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8:57分,玉臺中心大街上一片尖峰時刻的繁華樣貌,人們忙着上班、送子女上學和處理各種事務。突然間,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那些處在電視旁或者隨身攜帶手機的人每個人都從手頭的事務中分了神。緊接着就是“砰砰”幾聲巨響,一輛公共汽車撞到了路邊的一顆大樹,一輛小轎車像喝醉了酒一樣闖過紅燈撞上正準備穿越斑馬線的一個移動早點攤,早點攤的工作人員被撞飛五米多遠倒在馬路邊。小轎車只是停頓片刻,立即逃逸。大街上到處都是追尾、剮蹭和亂穿馬路等交通事故,驚呼聲此起彼伏。更遠處一座高高的寫字樓上竟然冒出了火光和黑煙。
一個穿着帶有“野外救險”標誌的綠色制服的青年從拉麪館裡走出,箭步來到被撞翻的早點攤工作人員身邊。他蹲下身檢查受害者的傷勢,然後撥打電話:
“急救中心嗎?在玉臺中心大街800號公園路交叉口處發生一起嚴重交通事故,司機已經逃逸,現場留有一名傷者。傷者現處於昏迷狀態,伴有幾處明顯的體表刮擦傷。初步判斷遭受重度腦震盪,並有肝脾內臟破裂可能。請火速派遣救護車前來救援,並通知醫院做好外科急救準備。”
“收到!救護車馬上發出。”
這個青年當然就是林在山。他又一陣疾奔來到公共汽車前,公共汽車上的乘客已經撤離得七七八八。林在山從前門上車,發現在後排座位上還俯倒了一個人。立即衝過去,一個快速打量就知道這個乘客只是昏迷但並沒有生命危險,當下抱起這個乘客衝出了公共汽車。林在山剛剛把懷中的乘客放下,就聽到一聲震天的巨響,一股氣浪衝來將他掀翻在地。他回過頭來看到了公共汽車被炸得翻轉,殘骸燃起大火。
“天,太危險了!只差一點。”林在山暗暗慶幸。他去看地上被救出的乘客,赫然正是龍威飯店裡的那名曾經嫌吳超羣耍橫而被打耳光的服務員。
9:11分,大街上到處都是慌亂奔逃的行人,驚呼聲更加強烈了,由此起彼伏變得鋪天蓋地。有些人已經開始打劫行人和路邊的店面。
“這些人的心理素質怎麼如此之差?”林在山悲憤地想:“從緊急令發出到現在還不足30分鐘,世面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了。”
正在這時,警笛大作。兩輛警車呼嘯而來,其中一輛衝到林在山附近,從車上跳下4名全副武裝的警察。一名警察大聲地對另外三名同事說:
“我們要堅守崗位,守護羣衆安全,絕不擅自離崗,聽明白了嗎?”
“明白!”另外三個警察齊聲應答。
“小李和小宋在十字路口疏導交通,小王和我去驅散暴徒。”這名警察來到林在山面前,敬個禮說:“林隊長,我是西區警局的馬明陽。現在是特殊時刻,您能否協助我驅散暴徒,維護羣衆生命財產安全?”
“沒問題!不過,如果野外救險中心有新的調度命令那我就……”
“明白!”馬明陽說。
馬明陽和叫小王的警察都拔出配槍衝向一家珠寶店。林在山趕到一輛帶有“野外救險”標誌的車輛前取出防刺背心穿上,並拿出一把30公分的匕首插入右側大腿外部的袋子中,又取出一根1米3長的金屬登山杖,然後跟隨兩名警察衝向珠寶店。
三名歹徒正手持斧頭在珠寶店裡狂砸,一名女工作人員被嚇得軟癱在地、渾身顫抖,其他工作人員早已在歹徒進來之前逃跑得無影無蹤。一名歹徒跳上櫃臺,得意地哼起小曲。他的同夥緊張兮兮、左顧右盼地說:
“大哥,我們搶得差不多了,撤吧。”
“着什麼急?這次給以前不一樣,世界末日要來了,那些警察都忙着自己保命呢,誰有空管我們。你去把那尊玉佛裝到袋子裡。”
另一名歹徒問道:“大哥,如果世界末日真來了,我們搶金銀珠寶有什麼用?”
“你豬腦子!金銀珠寶在什麼時代都是奢侈品。只要人還有高低貴賤,金銀珠寶就有市場。懂嗎?”
“還是大哥你有遠見。”
被稱作大哥的歹徒跳下櫃檯,在店裡來回踱步。他的目光無意掃到了臥在地上打顫的女服務員的雪白的大腿,一個更加邪惡的慾念立即冒了出來。他大步走過去,揪住女服務員的頭髮將其拎起,看到在凌亂的頭髮下一張俏麗的臉。
“嘻嘻!”歹徒老大淫笑兩聲,伸手便扯女服務員的制服。
“大哥,你怎麼還有這雅興。我們還得上路去搶糧食呢。”
“不着急,玩一把花不了多少時間。”
女服務員大聲驚叫起來。
這時外面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裡面的人聽着,我們是警察,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投降從寬,抵抗從嚴。我命令你們放下武器,出來投降。”
“這些該死的傢伙,都什麼時候了還出來管閒事!”歹徒老大憤怒地罵道:“兄弟們,警察是虛張聲勢,大家不要怕。”老大一把拎起女服務員將她的身體擋在自己面前,移到珠寶店門口,對着門外喊道:
“老子手頭有人質,你們滾遠一點。”
“放了人質和我回警所,否則我就開槍了。”馬明陽說。
“你嚇唬誰哪,有種你開槍啊!”
