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衣美女氣得花枝一顫,林在山以爲她要轉身負氣而走,誰知她卻站在原地低頭不語。這時天色突然一變,空中烏雲滾滾,瞬間遮天蔽日,地面狂風大作,走石飛沙,很快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
“大家快上車!”林在山喊道,他看見王自強、智羊羊和樂樂都跳上了車,只有那個皮衣美女仍然站在風雨中,顯得非常無助。林在山叫道:“你也上來,坐副駕駛的位置!樂樂,你到後面去。”
皮衣美女還要端架子,林在山又叫一聲:“快上來,不然,皮衣溼透後穿着可不好受!”皮衣美女立即跳入車內。
林在山一踩油門,吉普車頂着狂風駛去。
“隊長,我們這是要去哪?待在店鋪裡不是很好嗎?”
智羊羊話音剛落,旁邊的店鋪就在狂風中轟然倒塌。智羊羊伸伸舌頭,叫聲“老天保佑”。林在山繼續開車。車外大雨傾盆,幾乎完全遮擋了視線。
“當心,前面有陡坡!”王自強叫道。
“危險,有大石頭擋路!”智羊羊又大叫道。
林在山全神貫注躲避着各種突如其來的危險,吉普車在一團雨障中艱難行進。突然,林在山踩下了剎車。
“出什麼事了,林隊長?”王自強問。
“在這種天氣條件下,我們不可能再前進了。我們現在所停的位置已經是最安全的了,不會被泥石流波及,也沒有路面或建築垮塌的風險,唯一不好的就是……”
“就是什麼?”
“如果大雨像這個樣子持續下幾個小時,一定會爆發山洪,我們極有可能被山洪沖走。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讓我們祈禱洪水不會發生吧。”
狂風暴雨仍在持續。與車外相比,車裡要顯得安詳地多。優秀的材料和嚴密的結構很好地遮擋了風雨,整個車廂除了玻璃上的彈孔外幾乎沒有滲漏進多少雨水。
智羊羊強忍住和夢中女神同乘一車的興奮,尋找話題說:“隊長,這場暴風雨說來就來,毫無預兆,是不是有些極端啊?”
“現在是世界末日,什麼怪事都會發生。”王自強搶先答道。
林在山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它去吧。與其擔心那些我們不能控制的東西,還不如享受當下的生活。”
“對呀,隊長,先前小王找到一瓶好酒。你看此情此景,風聲雨聲聲聲入耳,殭屍怪獸個個吃人,還有女神作伴,正好下酒啊。”智羊羊花言巧語起來。
“不錯,順便再吃點東西,補充體力。”王自強道。
智羊羊喜不自禁地從小王手裡接過那瓶昂貴的洋酒,從包裡找出個螺絲刀將酒瓶撬開。一股帶着覆盆子味道的酒香撲鼻而來。
“我這有一次性杯子。”林在山道。他拿出四個塑料杯,給王自強和智羊羊一人一個,又遞了一個給皮衣美女。
皮衣美女道:“你是不是想乘機把我灌醉然後佔我的便宜?”
林在山冷笑道:“像您這麼聰明和強悍的女性,我們這幾個小角色哪能佔得了您的便宜?”
皮衣美女奪過杯子說:“你們有自知之明就好。”
智羊羊給每個人杯子中斟上酒,說:“讓我們幹!”王自強拉了他一把,智羊羊趕緊說:“對,隊長你來致個辭。”
“古人云,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纏綿。爲了我們能在末世活着並聚在一起且能同乘一車這個緣分乾杯!”林在山說。
“幹!”王自強和智羊羊各自舉杯喝了一大口,皮衣美女沒有和他們碰杯,只是舉起杯子淺嘗了一下。
林在山等人又拿出壓縮餅乾、麪包、火腿腸等分食。
“女神。”智羊羊藉着酒勁對皮衣美女說:“您能否告知您真正的芳名?”
