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寂流更爲疑惑,爲什麼她的潛意識會拒絕外來的信息?她茫然的看向光點,又看向身後黑漆漆的一片,再度思索卓蒼辛的話,遂而想起他從前說過的話——:

“……我只是處於即是喪屍又是人類的邊緣,就像站在一條分界線上,往左一步成喪屍,往右一步是人類,而我恰恰呆在那條分界線上很長時間……”

夜寂流猛然驚覺,定了定心神,遠眺前方的光點,那種無窮的吸引力幾乎讓她難以抵抗,似乎有聲音在朝她呼喚:“乖女兒,來爸媽這兒來,來了就能和我們永遠在一起了,千年萬世也不分離,你還是你,具有自身的智慧與能力,甚至更強大,來吧,來吧,來吧……”

夜寂流擡手捂住胸口往黑暗中退了一大步,誘惑力瞬時就減了一分,她下意的扭頭看向黑暗深處,除了黑什麼也看不到,只能聽到深處傳來令人恐懼的咆哮聲,悲傷的哭泣聲,還有瘋狂的笑聲。

她低頭看了看那黑白分明的分界線,黑暗處接近光亮的邊緣,能看到大面積的血液,觸目驚心。

她雙腳就站在黑與白的分界點,左腳白色,右腳黑色,她能感覺得到僵硬的身體正在被兩種顏色拉扯着。

——“光明代表永生,黑暗並不代表死亡。”

卓蒼辛的話在腦中迴響。

是的,人死了就不會再懼怕死亡,相對來說,當然是永生。

黑暗,是地獄的象徵,被人們所厭惡,只因爲它代表着一切的痛苦與悲傷。然而,人們往往忽略了一點: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感覺得到傷悲。

人活於世,必會經歷各種酸甜與苦辣,體會不到這些的,只能是死人。何況,就算是植物人,還會咳嗽打噴嚏打哈欠呢總裁嬌妻太撩人全文閱讀。

夜寂流慢慢把踩在白光處的左腳收了回來,這一刻,她似乎聽到了前方的光亮發出了失望的悲鳴。她輕咬嘴脣,猶豫了一秒,這一次,她要賭黑暗!收腳,轉身,擡腿,一無返顧的奔向那陰森森的墨色中。

未世女獵手,版權專屬於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

焚化館內一片喧譁,夜家堅持要把夜寂流給儘快焚燒掉。

夜老爺子用柺杖不斷的敲打地面,神色嚴肅的說:“昨天,我們才經歷一場人鬼大戰!爭鬥的起因,焚化館的人比誰都清楚是怎麼回事,幸好那五名喪屍醫生被焚燬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現在又有一個人被感染,而且極可能直接晉級成爲A級喪屍,先不論鬼人們知不知道,就單憑裡面這個A級喪屍的能力,就能自己逃脫,給我們今後帶來大麻煩!她是我的孫女,我也很心疼,但是爲了人類,我寧願承受這份悲痛!”

丘風氣得跳到夜老爺子面前,冷笑道:“流夜是你們夜家的孫女,只是你們一廂情願,她可一直沒有公開承認過!”

夜嘉榮沉着臉說:“不管承不承認,她都是夜家的一份子,是我的女兒。作爲父親,我比你們更悲痛,但爲了總堡壘的安全,爲了全人類,我贊同父親的決定。何況,她已經喪屍化,就不是人,也就不是我女兒!”

沐久澤露齒一笑,溫和妖豔,語氣含着濃濃的冷意和譏諷:“流夜已經喪屍化了?不知道你們哪來的定論,作爲醫生,我確定她是處於屍化邊緣,但沒有完全喪屍化。”

“等她完全喪屍化,一切都晚了!”夜嘉榮怒聲說:“你們還想讓總堡壘大亂一次,死傷無數嗎!”

“放心!絕對不會有這樣的騷亂出現,對付A級喪屍,我們幾個人自認能滅了它。”莫真語擡手輕撫長卷發,嫵媚嬌笑,她靠住加固的房門,不讓夜家的人走近一步,裡面鎖着的是正處於屍化邊緣的夜寂流。

夜嘉榮一臉悲痛,語氣沉重:“唉,就怕你們到時下不了手。至少面對喪屍女兒,我是下不了手。”

“喲!瞧這一臉悲痛樣!”丘風嘖嘖輕嗤:“對完全喪屍的女兒下不了手,倒是能對還未喪屍化的女兒能下手呢!就像胖子大叔老是說自己要減肥卻總是拼命的吃一樣的矛盾!”

末等夜嘉榮反駁,莫真語就眉毛一豎,手放在腰間的長鞭上,陰笑道:“丘風,你皮癢了想找抽是麼!?”