“我老實告訴你,現在是緊急狀態,上級准許我們如果遇到嚴重危害羣衆生命安全的不法分子,可以當場擊斃。”
“你以爲老子是三歲小孩啊?”歹徒老大右手一甩,手中的斧頭飛着向馬明陽劈去。馬明陽低頭閃開,跟在後面的小王卻未能躲過,他慌張地用手臂一檔,手中的配槍掉到地上。
“你沒事吧?”馬明陽問小王。
小王連忙撿起配槍,說:“我沒事馬隊。”
歹徒老大見狀哈哈大笑,他突然低頭張嘴在女服員粉嫩的脖頸上咬了一口,女服務員一陣慘叫。歹徒老大滿嘴鮮血地說:“老子躲了一輩子,被你們欺負了一輩子,今天老子說什麼也不會再向你們投降了。你有種就進來抓人,沒種就乖乖逃命。”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被授權可以當場擊斃嚴重的不法分子。”
“我呸……”歹徒老大側臉做出嘔吐狀。
“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貫穿了歹徒老大的面門,他無力地歪倒在門框邊。馬明陽一個箭步衝進去,扶起了女服務員。這時,另兩名歹徒從門後突然衝出,他們推動女服務員順帶着也將馬明陽推到。
“攔住他們!”馬明陽對小王喊道,小王對天放了一槍示警,兩個歹徒不但沒停,反而跑得更快了。眼看着兩名歹徒已到十字路口了,這時手持金屬杖的林在山突然出現,他連出兩杖,擊中歹徒的腿,兩個歹徒前後腳倒地。馬明陽和小王立即衝過去將歹徒制服。在十字路口執勤的另兩名警員見狀立即衝過來。
“小王、小宋,你們兩個將歹徒押回警所。小李和我接着制止其他不法分子。”
9:39分,三個人到了一家以食品爲主要商品的超市,這個超市擠滿了正在哄搶貨物的市民。
馬明陽一聲槍響,正在哄搶的市民立即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立刻停止哄搶行爲,馬上離開超市回家!”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動。“砰!”馬明陽朝天又開了一槍,衆人立即作鳥獸散。
馬明陽關閉超市大門,三人又來到公園旁邊。兩個中年男子正在相互扭打。
馬明陽喊一聲:“我是警察,你們住手!”兩個男子看到了全副武裝的警察,停止了扭打,互相謾罵着分頭走開了。
三人繼續向東巡邏。突然前方有人高喊:“救命啊,着火了!”一座12層的寫字樓正冒着濃煙和火光,就像是一個身軀龐大的吃人怪物一樣。主要着火點集中在6樓,6樓以上好幾個窗口都有人頭探出,有的還在大呼救命。
馬明陽趕緊撥通消防急救電話。急救系統提示,消防車已經發出10分鐘。
“不可能,寫字樓距離消防大隊駐地只有兩公里,10分鐘早該到了。一定是路上交通堵塞了。”馬明陽對林在山說:“我們必須馬上疏導交通,在5分鐘時間裡,給消防車騰出通道,否則整個寫字樓裡的倖存者可能都會性命不保!”
“下命令吧,馬隊。”
“我去遠端給消防車開路,小李你在中段疏導行人和車輛,林隊長請你移走寫字樓前面所有的車輛。必要的時候可以砸破車窗。”
“好!”小李和林在山答應一聲,立即分頭行動了。
林在山衝到一輛拋錨的小轎車前,檢查過車裡沒人,手中金屬杖一把戳碎車窗玻璃,打開車門進入車裡,發動小轎車將其開到了人行道上。他隨後又進入另一輛小型巴士中,將巴士開離大道中央。就這樣在5分鐘的時間裡,林在山移走了20餘輛車,寫字樓前面的馬路變得通暢起來。
當他從一輛皮卡跳下時,一陣熟悉的消防警報聲傳來,一輛消防車全速開到寫字樓下,5名消防員迅速跳下,在不到1分鐘的時間裡,架起了高高的雲梯和水槍。1名消防員在消防車上操作;1名消防員手持水槍,一股強大的水柱噴向寫字樓的火光,火光迅速暗淡下去;另1名消防員乘坐雲梯高高升起,冒着濃煙和火光到達6樓,接住了一位耐受不住煙熏火燎正準備跳樓的女子;還有2名消防員奮不顧身地從一樓衝入寫字樓,沿着樓梯逐層向上搜救。很快,一批又一批的人員被救出。
林在山沒有穿戴防火、防高溫設備,他走到消防車前,問車裡的訪問員:“兄弟,還有制服和設備嗎?我也來幫忙。”
車裡的消防員立即認出了這位鼎鼎大名的救險英雄,馬上拋出一個大包,說:“都在包裡,辛苦林隊長!”
林在山二話不說,打開大包取出消防員制服、頭盔、消防斧、便攜式滅火器、頭燈、口罩和對講機一一佩戴好,然後衝進寫字樓。
樓道里濃煙滾滾,能見度極差。走廊上和辦公室裡的自動滅火噴頭都在噴水。“有人嗎?”林在山一面搜尋一面大喊。1-5層都沒有人應答,他很快來到着火點最集中的6樓。一上6樓就感覺到連溫度都高出很多。
“有人嗎?”林在山大喊一聲。
“這裡有人…..”一個微弱的聲音應答道。
林在山循聲過去,彎腰一摸,感觸到的是消防制服。
這個消防員顯然受了傷,他用微弱的聲音說:“我剛纔在西面第3個辦公室發現一名倖存者,把他背出的時候,突然房間發生爆炸。爆炸源不明。你趕緊把這個傷者帶……出去。”
“那你怎麼辦?”
“我沒事。我是消防員,就該……最後一個…..走出火場。”
“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的。”林在山決然地說。他一把將消防員放置到自己背上,又彎腰抱起那個倖存者,對消防員大聲說:“自己抱緊我!”
消防員掙扎說:“你這樣會體力不支,很難及時出去的。”
“你太小看我了,要不我們打個賭。如果我同時把你倆帶了出去,你就請我吃大餐;如果不能,我就請你吃烤串。哈哈!準備好,要出發了!”林在山高喊着衝向濃煙滾滾的樓道。
五層、四層、三層、二層、一層,就在林在山同時負帶兩人衝出寫字樓的那一剎那,又一聲巨響,一次新的更加嚴重的爆炸發生了。這次爆炸震碎了寫字樓所有的玻璃,並破壞了承重結構。整棟大樓都劇烈顫抖並出現了裂縫和微小的傾斜。
正在外面作業的消防員扶起林在山等人,大聲呼喊道:“大樓要倒塌了,所有人趕快撤離!”消防車一個加速駛離了寫字樓路段,林在山等人跟在後面狂奔。
“轟!”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十二層的寫字樓轟然倒下。建築垮塌的巨響沒有遮蓋住樓上殘留者的最後的驚呼聲。
消防車停了下來,5名消防隊員,還有前來協助的3名警察,12名被救的人員,以及林在山這個臨時客串的火災救助者,(除了昏迷不醒者外)都默然地看着不遠處那個新生成的龐大廢墟。
“我們需要大型挖掘設備!”消防隊長道。
“據我所知,玉臺縣城根本就沒有能夠在這種條件下進行作業的大型設備。最近的大型挖掘機在狼牙嶺,離這有100多公里。”林在山說。
“那就向上級部門要!找人去調車。現在,所有消防隊員跟我來,盡一切可能救助倖存者,就算是用手挖,也絕不放棄!”消防隊長命令道。
“是!”所有的消防員齊聲答應。他們衝上消防車再次向廢墟駛去。
林在山等人正要跟過去,馬明陽的對講機突然響起:“玉臺高中發生騷亂,已經出現人員傷亡,請警員迅速過來制止!”