皮衣美女又冷哼了一聲,說:“先告訴我你們是誰。”
“我是野外救險隊隊長林在山。”
“我是西區警所警員王自強。”
“我是殭屍殺手、末世騎士智羊羊。”
“智羊羊?我看你是笨羊羊吧。”皮衣美女又冷哼了一聲,然後不屑地看了三人一眼,說:“我是超限軍工集團副總裁——何安妮。”
何安妮是誰,林在山等三人都毫無概念,但超限軍工集團那可是在國內外鼎鼎有名。
“何總裁,您不在省城享福,來我們這個窮山僻壤幹什麼?”林在山問道。
“你以爲我願意來嗎?現在告訴你們也沒關係。幾個月前玉臺縣發現了一個銅礦,在這個銅礦中居然提煉出了一種全新的金屬,經測試,這種金屬硬度大、重量輕,特別適合製作航天器和武器彈藥,可以極大地提升飛行速度、距離和彈藥穿甲性能。國家對此非常重視,並授權我們公司全權負責這種金屬的開採和研究工作。我就是親自過來實地考查的,誰知道到縣城第二天就遭遇了世界末日。”
“我記得當時縣委專門轉運了一批絕密材料,是不是和這批金屬有關?”
“你很善於猜測嘛。”
“我有一點不明白,在隕石降落日,很多重要角色都轉移了,爲什麼您這個份量最重的超限軍工集團副總裁沒有被轉移?”
“你猜呢?”
“想考我是吧?好,那我就大膽想象一下。一個像您這樣出身高貴、養尊處優的美女是絕對不會乘坐公交系統或者小汽車不遠500公里顛簸來縣城的,所以您一定是乘坐了專用直升機;當隕石要降落時,上邊發佈了空運限制令,於是不想跟衆多臭男人擠在一起逃命的您毅然選擇了留在縣城。當縣城的秩序開始失去控制時,縣政府工作人員把您這位貴客轉移到地下民防設施,您把自己關在一個房間裡躲過了最初的劫難。後來有人開始屍變,弄不清楚狀況的您以爲男人們是想撞開自己的門好乾些少兒不宜的事,於是自然而然地採取了最高級別的防範機制。直到幾天後,我打開那扇門,您立即毫不猶豫地對我的要害進行了意圖斷子絕孫式的攻擊。然而當高貴的您獨自跑到地面生存了幾個小時後才發現,整個世界已然徹底改變。雖美豔如花但方向感極差的您就像失陷於狼羣中的無助的羔羊一樣,無論走到哪裡都不可避免地招致不懷好意的目光,於是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您就充分發動自己的小腦筋,見人就強裝出一副吃人猛獸的樣子,一路豕突狼奔、東躲西藏,不知怎麼來到了這個無名小鎮。我說的對嗎?”
“你個妖孽!”何安妮驚呼道。
“不會吧,林隊長,你這想象力和推測力可以作偵探啦。”
“隊長,你的智商是多少?”
“不高,大概135吧。”
“天哪,老天太不公平了。連我最得意的智商屬性也要升很多級才能追得上你呀。”
“別喪氣智羊羊。人的成就主要是靠後天努力決定的。我所謂不錯的智商也是靠自己長期刻苦的學習和訓練得來的。相比之下,你就要幸福得多,因爲你可以直接給自己的屬性加點嘛。”
“哼!你們這些蠢貨誰能告訴我,人爲什麼會變成殭屍嗎?”
“那是因爲他們被一種微生物或者病毒所感染。”
“那這種微生物或者病毒又是怎麼來的?”
“應該是由隕石爆炸激發的,但具體機制不明。”
“那變異獸是怎麼回事兒,它們也是被微生物、病毒感染嗎?”
“不是。變異獸身上沒有那些東西。”
何安妮盯着坐在王自強和智羊羊二人中間的樂樂說:“這個也是變異獸嗎?”
林在山笑道:“你爲什麼不問它自己?”
“你們蠢,當我也蠢嗎。我纔不會和一條狗狗說話。如果在省城就好了,我可以使用各種儀器設備來檢驗這些怪物。”
“去省城短時間裡就別想了。”林在山道:“我們現在還要在縣境搜索,盡最大可能在第一時間救助和召集倖存者。”
“倖存者有很多嗎?”何安妮問道。
“我們在特警大隊駐地有將近二十名倖存者,加上他們兩個,應該超過二十了。”
“那裡有食物、清水嗎?能洗熱水澡嗎?可以打長途電話嗎?有直升機嗎?”何安妮問出一大串問題。
“如果你能把五星級酒店標準降N個檔次的話,那特警大隊駐地還是能滿足你的入住條件的。”
“反正我現在也是無處可去,就勉爲其難到特警大隊駐地實地考查一下吧。”
“暴風雨停了後我們就動身。”
時間又過了兩個小時,外面的暴風雨不但沒停,反而更大更急了。
“水滲進汽車裡了。”智羊羊叫道。
“你不能把車開往高一點的地方嗎?”何安妮問林在山。
“這麼大的雨根本分不清高低,萬一開到坑裡去怎麼辦?”
