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上帝離去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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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在一個冬日的黃昏再次踏上地面,天上飄散着細碎的飛雪,爲富饒肥沃的東非大裂谷披灑上了一層銀裝。27
他閒庭闊步般走在這片人類最初誕生之地,一襲單衣的他擁有讓人憊懶的寧靜氣質。他四下無意識的走着,感受到席捲山間的風,凝望着西沉的霞。
視野開闊的土地上人跡罕無,動物們也躲藏在各自的洞穴,規避着外界惡劣的氣候。
上帝微微一笑,雖說周圍的景色在瑰麗神奇的宇宙中並無特別,但他的心中卻充斥着濃重的滿足感,原因無它,只因爲這一切都是他親手締造的傑作。
按照人類的計時方法,大概有四十五億年那麼久了吧。上帝想起他當初被流放到地球時的情景,那時的地球遠沒有現在美麗。
它與同樣年輕的上帝一樣,宛如一張白紙。蒼涼、死板、毫無生氣。
上帝不喜歡這樣,他便花費了在他的生命中依然顯得漫長的時間,來改造這個囚禁他的牢籠。
並非無中生有,一切皆有所依。
他花費了足夠的時間,冷卻了熔岩沸騰的地表,沉降了漂浮天空的煙雲,改變了地球的傾角,使其自轉的週期恰到好處。
使其就像烤魚一樣,面對太陽的那一面及時轉動,使它受熱均勻恰到好處,既不會一面烤焦,而一面卻還半生不熟。
下降的溫度使水分凝結,它們在地面的低窪處匯聚,變成一片汪洋。
陽光、水分、適宜的溫度。很好,誕生生命的條件全部滿足。
懶惰如斯的上帝親自寫下了第一段代碼。同樣因爲偷懶,代碼很簡單,創造的生命簡陋至極。
上帝不喜歡這樣,他沉靜思索,爲這些小傢伙們添加了“進化”的閥門。
可是它們活的太漫長了,如同上帝自身一樣完美,都是永生的存在。不會逝去,不能爲了求生而變化,使上帝添加的進化毫無用處。
於是,上帝賦予他的造物名爲“死亡”的缺陷。
地球上這些小傢伙開始朝生暮死,每次死亡便變化一分,周而復始,欣欣向榮,“進化”的巨輪向前傾碾。
做完這一切後,上帝前往了火星,因爲上帝被囚禁在太陽系中。而火星是僅排在地球之後,適合生命生存的星球。
其實如果上帝能力足夠,他能讓太陽系中處處都有生命,只是他還是個孩子,力量還很弱小。
有了在地球的經驗,上帝在火星的進度明顯快了許多,僅花了改造地球時間的一半,就讓火星的氣候變得適宜生命活動,成功的播下了生命的種子。
但是意料中的變故發生了,在上帝趁着空閒休息的時候,侵略者來了。
他們乘坐着由塊塊巨石組成的艦隊,蠻橫的向太陽系推進。
當上帝看到星空中漂浮的無數巨石的時候,他感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在神秘浩瀚的宇宙中,生命絕不稀少。他們各有各自的特點,但形成文明需要擴張的物種不在少數。
他們浪費資源,往往在榨取完母星最後一絲價值後,就會如飢似渴的尋找其他適宜居住的星球。
上帝改造過的地球和火星,顯然就被他們看上了。
他們既然能如此迅速的找到太陽系,顯然早有準備,自然知道上帝在這裡。
不過迫切需要新的可以居住的星球的他們,在**的驅使下喪心病狂,對上帝並無畏懼之心。
他們派出部隊,登陸地球和火星。兩個星球上的生命還很脆弱,尚不能保護自己。就在這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上帝早已創造好的眷族終於成長完畢。
上帝的眷族背生翅膀,身上發光,頭頂有着光環。他們分爲兩部分,一部分負責保護星球上的生物,另一部分則負責與侵略者戰鬥。
實力懸殊的戰爭曠日持久,上帝的力量萬倍於侵略而來的物種,卻不能親自出手。
一是因爲他若是出手,哪怕會贏,他力量的餘波也會抹去他剛創造的脆弱生命。二是,那些侵略物種,是他族中的長輩製造,按照規則,他不能親自消滅他們。
上帝的眷族與侵略者戰鬥了很久很久,最終上帝取得了勝利。
上帝使破碎不堪的大西州沉下海面,把侵略者們封印在此,並以天使鎮守。
他把侵略者破碎的巨石飛船,安布在火星和木星之間,組成一條長長的碎石帶,以儆效尤。
唯一可惜的是,火星並不完善的環境被長時間的戰爭破壞了,上帝在它上面創造的生命全部死亡。
看到入侵種族累累惡行的上帝思索二三,放棄了讓整個太陽系充滿生命的打算。不再修復火星,預計當未來地球上的生命開始無節制的膨脹時,以火星作爲他們最後的救贖之地。
若是他們遷移到火星上依舊不知悔改,上帝就會復活眷族,讓天使的審判之光降臨世界。
爾後上帝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長眠中度過,文明像是麥子一樣一茬又一茬的長出,名爲天使的眷族們,甦醒過幾次,收割掉最爲茁壯的苗穗。
當上帝醒來之時,他看到的就是這個星球唯美的景色。他擡起手,讓一片雪花落在手上。低聲對着不知何時出現,匍匐在他腳邊,背生光翼的小狗問道。
“分析未來。”
小狗的雙眼劃過如瀑的數據,計算着複雜的數學宇宙模型。經過數秒後,它計算完畢。衝着上帝搖晃尾巴。
“馬上就要撞上一片塵埃雲了麼。這裡的小生命還真是多災多難。只是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不能爲他們驅散這片塵埃雲,真是麻煩。算了,在我離開後,你把他們身體裡的種子都打開,讓他們進行最後一次狂歡吧。不過一定要記住,如果他們玩的太過火,就把他們毀滅掉。明白麼?”