馬明陽命令說:“所有警員,立即跟我趕赴玉臺高中!”幾名警察衝進警車呼嘯着向玉臺高中駛去。林在山正要跟進,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不知從那跳出拉住他的手臂,急火火地說:
“小夥子,我的兒子不見了,求求你幫我找一找吧!”
“您兒子多大歲數了?是在哪不見的?”
“我兒子三歲,是在公園裡不見的。”
“好,我這就和您過去。”
公園就在附近,林在山三兩步來到公園門口,只見平時熱鬧非凡的公園現在一片混亂景象:上百的遊客們慌張地左奔右逃,到處是吵鬧聲、尖叫聲,在一顆大樹下,一波晨練還沒回家的老人正聚在一起焦急地議論紛紛。
“您有兒子的照片嗎?”林在山問中年婦女。
“有,您看我兒子多帥!”中年婦女非常自豪地遞過來一張照片。
照片裡一隻肥嘟嘟的白毛寵物狗正憨態可掬地伸着舌頭。
“這是您兒子啊?”林在山頓時有些氣鬱。
“對啊!我兒子叫樂樂,可聽話了。”
“對不起女士,我現在只救人不救狗!”
“求求您了,樂樂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沒有他我不知道該怎麼過日子啦!”中年婦女眼淚嘩嘩直落。
“好了好了,我去找樂樂。不過,我最多隻投入5分鐘時間。”
“好好,謝謝您!樂樂,你在哪?媽媽找你!”
林在山快步走到正在議論紛紛的晨練老人們面前,說:
“叔叔阿姨,危險就快來了,請你們趕緊回家做好準備!”
“年輕人,地球要爆炸是真的嗎?”一個貌似領頭的老人問道。
“什麼時候隕石降落被傳成地球爆炸了?”林在山心想,嘴上卻說:“是的,危險就要來了,請叔叔阿姨們快點走吧。”
“又能走到哪裡去呢?”一個老年婦女淡淡地說:“我們都活了七、八十歲的人了,什麼事兒沒見過。地球要爆炸,隨它去吧。”
“是啊。”另一個老人道:“我們的兒女們都在外地,家裡就我們這些老人,也沒什麼地方可去,還不如在這,大家一起還有個伴兒。”
“對啊,對啊。”幾個老年人都說。
“哎!”林在山嘆口氣,內心既無奈又傷感。
“你們有沒有看見我家樂樂啊?”中年婦女舉起照片問道。
“我好像看見有條小狗往池邊去了。”一個老人說。
林在山一個箭步來到湖邊,只見一隻白色小狗正在池水裡掙扎,只露出狗頭在水面沉浮。林在山心裡一邊吐槽一邊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世界末日要來了,大家都忙着保命,你倒好跑出來自殺。”他一把將小白狗抱起,迅速返回岸邊。中年婦女早已撲過來,一把奪過小白狗,心肝寶貝地哭叫起來。
林在山剛跑出公園,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林隊:中心接到求助電話,12名驢友被困鵝掌崖,形勢危急,請火速趕去救援。其他隊員前面都接到了緊急求助電話出任務了,只有您還沒有調度。”
“明白!我接受任務,即刻出發!”
林在山迅速地跑向自己的座駕——一輛綜合了SUV、皮卡和醫療救護車等多種特性的野外救險車,全車被塗裝成迷彩的軍綠色,在車壁顯著位置繪有綠葉加紅色十字的標誌(作者注:這個標誌純屬作者虛構,如有雷同則爲巧合)。車頂上有信號接收器和太陽能吸收板。
林在山進行了快速檢查,確認車輛完好、功能正常。駕駛艙有四個座位,在駕駛位的前面除了方向盤,還有一個液晶顯示器,顯示器的屏幕分成幾塊,分別顯示車輛前後、左右、上下六個方向的實時畫面。在顯示器下方還有一個類似電腦鍵盤的功能操作板,使駕駛者可以像玩電子遊戲一樣控制車輛,執行多種功能。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放着一個軍綠色雙肩揹包,是玉臺野外救險隊的標配,包裡裝着電池(可連接太陽能充電板)、多功能接線板、救生衣、安全繩、攀鉤、信號槍、指南針、紙質地圖、防風打火機、固體燃料、壓縮餅乾、淨水藥片、醫療包和單人帳篷等裝備。駕駛座後排的兩個位子上橫放着一把自制弩,有效射程可達80米,弩旁邊是30支裝的弩箭盒。在後面的貨倉裡堆着幾個硬紙箱,箱子裡分別裝滿了壓縮餅乾、純淨水和毛毯。這輛車自分配給林在山後,他就藉助“林夫子”進行了悄悄的、不易被外人察覺的改裝。車輛被安裝了車載電腦、傳感器、傳動器,增加了不少新的功能模塊,“林夫子”成了這輛車的操作系統。林在山實現了調度中心、車輛和隨身手機之間的智能融合,由“林夫子”暗中統一管理。這是他在過去一年能夠獲得野外救險隊最佳工作成績的重要法寶。
林在山給“林夫子”發出指令:“定位信號源,規劃最佳急救路徑,開啓車輛自動駕駛功能。”
“信號源已定位,路徑規劃完畢,自動駕駛功能開啓。”
“出發!”
救險車向着鵝掌崖飛馳而去。
上午11:35分,已經換掉消防制服、換上野外救險裝備、嘴裡嚼着壓縮餅乾的林在山快速地行進在通往鵝掌崖頂部的山路上。
“距離求助信號源350米。”“林夫子”不失時機地提示說。
在平地上的350米只需要1-2分鐘就可以趕到,但在鵝掌崖的山路上,一個普通人至少需要20分鐘,而那些體能較差的人甚至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跨越這段艱難的距離。林在山只用了5分鐘。
他攀上一段崖壁,穿過一片茂密的草叢,來到一片百餘平方米的平臺,看到有12個人正垂頭喪氣地圍聚在一起。
“是你們發出的求救信號嗎?”林在山一邊走一邊問。
“救險隊來了,太好了!”原本垂頭喪氣的求助者立即來了精神。
“是我們。”一個30餘歲的粗壯男子應聲道:“我們前天就到了崖頂,原以爲昨天就能返回,誰知道這裡這麼艱險。大家已經困在崖頂將近一天一夜了,都又冷又餓。”
“這裡有些食物和水,你們先吃下。你們有沒有受傷?”
