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是,各位官爺,請問我逛個青樓犯什麼事了?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路玉貴被兩個人架着走,嚇得心臟都跟着加速了。
禁衛統領臉露兇相:“你當我們眼睛是瞎的!”
路玉貴快嚇哭了,忙不迭地搖頭道:“不,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您抓的是這個名字但不是我這個人?”
“這小子什麼意思?”架着他的禁衛軍問另一位。
另一位架着他的禁衛軍,朝同僚翻了個白眼:“他的是意思就是名字一樣,但人不是他,說我們抓錯人了!”
“嘿,我看這小子就是不老實!”說着,就在他胳膊上的軟肉掐了一下。
“嗷~官爺手下留情,小的經不住疼!”路玉貴這會眼眶溫潤了,疼的。
禁衛軍統領回頭對他露出個人畜無害的微笑,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路玉貴點頭:“知道,您是禁衛統領。”
“知道就好。”禁衛統領很滿意他的回答,接着又問:“既然知道我是誰,就應該知道要出動我親自抓捕的人,是不可能弄錯的,且我一旦出手就是大案,你知道自己犯了啥大案嗎?”
他這說話的語氣神態,一點不像辦大案的架勢,倒像是一羣酒肉朋友一起去酒樓喝酒吃肉。
但就是如此輕鬆漫不經心的語氣,說的話卻嚇得路玉貴差點小便失禁。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路玉貴哭喪個臉,“這段時間我沒有幹嘛呀,最多就是出門逛個青樓,總不能如今逛青樓也犯法吧?”
說到他犯了啥事,禁衛軍沒有一個人吭聲了,他們只負責抓捕人,具體的審判不是他們的職責。
再說青樓被官兵這麼一攪合,裡面的客人全嚇的興致全無,大家開始關心起出了什麼事?
“哎,你們說官兵爲了什麼事抓捕路老爺?還是說路老爺犯了事被官府捉到了把柄?”
“誰知道,官兵跑來青樓捉人,顯然是事發突然,走走走,我們去打聽下發生了什麼事。”
“唉,走吧,路老爺被抓,下次我們來逛青樓就沒人幫我們結賬了。”
“是啊,我還想着下次來陪陪新來的美人,如今看來只能等下次了,真希望路老爺早點放出來。”
如此他們逛青樓就多了一個請客的大冤種。
這些人從青樓出來,打探消息的路上才發現大街上多了不少配刀的官兵,從他們身上的軍服上可以分辨出是禁軍和五城兵馬司的官兵。
“今日怎麼回事,禁軍和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同時出動,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不知道,走,我們跟在他們身後去看看,看他們是去哪?”
很快,建康的百姓就發現官兵包圍住了大鹽商和不少官員府邸。
難道建康又要變天了?
百姓嚇得躲在家裡議論紛紛,若注意觀察還能發現他們邊議論,眼裡還有隱隱的興奮之情,可見百姓看到有官員倒黴他們心裡有多高興。
路玉貴被押進了監牢,沒有等多久,他便見一大家子不管男女老少都關了進來。
等家人進來他才知道原來是家裡奢華的宅子以及吃穿用度上逾制了。
“這全天下可不止我們路家逾制,光建康就不知道有多少家,若要嚴查,只怕整個建康富人區都要淪陷!”
“老爺,事是這麼個事,但官爺就要拿我們家當典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除了自認倒黴就看上面怎麼處置了。
路玉貴看着家人問道:“官兵怎麼就到了我們家,現在家裡是什麼情況?”
聽了這話,路夫人直接哭了,“我們的府邸被官兵包圍了,聽說要抄家,老爺你說我們家會不會流放啊?”
路玉貴眉頭緊擰,面如土色,這事還真說不定,若按他們家逾制定罪,抄家砍頭都說不定,流放可能還算是網開了一面,是最輕的懲罰了。
行宮裡。
李景福聽了前來彙報抄家情況向榮讓的話,震驚地問:“你剛纔說多少?就一個大鹽商就抄出五百萬兩銀子?以及金銀玉器無數?”
