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便是2013年9月1日。
上官雪尤擦着溼漉漉的頭髮從浴室中走出來,眼神從擺在牀頭的照片上一掃而過,輕輕一笑,坐到牀上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軍子嗎,是我……”
照片上的她笑得明媚燦爛,身邊勾肩搭背的圍繞着一羣壯實的年輕男子,在十來個男子中間,間或夾雜着三兩笑容爽朗的女子,他們的背後,是一片綠幽幽的叢林,幾片闊葉似乎還在隨風舞動。
一年前,上官雪尤從南極回來,在上官陽毅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以無以倫比的效率飛速去學校辦了休學,然後馬不停蹄的跟上了從軍的隊伍。她牀頭的這張照片,是她進入軍隊半年之時經過重重選拔加入了代號“夜鷹”的Z國陸戰特種部隊後拍攝的。
“夜鷹”是Z國唯一一支男女兵混合編制的部隊,而且還是特種部隊,進入夜鷹的女兵都是從全軍中仔細挑選出來的頂尖軍人,無論是體能還是軍事素質與男兵相比都絲毫不差。照片上,是上官雪尤所屬的小隊在南非某一熱帶雨林中拍攝的,當時的他們剛剛出完任務。
一隊十五人,十二男三女的比例使女兵成了男兵們心尖上的寶貝,事實上,夜鷹的女兵是全軍所有男兵的寶貝!僅僅半年的時間,卻使這十五人成了性命相托的摯友,他們是夥伴,更是最親密的親人,這就是上官雪尤在看到照片後會露出溫暖笑容的原因。
今年8月,剛剛過完八一建軍節,他們這一隊人就全數脫離了軍籍,無論他們的大隊長如何挽留都沒能留得下十五顆年輕的心。
若是夜鷹的大隊長——林兵知道這十五人的集體退役只是因爲上官雪尤的一句話,恐怕任他再寵她也會忍不住翻臉。
當時的她參加完八一大閱兵後輕飄飄的問隊友們“信不信我”,在得到十四人毫無意外的回答後只是一句“那就趁早退役回家和家人聚聚,順便多準備些日常物資”的話,就讓號稱夜鷹“最鋒利的軍刀”的小隊集體交了退役報告。
“軍子,大家都準備的怎麼樣了?家人都安排好了嗎?”
上官雪尤側耳夾住手機,兩手用鬆軟的毛巾裹住長髮輕柔的擦拭。
“嗯,我知道了,那我們B市見。”
掛斷電話,她將毛巾丟開,因爲參軍而剪短的頭髮經過一個月的時間只有齊耳的長度,搭在臉頰邊緣的碎髮向側面微微一甩,泛着黑亮的柔光的青絲上突然裹上了一層細細的薄冰,眨眼間,薄冰紛紛化爲碎屑掉落在地,生硬的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的髮絲柔順的重新落回頰邊,卻是連一絲水跡都找不到了。
纖細的手臂揚起,玉瓷般的柔荑比起一年前更顯水嫩,隨着青蔥般的指尖輕點,敞開的衣櫥中掛着的幾件衣物不翼而飛,消失的無影無蹤。
“砰”的一聲帶上房門,上官雪尤雙腳踩進一雙黑色的中高幫作戰靴中,肩上挎着一個揹包就離開了剛回來不久的家。
她的目的地是——B市。
重生回來後,她只在參軍前匆匆見了他一面,千磨萬磨總算讓他答應了今年哪都不去,乖乖的在B市等她回去。
一年的時間,她爲了儘快掌握自己的能力和提升實力而不得不離開,此刻她最想做的就是飛奔到上官陽毅的面前,在末日到來前的這段時間裡牢牢的守在他身邊。
分別,是爲了更好的相見。上官雪尤相信她的選擇沒有錯,這一年裡她不但充分了解了自己的異能,並且還發現自己擁有了一項新的異能——空間異能,更確切的來說,應該稱之爲精神系操控者。
或許是得益於上一世在研究所的長期折磨,使她重生在這一世後在精神力這一方面擁有着極其恐怖的天賦,當初在南極她其實應該能夠看出一絲端倪,因爲異能者的能源消耗和恢復速度都是與本身的精神力強大與否直接掛鉤的,只是當時的她剛剛經歷過生死考驗,又被第一次冥思就凝結出的能源結晶的事實震撼到了,所以才導致她忽略了這一因素。
坐在飛往B市的飛機上,上官雪尤閉目養神,靜靜的思索着一年來的感悟。
“各位旅客,請將座椅調正並且繫好安全帶,飛機正在通過亂流,請旅客們不要隨意走動!”
一陣輕微的顛簸從機身傳來,迴盪在飛機內的廣播打斷了她的思緒。
9月1日,距離冰河時期來到的時間還有一個月零9天,時間已經不多了,這一次,她必須緊緊的抓住上天賜予的機會!
B市,機場。
上官雪尤一下飛機就撥通了上官陽毅的電話,然而隨着電話未被接通的時間越長,一股晦澀的不安越是無法抑制的籠罩在她心頭。
接電話!爲什麼還不接電話!
神色陰鬱的女孩執着的一遍又一遍的打着電話,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們目光紛紛被吸引,卻又不自覺的繞開行走,在她的身邊形成一個詭異的空圈。
一件雪白的T恤,一條顏色辯駁的迷彩褲,一雙帥氣的作戰靴,以及受到軍營生活的薰陶而挺的筆直的脊背塑造出了一個不同於一般女孩的颯爽氣質,流暢的身體線條和緊繃的腿線無意中給人帶來一絲晦暗的心裡暗示,似乎站在眼前的不是一個花一樣的妙齡少女,而是一頭隨時會爆發的叢林雌虎。
“XXOO……OOXX……XOXO……OXOX……”
一段讓人目瞪口呆的咒罵從她的口中爆出,泡在軍營裡一年,長期和大大咧咧的男兵們混在一起的上官雪尤忍不住發泄道。
明裡暗裡注視着她的人們集體石化,停下腳步眼睜睜的目睹眼前的女孩風一般的飛奔離開。
不要……千萬不要……
奔跑中的她在心裡不住的吶喊,連續打了四個電話都沒人接,她心頭的不安漸漸擴散,爲什麼?明明離開軍營前還和哥哥通過電話,明明他在電話那邊一再和她說着會在家裡等她,可爲什麼他的手機沒人接?
心裡的答案越來越明顯,卻沉重的讓她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