驢友們都搖搖頭。
“好,那我就把你們安全帶下山。請大家把這跟繩子綁在腰間,跟好我的節奏。”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驢友們關切地問道。
“很亂。”林在山據實回答。
驢友們露出絕望的神色,“難道世界真得要完蛋了嗎?”一個驢友忍不住哭出聲來。
“社會還在正常運轉嗎?”那個似乎領頭的粗壯男驢友問道。
“不能說完全正常,但是治安、消防、醫療和野外救護等部門都還在堅守崗位。”林在山答道。
“真的嗎?他們真的還在堅守崗位?這太難以置信了!”
“這有什麼難以置信的?如果沒有人在堅守崗位,怎麼會有我來救助你們?”
衆驢友望着林在山,希望再次浮現在他們的眼神中。
中午13:07分,林在山順利將12名驢友帶下山,並驅車將他們送到國道旁的一個綠地,驢友們自駕的車輛全停放在這裡。
“太感謝您了!”驢友拉住正準備離開的林在山說:“感謝您能在第一時間前來救助我們。”
“沒關係!”林在山說:“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們野外救險隊絕不放棄任何一個需要救助者。”
下午13:18分,林在山接到調度中心另一個電話任務:
“5名中學生在國道G14位置遇險,請求救援。”
“收到,這就出發!”林在山答道。
“林隊注意安全,有消息說,有不法分子在國道附近集結,並攔截了國道交通。縣城已經無法派出警力處置。”調度中心秘書王曉雅善意地提醒說。
“明白,我會小心行事。”
13:47分,林在山到達國道G14服務區。遠遠地就看見大量車輛停留在服務區周邊,聽到嘈雜、吵鬧的人聲。林在山將座駕停在一個隱蔽的位置,然後徒步向服務區走去。
十幾個手持長棍、鐵鍬、扳手的人正圍攏着一對夫婦逼問什麼:
“就這麼兩條煙就想通過我們的關卡?你有那麼大面子嗎?懂事的趕緊把值錢的吐出來,不然,我們扣留你老婆!”
“不要啊大哥!我給,這是我身上所有的現金和銀行卡。”
“你當我們智商欠費啊?這都什麼時候了,現金和銀行卡頂個鳥用啊!快拿出點實在的,不然你和你老婆都得留下來啊。”
“我把我的戒指、項鍊和首飾都給你們,求你們放過我和我老公吧。”
“這還不夠,把你們的車也留下,還有女的手提包。好了,你們快滾!”
那對男女二話不說匆匆逃命去了。
“把下面的旅客拉上來。”路匪頭子命令說。於是又一家旅客陷入被逼要財物的處境。
林在山躲在一輛車後觀察,判定不法分子就只有這十幾個人,而其餘滯留的數百均爲普通旅客,心想:“十幾個人竟然能夠挾制幾百人,國人的大多數也未免太孱弱了吧?這事兒自己要不要管?”
他立即詢問“林夫子”。
“見義而不敢爲,是爲懦夫也。”“林夫子”拽着文回答說。
“怎樣最大限度減少羣衆傷亡?”這是林在山最擔心的問題。真幹起來,自己一個人恐怕無法做到零傷亡的情況下制服十幾個路匪;當然,如果自己真要逃跑,量這些路匪也不能奈自己何,可是這些普通羣衆可能就要遭殃了。
“弩箭!”“林夫子”的回答只有兩個字。
“這個妞長得真是不錯,你們這家不用交東西了,只要把這個妞留下就行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求求你,放了我女兒吧!”
“砰!”路匪首領一記飛腳,一箇中年婦女被踹翻在地。隨後,路匪首領掐住正在奮力掙扎的少女的細嫩的脖子開始在她臉上肆意親吻。
“啪!”一根弩箭準確地穿入路匪首領的左臂,他痛得放開少女慘叫起來。
“那邊有人!”一個路匪用棍子一指,衆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來。只見車輛擁擠的國道上走來一個高大健碩的身影,手裡平端着一把勁弩。他不慌不忙地一扣扳機,又一個路匪被射中右肩撲到在地。
“只有他一個人,大家抄傢伙幹他!”
一羣路匪壯了膽子氣勢洶洶地衝林在山撲過來。
林在山繼續不慌不忙地發射着弩箭,這羣路匪衝到身邊之前他又射倒了三個人。他將弩箭往身後一背,麻利地抽出懸掛在腰間的金屬杖,對着衝到最前面的一個持械路匪的腦門上一記重擊,後者像動作片裡的特技演員一樣乾淨利落地暈倒在地。其餘的路匪全嚇傻了,剛剛好不容易聚起的殺氣頓時煙消雲散。林在山霹靂般大吼一聲,作勢要向他們衝來,他們立即四處逃散了。
服務區裡被攔截的幾百人個個驚懼地看着林在山這個更加強悍的“武裝分子”,大家都大氣不敢出。
“我是來救你們的,大家可以回家了。”林在山故意展示了一下制服胸前的“玉臺野外救險”標誌。於是,轟的一聲,人羣立即亂成了熱鍋螞蟻。
林在山苦笑一下,心想:“真正的暴徒在這,他們個個老實本分;我這個救星到來,他們就全無秩序了。”
“是林在山,那個帥哥救險隊長。”人羣中幾個學生指着林在山說。
林在山回過頭,他看到了兩張熟悉的學生面孔,一個是佔據了他的失竊電腦的小胖子高大偉,另一個是害他在龍威飯店大出血的連衣裙少女,在他們旁邊還有三個其他學生。五個學生擠開衆人來到林在山跟前。
“是你們發出的求救信號?”
“是的。”連衣裙少女說。
“你們遇到的危險是路匪,應該向警察求助纔對,怎麼會打到我們野外救險隊呢?”
“當局已經沒有警力可以調動了。”小胖子搶着說。
“你們是玉臺高中的學生,從高中出來應該回家纔對,爲什麼跑到國道上來?”
“現在都快到世界末日了,我們想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再不去的話,就怕以後……沒有機會了。”連衣裙少女低着頭說。
“放心,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真的嗎?你真的覺着我們人類能夠度過這次危機嗎?”