小狗狗歡快的點頭。
上帝留戀的看了看這篇囚禁他的土地,上浮天空,把他遺留在月球行宮內的物品悉數帶走。
然後,轉瞬間便消失在了茫茫無邊的星之海洋。
……
地球西歐愛爾蘭,天空灰濛細雨紛飛。
一個披着黑色雨衣的男人,從外面推開門,匆匆的走過,在地上留下一灘水漬。
屋內是一條走廊,不寬但很長,每隔幾步,就能看到一幅壁畫。畫面模糊不清,似是而非,但若是仔細觀看,就會不由自主的生出莫名的恐懼。
通道一路向下傾斜,男人疾步走了幾分鐘,才走到盡頭。
大廳中是一張圓桌。十三張椅子,坐了十二個人。男人脫下黑色雨衣,隨意扔在地上。坐上唯一的空餘位置。
他們紛紛低着頭,沉默無聲,專注地盯着雕刻在桌子上的繁瑣符號。
從最外圍開始,桌子上的符號開始逐個放亮。仿若是桌子裡安裝着會發光的二極管,按照既定的程序,有條不紊的運行。
但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古色古香的桌子,除去桌面的詭異雕刻,根本就是一個巨大而原始的木墩。
或許它本來就是古代的巨木,橫截一段,拿到這裡當了桌子。其木質緻密,似有金石光澤。在場的十三人中,並不是沒有人對它產生過想法,但哪怕他們用最爲銳利的鑽頭,也僅僅只能從表面研磨下一點粉末。
他們拿磨下的粉末去檢驗,分析出的結果也只是普通的木質纖維。而再回去觀察桌子,則會發覺那桌子完好如初,並沒有一點被損壞的痕跡。
若是攜帶檢驗的工具進入這裡,檢測工具就會全部失靈。檢驗出的結果甚至比不上目測手量來的靠譜。
久而久之,這些來自人類社會各行業頂尖精英,對於這裡愈發的敬畏了。
當桌面上最外圈的符號全部點亮後。十三個人同時擡起頭,一同吟唱道。
原本停止的符號繼續緩慢向前,但這第二圈的符號,甚至比最外圈符號點亮的速度的還要慢了數分。
騰騰白氣從十三個人身上冒出,使本來有些陰冷的房間,飄滿熱氣,瞬間變得悶熱起來。宛若一間桑拿室。
幾個小時後,在十三個人的吟唱中,第二圈符號終於圓滿。身心俱疲的他們虛脫般癱軟在椅子上。
最後進來的那個男人同樣癱在那裡,悶熱的環境讓他把衣服釦子解開了,露出了胸前的銀質十字架。若是看其衣着髮束酷似一名正統的清教徒徒,但不知爲何,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參加這樣一個類似於邪教德爾組織。
“主真的離去了?”這個男人略顯虛弱的聲音問道。他的雙眼望向天花板,空洞無神,顯然這一事實讓他的信仰開始崩壞。確實這對一個虔誠的信徒來說,信仰崩壞甚至比天塌了都可怕。
若是天塌了,他能回到主的懷抱;可是主離開了,誰又來救贖他?
思緒混亂的他,甚至忘了他加入這裡的目的檢驗上帝是否存在。
或許自從他加入這裡的那一刻,他的信仰就已經崩壞掉了。
當他質疑上帝的存在,又怎麼能算作虔誠的信徒?
“上帝確實走了。”清教徒對面的人接話道。那是一個黑人,他身高將近兩米,肌肉結實,與其他人相比,他的體力更強。儘管剛纔的吟唱也耗費了他大量體力,但他恢復的很迅速,繃直了身體雙腿略微分開坐在椅子上,盡顯軍人本色。
他與那位虔誠的清教徒一樣,同樣是他所在領域裡最爲出色的人才。
他們所有人無疑都是如此。他們能坐到這裡,既是因緣巧合,又似命中註定。
就像左手邊這位獲得了英皇家科學院院士的白髮老人,他在他所處在的理論物理研究中,亦屬頂尖。
老人摩擦着用特殊染料塗抹的標誌,在思索着。
那個標誌是有五芒星和一個酷似眼睛的符號組成的,它名爲舊印。是桌子正中間,所雕刻的那個雕像厭惡的東西。
在第一次來這裡之後,這名物理學老人,就憑這記憶,找到了相關的文獻。在此之後,每次他要到這裡的時候,就用染料來把舊印塗抹在手上,看其是否有反應,來判斷桌子上的邪神是否甦醒,上帝是否離開。好確定他們來到這裡到底是一次玩笑,還是確有其事。
不過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大抵是真的了。他手上的舊印發出炙熱,讓他的手灼熱難耐,空氣一陣擾動,那畫在手上的舊印,仿若遇到了天敵,瞬時間墨跡四散,變成了一堆毫無意義的圖案。
“看來確實如此了。”越是科學的人越是迷信,老人從他的那個玄奇的物理世界中走出,不住的嘆息道。
於此同時。世界各地都有人在做和他們一樣的事。
古老的共濟會,非洲的原始種族,極地的因紐特人,中國的巫婆,日本的神道士……
儘管他們有着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文化,卻都在吟唱着相同的東西。
從天空俯視下去,絲絲黑線從大地浮起,隨着風兒飄向沉沒的大西州。這就是上帝離開的第一天,最後的狂歡即將開始。
上帝離去之日,邪神復甦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