻,先收拾了長身鬼妖,穩定住了局勢場面再說。
隔了片刻,長身鬼妖的本族神僕,已經在海里把長身鬼妖打撈了上來,渾身溼淋淋地,擡到了廣場上來。阿爾瓦這一擊之力,雖然巨大,但卻未下死手,此刻的長身鬼妖,身上的骨骼筋脈,段段碎裂,臟腑之中也受了重傷,半點氣息也無。但他是高等聖階,受了重擊之後,聖階之力會慢慢修復身體上的傷,是以他雖然如此,卻仍然保住了性命。
衆妖見了這等情況,驚懼更增。厲火鬼妖見阿爾瓦不說話,不敢繼續發問,走近了穆斯,低聲地問:“穆斯長老,您與這位人類的強者自東方四島同來,路上一定談起過此行的目的,可還知道,這位強者要做什麼事情嗎?”
穆斯聲音顫抖,將阿爾瓦的想法說了一遍。他此時聲音既小,又是前言不搭後語,與平時的沉着大不相同,直說到第二遍,厲火鬼妖才大概明白了阿爾瓦的意思,聽他不贊成妖族大開火獄之門殺出,心裡倒是一塊石頭落了地。現在的妖族,對外界的人類一無所知,最初不少種族聽了吉菲爾和毒草的遊說,還雄心勃勃,想要殺出去爭奪卡羅大陸,現在早就死了這份心。
厲火鬼妖見阿爾瓦臉色稍微緩和下來,恭敬地說:“人類強者的想法,如果如穆斯長老所說,那是有利於我們妖族和外界人類的大好事,我們願意鼎力效命。更何況,現在獻祭的祭品都不夠了,這血池是妖族千萬年來的根本所繫,您如此強大,或許能一舉解決問題,真是如此的話,我百萬妖族,願意奉強者爲我十一種族的第一尊者,以後世世代代,永不背叛!”
他這一說完,趴在了地上,做了個五體投地的姿勢,剩餘九個妖族的首腦,都是跟着他的樣子,一起拜倒,高聲說:“願強者爲我族妖免了獻祭之苦,我們願意永守妖族之界,世世代代,永不背叛!”
阿爾瓦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們就把這妖神殿裡面的血池,箇中種種秘密都說與我聽,我盡力而爲吧。”
厲火鬼妖大喜,集合衆妖,重回妖神殿當中,尊了阿爾瓦和艾薇兒等人上座,把血池的情況一一說知。
這妖神殿的後殿,便是血池的所在。所謂血池,看起來也只是一個大約有阿爾瓦前世游泳池面積大小的圓形池子,中間灌滿了暗紅色的鮮血,此時已見有所幹枯,離得尚遠,一股血腥之氣就撲鼻而來,顯得格外殘忍詭異。血池的對面,一間間的小殿,裡面都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牌位,上面寫着各種各樣的古怪名字,看來都是歷年來獻祭族妖的名字。阿爾瓦放眼望去,只見擺放這種牌位的殿堂,隨着山勢綿延,一直往後山的方向鋪陳過去,一眼望不到盡頭,多少年來,不知道有多少萬的妖族爲了這血池不會乾枯,流盡了體內的鮮血,當真是觸目驚心。
“強者,我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了,”厲火鬼妖在阿爾瓦的身後弓着身子說,“我們只是根據上古流傳下來的妖神遺言,以族妖鮮血,讓這血池永不幹枯!”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池子,憑這麼多鮮血,就可以維繫妖族之界體系的運行?”阿爾瓦因爲這個池子的規模太小,感到非常奇怪,他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想探查出這個血池的深淺,或者它的底下到底有些什麼古怪的事物。
不過,他失敗了。根據精神力感測的結果,這鮮血之下還就是鮮血,而且深不見底,除此之外,就再沒有什麼發現了。
阿爾瓦疑惑地問:“你們每年犧牲這麼多自己的族妖,難道就沒有強者,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嗎?或者下血池去,探知底下到底有些什麼?”