“當然,我從不懷疑這一點!”林在山毫不猶豫地說。
幾個高中生本來稚嫩而絕望地目光再次變得熱烈起來。
“我……們想和你在一起,行不行?”連衣裙少女鼓起勇氣擡起頭對林在山說。
“我可以護送你們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但是我無法一直陪同你們,因爲我還有很多其他救險任務要執行。”
“哪裡才安全呢?現在縣城到處都是騷亂。”
“那你們應該回家呀。”
五個高中生個個眼圈一紅。小胖子鼻子抽了一下說:“我們五個都是孤兒,所以才走到一起去的。在縣城我們沒有家。”
“這可難辦了。該把他們送到哪呢?總不能丟在這個服務區、馬路邊或者荒郊野外吧?”
林夫子突然插話說:“特警大隊。”
“對了,雖然聽超羣說特警大隊今天中午已經啓程去保衛省城了,但特警大隊駐地應該還有人,料想也沒有那個不法分子敢到他們頭上動土。”林在山大聲對幾個學生說:“我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們跟我上車吧。”
15:23,剛剛從特警大隊駐地出來的林在山的電話再次響起。
“調度中心剛剛接到上級下達的最優先級救險任務,縣當局的車隊在省道X1地區遇到車禍,車隊出現傷亡,重要領導負傷。請火速救援!”
“明白!即刻出發。”接到調令的林在山不禁疑惑:“縣當局不在縣城坐鎮,跑到省道幹什麼?難道他們要撤離?不會的,當局一定不會丟下羣衆自己撤離的。”
他問王曉雅:“其他隊員現在都在哪?”
“老趙在狼牙嶺景區救助遊客,謝鹿自己申請去敬老院救助老人,高鵬飛中午就被縣當局臨時調用了。”
“什麼?你是說高鵬飛就和縣當局在一起?”
“應該是的。”
“好!待會兒我會和他聯繫。吳超羣在哪?”
“吳超羣接到求助電話去別墅區救人了。”
林在山隨機撥通了高鵬飛的電話:
“鵬飛,你現在在哪?”
“我正在X1地區,我和縣當局車隊在一起。林隊你快點過來,張縣長身負重傷,急需進行外科手術,醫院和120急救中心均已無法派出人員,只有勞煩你了。你最好攜帶一套外科手術工具。”
“放心,工具、藥品都帶着呢。”
15:54,林在山找到縣當局的車隊。高鵬飛一見他就說:“已經做好手術準備,你操刀我來協助。”林在山二話不說,當即開始手術。鋒利的手術刀準確地切開張縣長的腹腔,插在其中的一塊尖銳玻璃被幹淨利落地取出,割破的血管被迅速接上,然後是傷口縫合、包紮。一切操作都在短短的5分鐘內完成。早知道林在山“妖孽”的醫學功底的高鵬飛仍然在一邊看得連聲讚歎。
原本強忍疼痛一聲不吭的張縣長這時開口說:“林隊長謝謝你!”
“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們接到上級命令,要護送一批材料到省城。”張縣長說:“因爲保密的要求,請原諒我無法告訴你任務的具體內容。總之,在這個時刻離開縣城絕非我的本意。我們全體成員本來都已打定主意與縣城共存亡。接到上級指令後,我們立即組織車隊。趕到這裡的時候,遭遇了一批驅車暴徒,發生了車禍。”
“如果你們都不在了,那縣城的老百姓怎麼辦?留在縣城堅守崗位的治安、消防部門的工作人員怎麼辦?”林在山忍不住質問說。
“我們人沒有全部離開,副縣長朱衛民留下了。他現在應該還在縣大院指揮抗險救災。”
“那你們下面準備怎麼辦?”
“我們接到的是最優先級的命令,就算是每個人都犧牲了,也要完成任務。所以,我們將繼續護送資料前往省城。玉臺縣的安危就靠你們了。”
林在山轉問高鵬飛:“你有什麼打算?”
高鵬飛說:“我要繼續跟隨車隊,直到完成任務!”
“好!那你們多保重!”
16:28,目送縣當局的車隊離開,林在山心頭的壓力更加沉重了。這時,謝鹿的電話打了過來:
“林隊,敬老院這邊出現緊急情況,一夥暴徒衝進敬老院挾持老人與警方對抗,敬老院已經出現多名傷者。”
“小鹿,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一切正常。我正在敬老院中與暴徒捉迷藏。”
“堅持住,我這就趕往敬老院。”
“我已經通知了吳超羣和老趙,老趙無法分身,但吳超羣應該能夠很快趕到。”
林在山大聲對“林夫子”下令:“全速行駛,目標敬老院!”
17:10分,心急火燎的林在山跳下救險車直奔敬老院大門。他原以爲這裡一定是警察與暴徒對峙的劍拔弩張的火爆局面,卻沒想到一個警察和暴徒都沒看到,眼之所見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在老人堆中,他發現了正扶着一個老年婦女登上大巴車的謝鹿。
“謝鹿,情況怎麼樣了?”
“這裡的暴徒已經被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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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解決了?這麼快?”
“這要感謝我們的超級兵王——吳超羣啦。”謝鹿笑着衝後面一努嘴。林在山順着看過去,只見吳超羣兩手各夾了一個老人正從樓房裡走出。一個被夾住的老人正滿臉笑容地說:“小夥子,身手真棒!了不起,一個人就制服了二十幾個歹徒。”
林在山聽了心想:“哇,1V20,超羣這活兒比我要誇張多啦。”
吳超羣見到林在山點頭致意,兩人心領神會,沒有一句廢話,趕緊幹活兒。不長時間,所有的老人都被轉移到了3輛大巴上。車隊駛向特警大隊駐地。
17:40,夜幕已經降臨。剛把老人車隊護送到特警大隊駐地的林在山又接到了王曉雅的電話,但這次一向喜歡搶先講話的王曉雅卻在電話那頭沒吭聲。
“曉雅,什麼吩咐?”
“我遇險了……”王曉雅壓低嗓音說:“大院裡闖進來3輛不明車輛,出來七、八個男人,手裡拿着匕首、鐵棍、西瓜刀等管制武器,其中至少有3個人手裡有槍。他們正在挨個房間搜索。”
“你在哪?他們能不能找到你?”林在山大吃一驚問道。
“我正躲在男更衣室的洗手間裡,勉爲其難地暫時佔據一個你們臭男人用過的馬桶,這個位置的便池的門已經被我反鎖,外面豎起了‘馬桶堵塞’的牌子。希望那些暴力分子腦筋足夠聰明不會破門來查我。”
“曉雅,你去男更衣室幹什麼?你這番佈置在女更衣室不是一樣的嗎?”
