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葉楚瞥了他一眼,輕輕的叩擊着劍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你啊!”不是半途起了懷疑,不是你露出了馬腳,而是自始至終都將你定位成了不可信之人。
“爲什麼?”這個回答,顯然超出了紅衣男子的意料,他微微一怔,馬上追問了起來。
瞧着他這一副刨根問底兒的模樣,葉楚翻了個白眼,砸吧了砸吧嘴,“我多疑,不行?!”臉上那明顯的敷衍表情,完全不走心的回答,將這男子氣的一個倒仰,一口老血梗在了喉頭,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不着調的回答,激起了這男子無限的好奇心。
“我知道,你心頭的疑惑不比我的少,”這男子壓住了心頭的怒火,笑的越發的燦爛,“我們一個答案換一個答案,如何?”
收劍回鞘,葉楚施施然的盤膝坐下,將腰間的長劍放置在膝頭,一隻胳膊曲起,託着下巴,擺出了一副準備長談的架勢,“可以,不過我是後輩末進,作爲老前輩,你總要給我點好處,讓我要先問。”
紅衣男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點了點頭。
葉楚摩挲着下巴,似乎不知道從何問起,砸吧了一下嘴,她微垂下了頭,看向了膝頭的寶劍,輕輕的叩擊着劍鞘,方纔有些漫不經心的提出了問題,“這柄劍的前主人,叫什麼名字?”
紅衣男子的目光如同利劍般猛的刺向了葉楚,面容有些扭曲,甚至帶上了幾分猙獰,瞧着她垂着頭,似乎只是隨口一問的態度,各種情緒迅速的隱入眼底,凝成森冷的殺意。
“徐天晴。”一個名字從他的嘴裡含混而快速的吐出。之後,他也不管葉楚是否聽清楚了,根本不給她開口再問的機會,便是迅速的問出了那梗的他心口發悶的問題,“你爲什麼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在他漫長的坑人生涯當中,多疑的人他也碰到了很多,也不是沒有人半途醒悟過來被坑了,但是從一開始就將他當成了壞人的,除了眼前這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卻是一個也沒有過。
手指輕輕的叩擊着劍鞘,葉楚的眉頭輕輕舒展開,“甫一進入那青銅大門,我們便是陷入了一個看似有一線生機的必死之局。而,這一線生機就是劍意。”
“楚安然雖然大多數的時候說的都是廢話,但有一句話,卻是說的對極了,”葉楚悠悠的瞥了他一眼,“若是人人都受到劍冢這樣的考驗,你們宗門的弟子,大多數是活不下來。”
“從青銅大門門軸的磨損狀況,地面上遺留的痕跡來看,這劍冢的使用頻率不高,但也絕對不低。”葉楚瞬間偵探模式大開,“若不是你們宗門存心要進行人祭,那還有一個可能,進入這劍冢的宗門弟子,個個都領悟了劍意。”
“可,據我所知,無論什麼時代,這劍意都是個稀罕玩意兒。很多很多的人領悟了劍意,根本就不現實。而這考驗竟是嚴苛到了領悟劍意者生,否則,就死。”
葉楚嘴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弧度,輕輕的瞟了這紅衣男子一眼,“沒有一個宗門的會用這樣嚴苛到近乎暴虐的手段來考驗弟子,所以這根本就不可能是什麼宗門的考驗,而是,”葉楚的目光在這男子的臉上游移着,最後定格在紅衣男子嘴角的那抹笑意上,“在篩選,只有擁有劍意的人才有用,而只有有用的人才能活。”
“而隨後出現的你,對我的另眼相看,更是證實了我的這個猜想。以這劍冢的存世時間來算,你應該見過不知多少的天資卓越之輩,我的天分是不錯,但是也犯不着你對我那麼明顯的特別對待。”
“結論就是,一個領悟劍意的修者,對你有用,有大用。所以你纔會刻意到有些誇張的,讚歎我的天分。”
“不管你因爲什麼需要一個領悟了劍意的修者,因爲一己之私便隨意決定旁人的生死,且手段太過於陰狠,所以,我不信你。”
“你……”紅衣男子微微的愣怔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是被艱難通關的喜悅衝昏了頭腦,對出現的前輩高人崇敬不已,爲了將要到手的好處激動萬分……可這姑娘的反應異於常人的冷靜。微微皺了皺眉頭,一個冷靜的劍修……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卻還是勉強的保持住了笑容,“到你了。”
“這劍冢原來並不是在這個地方,是不是?”
“是。”葉楚甩出了一個完全超出他意料的問題,眉頭緊鎖,沉吟了片刻,紅衣男子還是猜不透她問這個問題的意義何在,不過,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並不難以回答,雖然心頭充滿了疑惑,但他還是簡潔乾脆的回答了。
“既然你從一開始就不信我,爲什麼還要拉着你的同伴們繼續前行?”紅衣男子回憶了當時的情景,葉楚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情不願,反而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比起葉楚從一開始就識破了他,他更願意相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葉楚的後來纔想到的。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智不如人。
“我們三個人就是捆在一塊,也不夠你一巴掌打的,既然打不過你,”微擡頭,葉楚用一種“你是白癡嗎”目光看向了他,“人在屋檐下,拳頭不夠大,我只能乖乖的低頭啊!至於他們倆……”葉楚悠悠的一嘆,頗有些無奈,“路,都是自己選的。”
“你是這劍冢的靈?”葉楚擡頭,微笑,看着他的眼睛,問出了另一個更爲尖銳的問題。
“是。”眼中的寒意一閃而逝,紅衣男子的面色有些不愉,但還是乾脆利落的回答了葉楚這個問題。
之後,他迅速的拋出了另一個問題,“我不是沒有給你離開的機會,我已經說了,你們可以帶上劍魂離開了,你爲什麼不走?”紅衣男子的眼中疑雲重重,這不可能,他天衣無縫的表演,在葉楚的眼中竟是千瘡百孔。
他一定要找到葉楚話裡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