厲火鬼妖長嘆了一聲:“尊敬的人類強者,我妖族在這個世界當中生存了達到萬年之多,自然會有血性極強的族妖敢爲天下先。但是這血池之中,有一種極爲詭異的力量,鮮血一進入血池之後,便有了一種極爲厲害的腐蝕能力,所有沾染上鮮血的妖族,不管他的法力再強,都無法抵擋。根據史冊記載,大約千年之前,有一名妖族,嗯,也是長身鬼妖族的強者,自覺突破了聖階,悟道了神力的密奧,自告奮勇要解決血池的問題。他深入血池之後,以莫大的法力,強行潛入血池以下,但最終還是......”
阿爾瓦見了厲火鬼妖的神情,便大致知道了後續的結果,淡淡地問:“最終還是功敗垂成了嗎?”
穆斯接口說:“不止如此,那強者周身像感染了瘟疫一樣,最後皮毛骨肉血盡數爲血池中的腐蝕能力所化,雖然勉力上來,最終還是變成了一具枯骨!”
阿爾瓦背後的艾薇兒聽穆斯的話語中最後兩句聲音尖厲,恐懼之意大盛,心中害怕,不禁死死地抓住了阿爾瓦的胳膊。阿爾瓦聽了這兩妖的描述,沉吟不語,心想如果他們所描述的千年前記載屬實,那麼這個突破了聖階,悟道了神力密奧的長身鬼妖強者,實力應該跟自己相差不多,他既然如此死法,自己不說是無法解決獻祭的問題,難不成還下不了這個血池?
想到這裡,阿爾瓦不再多言,跨上數步,走到了血池之畔,凝神觀望。衆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都是勉力跟上,但走到距離血池大約十米左右的地方,全都是裹足不前。阿爾瓦甚感奇怪,轉身問:“你們怎麼了?”
厲火鬼妖躬身回答:“我們法力低微,稍近這血池,便感到受到其中氣息的威壓腐蝕,不能再靠近。往年獻祭的鮮血,都是在這個距離上灌入血池的,強者法力高強,或許不受其侵害,也未可知。”
阿爾瓦靠近的時候,先放出鬥氣和精神力的雙重防護保住自身,此時聽厲火鬼妖如此說,暗自感到奇怪,將防護法力微微撤掉了一些,卻並未感到什麼異狀。一試再試之後,阿爾瓦大起膽子來,盡數撤掉了防護,但感覺除了空氣之中的血腥味極濃之外,其餘的也沒有什麼特異的地方。而身後的諸妖,卻都有些搖搖欲墜,法力低微的妖族,看似扛不住空氣中所謂的傷害,都是踉蹌後退。
阿爾瓦大奇,立起右臂,出掌虛劈。一到鬥氣從他的手掌上發出,啵地一聲,擊在血池的血面之上,那血面應聲而且,彷彿在水中投下了一塊大石一樣,濃稠的血液濺起老高。這一下血腥氣大盛,身後的妖族彷彿受了空氣之中的什麼重擊,都是慘叫一聲紛紛倒退。
這一下好似有什麼事件突發,艾薇兒和大雙兩人關心則亂,都是飛步向前,拉住阿爾瓦,把他往後拖去。阿爾瓦見兩人如此,微微一愣,隨即呵呵一笑,說:“不妨事的......”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得身後一聲尖叫,聲音慘厲之極。阿爾瓦一驚,回頭望去,只見後面原本立着的黛絲,仰面跌倒。阿爾瓦大驚,飛步來救,入手只覺得黛絲的身體軟若無骨,周身上下都沒了力氣,而裸露在衣服之外的雪白肌膚,彷彿受到了什麼攻擊一樣,瞬間籠罩了一層帶着黑氣的暗紅色。
阿爾瓦大驚,抱着她一躍,急速遠離血池,同時強大的精神力發出,轉換爲強勁之極的鬥氣,形成了幾個防護罩,籠住了自身和艾薇兒、大雙兩人。
黛絲瞬間睜開了眼睛,含糊不清地說:“我......我想,我想拉你回來......”一口氣轉不上來,就此暈倒了過去。阿爾瓦知道她相救自己心切,已經中了血池中詭異力量的什麼腐蝕氣息,大驚問:“艾薇兒、大雙兒,你們倆沒事嗎?”
兩人也是驚駭異常,但片刻就凝定下來,異口同聲地說:“沒事啊!”
就在此時,阿爾瓦腦海中傳來了文森特冷冷的聲音:“她們兩個跟你一樣,都是純正的人類,當然沒有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