“怎麼會一樣?你們這些臭男人應該不會忍着噁心去翻查其他臭男人用過且堵塞的馬桶吧?”
“好,算你聰明。”
“不說了,外面有動靜。通訊靜默期。早點來救我。”
“超羣,緊急情況!”林在山趕緊把情況通知了吳超羣。
“這羣王八蛋竟然敢佔據我們的大本營,簡直是活膩了!我們這就過去幹他們!”吳超羣聞訊後大怒。
“等一等!”林在山拉住吳超羣說:“對方手裡有槍,我們最好叫上特警大隊的人幫忙。”
18:15,林在山、吳超羣和一個五人特警小分隊趕到救險隊駐地。他們在遠處停車、熄燈,然後慢慢摸過去。只見院落裡停着三輛車,不需要燈光,林在山、吳超羣也能判斷出這都不是救險隊的配車。救險隊駐地的辦公樓只有兩層高,第一層中間是接待室,兩邊分別是更衣室、廚房和小型倉庫;第二層中間是會議室,兩邊各有3個獨立辦公室。辦公樓的每個房間都是燈火通明,多數房間都傳出人聲。
在來之前,他們已經制定好戰術:由吳超羣先潛入男更衣室救出王曉雅,然後特警小分隊發動進攻,林在山負責在外面接應。
吳超羣潛到更衣室窗外,悄無聲息地打開窗戶,然後嗖的一下像狸貓一般鑽了進去。不一會兒,一樓接待室的門被打開,吳超羣拉着王曉雅貓着身溜了出來。特警小分隊的隊長手掌一揮,幾個特警立即衝入院落搶佔戰術位置。
“什麼人?”二樓會議室突然走出一個人,擡手衝着吳超羣二人就是一槍。這槍落了空,吳超羣、王曉雅隨即拐彎出了院門躲在了院牆後。幾名特警當下還擊,持槍的武裝分子被逼回會議室。
“我們是特警大隊,你們被包圍了,限你們1分鐘時間出來投降!”特警小分隊隊長大聲呼喊道。
“不要開槍!是自己人。”有個武裝分子躲在窗後回話說。
“你們是什麼人?”特警小分隊隊長問道。
“我們是玉臺縣綠湖鎮鎮政府的公務員。”
“你們不在綠湖鎮堅守崗位,來救險隊駐地幹什麼?”
“鎮政府已經被不法分子強佔了,我們是被迫撤離到這的。”
“如果你們不是不法分子,就請一個個走到院子裡,放下手中的武器,接受我們的臨時審查和管制。你們還有15秒的時間。”
房間裡傳來一陣爭吵,很快一個聲音對外面說:“我們接受條件,這就出來。”
林在山看到了吳超羣和王曉雅都平安無事,心中大喜。
“你們快上車!”
王曉雅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到副駕駛位子上,嘴裡開始機關槍一樣地訴說:
“吳超羣,你真棒,謝謝你救我出來。”然後目光又轉向林在山:“林隊,你現在知道我的藏身辦法有多麼的睿智和聰明瞭吧!先後有12人次的武裝分子進出洗手間,沒有1個能發現我的。不過我也被他們的大便、小便薰得差不多要死了。我現在想起來還覺着噁心。話說到這,我可偷聽到了他們不少的秘密啊。你們知道嗎,他們是從綠湖鎮逃竄過來的,鎮長被他們殺死了。他們中間有個傢伙極其窮兇極惡,聽說會製作炸藥,今天一整天拿着爆炸物滿地亂丟,被他炸死炸傷了好幾個人。他們還說,這個炸彈瘋子今天上午在玉臺一個寫字樓裝了好幾顆大炸彈,看着樓被炸踏後才逃跑的……”
林在山暗叫一聲不好,跳下車就往小院奔去,剛跑了不到10米,就聽見轟然一聲巨響,小院發生爆炸了,巨大的氣浪將林在山掀翻在地。
“不!”吳超羣和王曉雅都失聲大叫。他們衝過來扶起林在山,三人隨即衝向院子。只見院子裡橫七豎八地躺着十幾個人,滿地的殘肢。
林在山和吳超羣立即衝過去搶救特警,最終五名特警有三名當場犧牲,一名身負重傷,另一名輕傷。二人一言不發地將受傷特警送上車,又把犧牲特警的屍體碎片包裹起來擡到警車上。
“在爆炸前,我看到一個身影從屋頂跳到後面逃跑了。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把他揪出來。此仇不報誓不爲人!”受輕傷的那名特警咬牙說道。
“都怪我,爲了救我才犧牲這麼多人的。”王曉雅哭了起來。
“曉雅,這些傷亡都是那個炸彈瘋子造成的,跟你沒關係。”林在山安慰說:“你要好好活下去,纔是告慰那些犧牲特警的正途。”
“我一定會的。”王曉雅把臉轉向受輕傷的特警:“請你把犧牲的特警的名字告訴我好嗎?我要永遠銘記他們。”
19:34,特警大隊駐地。剛剛安頓好傷員的林在山接到了張縣長的電話:
“林隊長,有個高優先級的救險任務需要你馬上親自去執行。是由省城高層下達的,因爲無法接通你們的駐地,所以纔打給你本人。”
“張縣長請講。”
“CNTV著名記者李妍在玉臺縣Z19地區遇險。請求火速救援。”
“收到,即刻出發。”
在林在山掛斷電話後,吳超羣問道:“李妍?就那個娛樂頻道記者?”
“是的,我也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今天早上不還在京城做採訪嗎,怎麼這麼快來到玉臺了?”
“兄弟,你真是老土了吧。這種娛樂節目都是提前很久錄好的。”吳超羣說:“我聽說你當年和這個美女記者可是有一腿的,這次再來個英雄救美,不就可以續寫浪漫了嗎?”
林在山道:“大哥取笑我可以,但可別玷污這位美女記者的名聲。我和她不熟。”
“不會吧。你不是說拯救各色美女是你生平最大的雄心壯志嗎?”
“知我者兄弟也。”
“通訊中斷!”王曉雅突然對即將出發的林在山說。
“難道通訊癱瘓已經發生了嗎?”林在山不由得擔心起來。交通癱瘓倒還好接受,通訊癱瘓可意味着耳目失聰,會加重社會恐慌的。
“林夫子,你是怎麼看的?”他悄悄問道。
“這極有可能是全國乃至全球性的通訊癱瘓。”
“你有辦法在離線狀態下進行定位和導航嗎?”