向榮讓站在下首,語出驚人死不休:“五百萬兩隻是現銀,其宅子還有在大禹朝各地的產業不算在內。若大概估計,臣覺得起碼有上千萬之巨!”
“哐當!”
李景福手上的茶盞掉在地上,碎成兩瓣。
他從震驚中回過神,問道:“其他官員府上情況怎樣?”
向榮讓回道:“官員不及大鹽商,查處了幾個數額稍大的官員商鋪,名目其偷稅漏稅數目多則上百萬兩,少則幾十萬兩,十幾萬兩,至於幾萬兩銀子的商鋪,臣暫且沒有騰出功夫來處置他們。”
今日有了大鹽商在前面鋪路,後面這些相對來說的小蝦米,李景福至少沒有再露出震驚的表情。
只是他的臉色黑沉無比,隱含着怒意道:“都是大禹的‘賢臣能吏’啊!朕爲了天下安寧,徵兵十萬,卻連養兵的銀子都沒有,國庫空虛的更是可以跑馬,而朝堂這些滿嘴仁義道德的賢臣,隨便提溜一個出來都是身家幾十萬上百萬的,而朕這個天下之主卻窮得連褲衩都要縫縫補補!”
向榮讓瞥了眼李景福的腰部,擦了擦額頭的毛汗,問道:“皇上息怒,可要臣再派官兵去將他們這些人的府邸抄了?所得財產全充盈您的私庫?”
李景福皺了皺眉頭,“朕真爲明曦大侄子憋屈,當初叛軍圍城,但凡全城上下一心,叛軍都攻不破那城門。而堅固的城門卻被這些自私又自利的朝臣耽誤了,要是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叛軍怎麼可能攻得破建康的城門!”
而他爲了天下早日平叛,就因爲一點銀子,差點又被這些朝臣耽誤了,還好他受夏婧的影響下了決心整頓,如今籌集的銀子足夠他養百萬兵馬了。
如今有了銀子好辦事,“十萬新兵要加強訓練起來,最遲明年春天雪融化後就要北上平叛,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伙食供應上,加大訓練!”
“還有,聽說皇后在京畿地區又修了不少水泥路,我們在建康是不是也該將這項基礎建設搞起來?”
向榮讓對此沒有異議,“一切聽皇上的吩咐。” 兩人正商量着有錢要辦哪些事,阿奴進來稟報:“皇上,公主求見!”
李景福一臉疑惑,看了眼旁邊的沙漏,“她這個時間點進宮幹什麼?請她進來!”
阿奴領命轉身又出了大殿。
向榮讓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公主可能是來爲長平侯府求情而來。”
李景福聽了這話,冷着臉問道:“你是說偷稅漏稅有長平侯一家?”
向榮讓點了點頭,往旁邊挪了挪,等會公主進殿覲見,他還是站旁邊別擋事。
李承嫺隨着阿奴走了進來,規規矩矩地向李景福行了禮,“兒臣見過父皇!”
“起吧,說說你這個時辰進宮可是有要緊事?”李景福大概知道她爲何進宮,開口就是開門見山直接問了。
“父皇,他將長平侯府除了兒臣之外的所有人都抓進了牢房。”李承嫺指着站在一旁的向榮讓。
她知道這位是皇帝的心腹,極爲倚重的武將,說出口的話還算收斂,要是按以往的脾氣,她可能直接破口大罵了。
“兒臣今日進宮就是想問問他,長平侯府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用得着他一鍋燴?”
李景福聽了她的話,剛纔一夜暴富的好心情瞬間沒了。
他冷哼一聲:“長平侯府作爲朕的姻親,竟然挖大禹的牆角,帶頭偷稅漏稅,你說他們犯了什麼罪?”
向榮讓擡起頭,辯解道:“公主,臣沒有一鍋燴,只是按旨意辦事將長平侯請進了五城兵馬司的牢房裡喝茶而已,沒有您說的那麼嚴重。”
進牢房在他嘴裡,輕描淡寫地說成喝茶,李承嫺聽了他的話,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父皇,您看他.一點沒有將我的這個公主放在眼裡,讓上門抓人就抓人,一點情面不留!”