“難道你就甘心等着水滲進車裡嗎?”
“好吧,我試試。”林在山暗中調動“林夫子”,後者反饋說:“前方40米處高出2.5米,可以避免水淹。”
林在山驅動吉普車慢慢吞吞開進了40米,然後停了下。水果然不再滲進來,衆人重新安分下來。
時間又過了兩個小時,暴風雨還在持續,而且沒有一點減弱的趨勢。
“‘林夫子’,偵測水位。”
“水位距離當前車體還有1.7米。”
“誰是‘林夫子’?”何安妮問道。
“是我們隊長的智能APP。”智羊羊搶答道。
“它能幹什麼?”
智羊羊看看林在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林在山道:“‘林夫子’是我親手設計的一個帶有一定智能的軟件,可以利用手機和一些簡易設備進行聲音探測和近距離通話。”
“哼,我還以爲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何安妮拿出一個精巧的手機說:“我這個手機裡也有類似APP,可惜手機壞了。”
“我可以修理手機啊!”智羊羊高舉着手臂說。
“智羊羊,這個天氣情況不適合修理手機,天氣好了再說吧。”
“對對,一定要保持乾燥。”
暴風雨還在持續,車裡衆人都有些睏倦了。王自強和智羊羊都睡着了,發出一粗一細兩種不同的鼾聲。樂樂也合上了眼睛,趴在王自強腿上一動不動。
林在山一方面還在輸液,另一方面擔心自己再作噩夢,就硬撐着眼皮不睡。而何安妮屬於孤身的美女羔羊陷入了狼羣之中的類型,壓根就不敢睡。
“你的水滴完了。”何安妮提醒林在山說。
“謝謝!”林在山僅一隻手就麻利地拆下輸液設備。
“你真的是救險隊長?”
“我有必要騙你嗎?”林在山打開手機,給何安妮看了一些關於自己的資料。
“你竟然是醫學碩士?”
“醫學碩士算什麼?現在哪個大城市、大公司不是博士一抓一大把。”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想說的不是醫學碩士有多了不起,而是我很詫異,一個像你這樣擁有醫學碩士學位的人,竟然行事完全像個沒受過高等教育的流氓武夫。抱歉,我就是這麼直接。”
林在山笑了笑,說:“何總裁,您也令我很詫異。一個像您這樣美麗、高貴、聰慧的女士,行事風格竟然像個帶有強烈神經質的更年期婦女。”
“你……”何安妮氣得說不出話來。
“抱歉,我就是這麼直接。”林在山笑着說。
“哼,如果你屬於我的集團,我一定要教教你怎麼做人。”
“何總裁,像我這種屌絲族又怎麼能進得了您的集團呢?您就不用費心了。倒是您現在孤身一人在我的車裡,恐怕您得學一學遵守我的規則了。”
“你……你有什麼規則?”
“我的規則其實很簡單,您聽好了:一切行動聽指揮,一切繳獲要歸功,不得傷害隊友,不得大聲喧譁,不得隨地大小便。”
“……”
“何總裁,您記下了嗎?”
“別那麼多廢話!”
“好,我就當您記下了。”
“如果我不遵守這些規則會怎樣?有什麼後果嗎?”
“不怎麼樣,沒什麼後果。只要您下車別和我們在一起就行。”
“如果我遵守你的規則,你會設法把我送回省城嗎?”
“我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滿足每一個團隊成員的合理需要,包括你要回省城的打算。但是在目前這段時間裡,我不能爲了你丟下那麼多幸存者跑到省城去的。何況,省城離這不下500公里,一路過去,殭屍、變異獸、不法分子數量一定不少,如果不進行充分的準備就上路的話,那豈不等於自尋死路?”
“好,林在山你聽好,我答應加入你們團隊並遵守你們的規則,但僅限於在我回省城之前。並且,只要條件具備或者我願意,我可以隨時離開團隊。”
“你可以隨時離開,但最好在離開前跟我們打個招呼,以避免一些意外和不必要的損失。”
“你放心,我何安妮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好,我代表團隊歡迎你的加入!”林在山伸出未受傷的左手。
何安妮冷哼一聲說:“你話說清楚就可以了,不要想着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