“你在開玩笑嗎?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我還有臉出來混嗎?”
“你講話的方式怎麼聽起來一股匪氣?”
“可能是今天匪徒見多了吧。”
20:35,Z19地區。
“有人嗎?”林在山一面搜索一面大聲呼喊。一陣涼風吹過,空氣中似乎傳來幾處野生動物的聲音,但就是沒有人的迴應。
“請求啓動聲波探測功能。”“林夫子”道。
“請求准許!”
“經探測,在當前位置三點鐘方向70米處存在生物跡象,心跳回音顯著,與人類相符。”
林在山立即向那個位置奔去。
“有人嗎?”林在山又大喊一聲。
“在……這裡……”一個聲音應答道。這個聲音非常虛弱,幾乎像蚊子哼哼一樣,但還是被耳聰目明的林在山捕捉到了。他迅速給聲源定位,大步衝過去,撥開一片高高的草叢,藉着頭燈的照射,看到了一個一身白領制服的女子。
林在山立即蹲下身檢查女子的傷勢,女子左肩、後背、雙腿、雙手等多處有刮擦傷,神智清晰,但是體力虛弱,判斷伴有輕度休克。林在山打開醫療包對女子身上重要的出血部位進行了清理、塗藥和包紮,他取出一瓶葡萄糖、接上輸液管爲她輸液。女子伸出右手緊緊握住林在山的衣袖,似乎生怕林在山會突然丟下她而去。
林在山深知精神動力對此時落難的人是多麼重要,他溫聲地安慰女子說:“放心,你沒有生命危險,我一定會把你安全帶回去的。”
燈光下,女子的眼眶含着晶瑩的淚花,她看着守護在身邊的林在山,安心地閉上眼睛,慢慢睡去。這個女子正是CNTV記者李妍。
21:50分,輸完液的李妍體力已經恢復大半,她在林在山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身。
“你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
“你確認沒有骨折或內臟損傷?”
“你就那麼希望我身受重傷、身有殘疾嗎?”
“不是,只是關心你。”
李妍微微一笑道:“林在山,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爲什麼?難道你能未卜先知?”
“因爲我是美女,而每個美女都會有自己的英雄。現在我落難了,所以你這個英雄必須前來拯救我啊。”
“這完全不合邏輯,不過被你這個美女稱作英雄還是令我感覺不枉此行。好,讓我們出發吧。”
“呀!”李妍痛得慘叫一聲:“我的右腳摔傷了,好痛。”
林在山脫下李妍右腳的鞋襪,只見那原本小巧、白嫩的腳面已經高高腫起。林在山從醫藥包取出一瓶噴劑噴在李妍的腳面上,又塗抹了消炎藥水,然後用紗布裹好。
“既然美女不能自己走路,那隻好勞煩我這個英雄攜帶了。”
“不要用‘攜帶’這個詞好嗎,聽起來好像我是個物品似得。”
“不愧是記者,遣詞造句都如此考究。你慢慢研究恰當的用語吧,我要把你背起來了。”
“不要用背的,我…..胸前擦傷了。”
“那就扛吧。”
“不行!”
“拜託,我是救險,不是外賣,不提供訂製服務。”
“我不管,反正我要最舒服的姿勢。”
“那就只有這樣了。”林在山一個“公主抱”將李妍抄起。李妍表示不反對。
林在山說:“這種攜帶傷者的姿勢只有在短距離才使用,因爲它會佔據救險者的雙手,在遇到突發情況時喪失第一時間應對手段,而且使手臂過度疲勞,從而影響可持續營救的時間和品質。”
“又沒讓你跑馬拉松,你只要把我送到一輛車上,我自己會開車。”
兩人一面擡槓一面移動。林在山完全沒想到這個在電視裡頗有些高冷範兒的美女記者在現實中竟然如此小女孩家氣兒,完全沒有“國家工作人員”的“堅強”品質。好幾次被她氣得差點喊出來。
22:30,林在山和李妍走出(確切地講,是林在山‘“攜帶”着李妍走出)了山谷。將李妍在急救車廂裡一放,林在山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就準備回駕駛艙。
“你站住!”
“美女大人又有什麼吩咐?”
“我不要一個人呆在這個車廂,我要和你一起坐駕駛艙!”
“駕駛艙裡都是技術設備,屬於機密區,外人不能進。”
“你少唬我。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個報道就能讓你們野外救險隊斷絕資金來源甚至解散。”
林在山被氣得火冒三丈,這時林夫子在耳機裡不失時機提醒說:“主人,我們要不要把這個女人殺人滅口?”林在山嚇了一跳,趕緊說:“不行,堂堂正正大丈夫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
李妍聽了後說:“我爲什麼不可以有這個想法?我又不是大丈夫。”
“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你可以坐到駕駛艙,不過你今天在駕駛艙裡見到的一切以後都不許對外人提。”
“我能活多久還不知道呢,你不用擔心我的以後。”
林在山聽她說得可憐,對她的怒意立即消散,當下抱起李妍將她放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李妍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左右打量,說:“還以爲多了不起呢,你的駕駛艙也不過如此。”
林在山也不爭辯,問:“美女大人準備去哪?”
“我累了困了,要睡覺,你不要吵我。”李妍閉上眼“假寐”去了。
林在山心想:“在此情況下,像李妍這樣的弱質美女如果一人獨行,隨時都會被吃得渣都不剩。看來只好送她去特警大隊的駐地了。”
“林夫子,啓動離線定位導航功能,目的地特警大隊駐地。”
“明白。”
“咦,林夫子是誰?”李妍睜開眼問道。
“我的車載操作系統。”
“我可以跟它說話嗎?”
“可以,我授予你臨時用戶的權利。”
“林夫子,播放一段音樂。”
一段激昂的英雄樂章響起。
“真的聽話哎。再換個歡快的曲子。”
《我的小糖果》響起。
“播放一段新聞吧。”
一段新聞畫面出現在最大的液晶顯示器上,正是李妍所做的末日採訪。
“換個新聞。”
顯示器的畫面換成了米國總統的緊急狀態聲明。
“再換個,這些我都知道。”
畫面切換成了一年前李妍採訪林在山的場景。李妍卓有興致的看完,又命令說:“再換一個。”
畫面又切換成李妍所做的其他一則娛樂新聞報道。李妍連續下了幾次更換命令,林夫子播出的都是李妍的報道,這些報道日期是隨機的,但都是近一年來較早時期的。李妍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林在山,牙根裡蹦出幾個字:
“你個變態!”