李景福咳嗽兩聲,淡淡地安撫道:“進牢房喝杯茶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回去將所欠稅賦補交上,長平侯便可回家。你與其到這兒來找朕哭訴,還不如回家趕緊籌錢,也讓長平侯在牢房裡少受些罪!”
李承嫺氣得跺腳,臉上有無奈又有點生氣:“父皇!”
“好了,這事沒得商量!”李景福當了皇帝之後才知道,要管理好一個國家有多少的不易。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財路,讓大禹有了轉機,自己的好閨女又來拖後腿,李景福如何不怒,“你總不想當大禹的罪人吧?”
李承嫺心裡一沉,“我怎麼就成了大禹的罪人了?難道家翁罪大惡極?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李景福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別在這裡耽擱朕的時間,也別在這兒胡攪蠻纏,總之,你要知道補上稅賦,他就可以回家,要不然就等着老死在牢房裡吧!”
這世上有些人就喜歡狐假虎威,仗着權勢就想作威作福。
而有些人不管人生大起大落,他們都能以平常心對待,保持初心。
就比如夏家!
即使養出了一國皇后,他們也不嬌不躁,處辱不驚,以平常心對待自家的女兒女婿,在一處城池低調生活。
李承嫺不甘心就這樣出宮,哭喪着臉喊道:“父皇.”
李景福虎目一瞪:“你想當李氏皇族的罪人!”
這話一出,就如一記重錘,捶在了她的胸口,悶的她半天都喘不過氣來。
她壓抑着哭聲,福了福身子:“兒臣這就告退!”
等李承嫺離開,阿奴給李景福換了杯熱茶,“皇上這話是否太重了,公主都哭了。”
李景福捏了捏鼻樑,嘆了口氣:“她從小就被朕嬌慣着,卻不成想長成了個是非不分,極度自私的人。如今讓她受點委屈,吃點苦對她對蔡家都好!”
阿奴擔憂地說道:“公主沒有將長平侯撈出來,回去後,怕是要受到長平侯府衆人的刁難。”
李景福聽了這話,臉瞬間就黑了,他冷哼道:“她是公主,有朕給她撐腰,她有啥好怕的?她自己在婆家立不起來,即使朕今日如了她的願,她在婆家的日子照樣不會好過。”
“女人嫁人,孃家就是她的依靠,如果她善於處理這層關係,誰敢欺負她?”
女人在婆家靠孃家支撐,而李氏皇族靠什麼支撐?
一是靠武力或兵力,武力在手,朝臣想把持朝政也要看她手裡的武力答不答應!
其次是靠利益,大家都是利益共同體,大家就會努力去維持這份利益。
再者是人多力量大,靠族人。大禹各地宗族培養了多少秀才、舉人、進士,他們得志後,大家都會自發的幫助族人,如此日積月累,宗族纔會慢慢強大起來。
同理,李氏皇族也想維繫宗族關係,來強大皇權。
大禹朝的江山社稷永固,長平侯家的任何人都不敢小覷李承嫺,因沒有皇帝的支持,他們有可能倒退成三流世家。
而被關押在牢房裡的各位大臣們,相視苦笑。
“皇上這是真的準備對我們動刑?”
“動刑?皇上不怕天下儒學者都造反?”
一旁的武將呸了一聲:“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如今皇帝手握兵權,對你們造反會無所察覺?別天真了,老老實實做人不好麼?非要折騰,這下好了,把大家都折騰進了牢房了!”
“閉嘴!”文官中的一位代表人物開口反駁:“你教人老老實實做人,在你爲了一日三餐而奔波時,你會一直都循規蹈矩?即使賺錢的項目就擺在你眼前,只要你同意就可以籤合同,你會拒絕?”
“如果你們不折騰,不折騰會將自己折騰進了牢房?現在搞得巧還和我們一起蹲牢房?”
武將瞪他們一眼:“我們爲人低調,都是被你們連累的,要是你們不作死,皇上會記起稅賦這事?皇上都是被你逼的,你們不逼皇上可能再過百年也想不起稅賦來!”
一羣不知所謂的蠹蟲,光會嘴上逞能,一遇事就慫三分,要不是有柵欄擋着,他真想衝過去暴揍他們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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