“你們別故意轉移注意力!”夜老爺子再次用柺杖點了一下地,命令似的口吻說:“夜寂流是我們夜家的人,怎麼處置她是我們家族裡私事,由不得他人插手!嘉榮,去開門,啓動焚化裝置。”

“誰敢!”北雋冷喝一聲,寒冰似的凜氣驟然四射,讓圍觀的焚化館工作人員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敢!”夜老爺子哼聲直視北雋的冰冷目光。

空氣中瀰漫着火藥味兒,夜家和極地團隊站在房門前彼此僵持,兩方心裡都在暗暗焦急。極地團隊的人是在希望與擔心中交織,祈禱着夜寂流能順利度過這一關,而夜家人的心思就複雜多了。

夜家既希望夜寂流能順利進化成功,又希望她進化失敗變成喪屍。成功了,她的進化將再上升一個等級,對於夜家來說,對外的榮耀與知名度也會隨之上升一大截;失敗了,他們可以名正言順的殺了她,世上再無人知曉夜家盔甲的來源和秘密。

然而,夜家更多的是恐懼,恐懼夜寂流進化成A級喪屍後,作爲鬼人,帶着人類的記憶來找他們算帳。

此刻,房間內絲毫不知外面情況的夜寂流正在痛苦的進化中。她的頭髮一忽爾由黑變白過渡,一忽爾又由白轉黑,膚色也在青白灰中交替,最令人注目的是被屍狼咬傷的大腿部位,正在飛快腐爛又再快速癒合,血時而狂流時而停止,讓站在旁邊注視着她的卓蒼辛都皺起眉頭來流氓豔遇記。

“似乎很不妙啊。”卓蒼辛喃喃自語:“這頭屍狼有古怪,單純的A級屍化動物對於流夜來說不具威脅性,就算屍狼具有A+級的屍化病毒,也只會讓流夜發個高燒什麼的,怎麼會引起這麼強烈的屍化反應?”

忽然卓蒼辛臉色一變,只見夜寂流的頭髮瞬間一片雪白,全身皮膚也蒼白如紙。

“吼——”夜寂流猛然睜開雙眼,一雙銀色的眸子迸射出殘忍的光芒掃向站在身旁的卓蒼辛。

“流夜……”卓蒼辛目光微沉,手慢慢地擡起,移向背後的遊鴻刀柄上。

房門外,夜家老爺子也聽到了喪屍般的吼聲,大聲道:“聽到聲音了吧!她已經變成喪屍了,現在你們還要阻止我們進去嗎!”

極地團隊一臉驚疑,僵硬着身子豎耳細聽,希望先前聽到的那一聲低吼只是錯覺。

“吼——”又一聲吼叫傳來,這一次更大聲更清晰,卓蒼辛耳朵一動,敏銳的放下了手。

這一刻,極地團隊再也冷靜不下來,莫真語第一個打開房門就衝了進去,同一瞬間,卓蒼辛整個人隱藏在房門後方,趁着大家進來的混亂,他靜悄悄地潛了出去,只來得急對首當其衝的莫真語叮囑道:“保住夜寂流。”

莫真語驚了一下,扭頭,只看到一抹黑影從門口一掠而出,彷彿剛纔他從未出現過。

“快開啓焚化程序,再晚點,這些鎖鏈是困不住她的!”夜老爺子看到夜寂流冷森森掃過來的銀眸,只覺得毛骨悚然。

夜嘉榮反應快速,走到門後方掀開焚化程序的儀器小蓋。

“不能燒,她還沒有進化完成!”莫真語大叫,她不明白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卓蒼辛最後留下的話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力保一個完全進化的喪屍,她能想到的理由只能是夜寂流並未進化完成,她纔不信卓蒼辛是因爲喜歡才放下的話,這太不靠譜,也不是他的作風。

莫真語抽出長鞭甩向夜嘉榮,把他甩出了大門。

“糊塗!銀髮銀眸蒼白皮膚——這明顯是完全A級喪屍的特徵!”夜老爺子又懼又氣,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

“你們極地團隊的人果然下不了手。”夜嘉榮沉聲道:“我本來還猶豫,現在看到我女兒成了這樣,我不想再猶豫,它必須得死。難道你們想養着她這樣一隻鬼人嗎?想讓整個堡壘都處於恐慌之中?”

丘風難過的看着銀色長髮的夜寂流,怎麼也接受不了她已經喪屍的事實,移開目光低喃:“怎麼可能,流夜意志力那麼強,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沐久澤和北雋也一臉無法置信,但畢竟是成熟男人,很快就調整了心態恢復了冷靜。

北雋冷着臉靜默不語,既不反對,也不同意。

沐久澤作爲醫生就比別人想得更多,關注的首先是生命體的改變,爲此他不再阻止夜家的焚燒建議,溫和的撫了撫丘風的腦袋,笑了笑道:“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們野外任務時,談論起親人變成鬼人時,夜寂流說過的話嗎?”

——她說:你們不會爲這種事煩惱的,我會出手把它們殺了。

丘風眼裡有淚光閃過,垂下眼,重重的點了點頭。

沐久澤低聲微笑道:“所以我想,換成她自己成了鬼人,她也會希望我們不要手下留情,把她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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