林在山苦笑一聲說:“林夫子是具有一定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他想幹什麼、會做什麼,連我也無法完全預料和決定。”
“我現在開始後悔和你同乘一車了。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變態、殺人狂?你不用顧慮,我特殊人見多了,會替你保密的。”
林在山正不知如何分辨,只見顯示器畫面又自動切換了,不過這次顯示的不是李妍,而是林在山的各個救險的片段。由於視頻是由頭盔上的救險記錄儀拍攝的,所以畫面中看不到林在山自己的影像,都是被救助者和周圍環境,環境不斷變換,被救助對象也不斷變換。李妍一邊觀看這些視頻記錄一邊打量林在山。林在山聳一下肩,表示這又是林夫子的傑作,與自己無關。畫面中突然出現了剛纔林在山搜救李妍的場景。李妍只見一雙大手麻利地在畫面中的自己的身上做着各種塗藥、包紮動作,不由自主地又斥責了林在山一句:
“你怎麼可以像對待兔子一樣對待我!”
林在山再次無語,心想:“我這是專業動作,懂不懂?”
畫面最後定格在李妍那含着淚水的、美麗、柔弱、無助而又終於得到救助的臉上。看着畫面中的自己,李妍的淚水再次流出。
“這就是你對自己的辯解嗎?”
“是林夫子,不是我,我啥都沒做……”
未等林在山說完,李妍卻突然伸過頭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這個獎賞好!”林在山笑着說:“不過,按照劇本你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啊?”
“啪!”林在山的頭上捱了一記爆慄。
“看來一向按照正人君子腳本行事的自己突然扮演流氓無賴的效果實在不佳啊。”林在山心想,滿臉誠懇地對李妍說:“對不起,你別生氣。”
李妍卻轉移話題問:“你這個林夫子能接收廣播嗎?我想在網絡系統癱瘓的情況下,廣播還是應該可以進行的。”
“林夫子,啓動廣播功能。”
“遵命,廣播功能啓動中……無線廣播信號接收功能激活,檢測到微弱廣播信號,升起車頂信號接收器,廣播信號增強,廣播頻道分析中……下面播報CNTV的實時廣播……”
一段廣播聲音在駕駛裡響起:“由於多種原因,供電系統、供水系統、網絡系統和交通系統等均已癱瘓。但是軍隊、治安、醫療等衆多國家部門和工作人員仍然在國家的堅強領導下堅守崗位、奮鬥在抗災救險第一線。請廣大人民羣衆保持信心、不要慌亂。”
“……在局部地區發生了不法分子的打砸搶活動,政府已經採取措施進行處置,京城、申城等重要城市仍處在政府的有效控制之下,總體保持有序…..”
“……米國、熊國和華夏國均已向隕石羣發射太空攔截導彈,第一波導彈羣已經與隕石羣接觸,實際效果尚有待觀測,第二波導彈羣已經升空,第三波導彈羣也做好發射準備……”
“……根據太空監測局(作者注:這是做着虛構的部門)的最新消息,第一波導彈羣至少成功命中50顆隕石,使有威脅的巨型隕石減少到250以下……”
“看來隕石羣是可以被導彈攔截的。”林在山舒口氣說:“說不定,在隕石羣抵達地球前就已經被導彈全部打爆了。”
“說不定會有漏網之魚呢。”李妍道。
“美女大人,你能不能不要烏鴉嘴呀?”
“我說的是客觀事實啊。”
兩個人一面駕車前行一面收聽着廣播。
22:55,又接收到一段新的廣播:
“……根據太空監測局的最新消息,第二波導彈羣至少成功命中70顆隕石,使有威脅的巨型隕石減少到180以下……”
23:15,在距離虎頭山只有幾公里的地方,又接收到一段新的廣播:
“華夏國家廣播電臺播報緊急通告:根據太空監測局的最新消息,第三波導彈羣全部錯失目標。隕石羣沿着原軌道繼續飛向地球,速度突然增快了一倍,預計抵達地球的時間將會提前到今天夜晚23:30左右。”
“23:30?”林在山和李妍都驚叫起來。
“不可能!”林在山說:“這不科學!隕石羣在導彈的轟擊之下軌跡應該有所改變纔對?可爲什麼還沿着原軌跡加速了呢?”
“你看那是什麼?”李妍突然指着天上說。
林在山和李妍下了車,只見在月亮的方向有一團黑點,遮擋了部分月光。
“這些黑點好像在放大。”林在山說。
“是隕石!”林在山和李妍同時叫了起來。
“真他孃的囂張!竟然從月亮的方向飛向地球。這是怕我們看不見啊。”林在山忍不住爆粗口道。
李妍卻平靜地說:“青山綠水,風響鳥鳴,明月流星,這一切看起來很美,是不是?”
“美不美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我們得儘快找地方藏身了。”
“這是很難得的景象,以後可能再也看不到了。”李妍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打開攝像功能對準了月亮。
“林夫子,預判隕石落點和危害,擬定求生策略!”林在山命令說。
“命令執行中……”
李妍清一清嗓子,將手機對準林在山,問道:
“請問林帥哥、林隊長、林英雄,你此生最大的理想是什麼?”
林在山一邊焦慮地看着手機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我的最大理想就是拯救天下各色美女。”
“那你此刻最想做的是什麼?”
“進入一座防核爆的地堡。”
“拜託,你可不可以浪漫一些?”
“和一個絕色美女一同進入一座防核爆的地堡。”
“嗯……該你問我了,你拿着我的手機拍我。”
“請問李妍、李記者、李大美女,你此生最大的理想是什麼?”
“我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用自己的熱情和才華給億萬觀衆帶來發自內心的歡樂。”
“那你此刻最想做的是什麼?”
“躺在我的英雄的懷裡,什麼都不用擔心,直到世界末日來臨。”
“拜託,你可不可以浪漫一些?”
“這還不浪漫嗎?”
“可能對你們女生來說夠浪漫了,但是對男生還不夠。”
李妍將身體輕輕投入林在山懷裡,仰頭看着林在山,問:
“這樣夠不夠浪漫?”
“還差一點。”林在山“無恥”地說。
李妍將粉脣貼近林在山的脣角,輕聲問:
“這樣夠了吧?”
誘人的體香沁入林在山的心脾,將近兩年沒親近過女人的林在山立即“浪漫能量”爆表,環伸雙臂將李妍抱緊在懷裡,正準備上下其手、大快朵頤,“林夫子”突然發話了:
“形勢研判完畢,生存策略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