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奕湊到上官雪尤邊上耳語了幾句,這次他沒有裝模作樣擺個面授機宜的樣子唬人。
“你說的是真的?”上官雪尤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單膝跪地的於欽,對司馬奕問道。
地上的於欽上半身光luo着,後背上滿是被荊棘扎出的點點血印,向前舉着的手上還捧着一根長滿了尖銳小刺的荊棘條。
這副模樣讓周圍的異能者們暗自咋舌。身爲異能者,這裡的人都有着自己的驕傲就,更何況,男兒膝下有黃金,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跪地負荊請罪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這麼做,需要有多大的誠心、多大的勇氣?
“你應該清楚,這種招數和我的性子不符,痞.子也不可能做這麼損的事。”司馬奕點點頭,附在上官雪尤耳邊說道。
“你先起來吧,把衣服穿上,回去再說。”上官雪尤冷淡的語氣讓於欽有些不安,他擡頭看了司馬奕一眼,在他鼓勵的目光下惴惴的站起身。
暫時將於欽的事放到了一邊,上官雪尤走向親眼目睹弟弟身死,大受打擊的葛善良,目光森冷的問道:“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是死,還是去雪狐服勞役?”司馬奕都那麼說了,她不可能也不想去拆他的臺。
葛善良擡起頭,仇恨的目光直奔上官雪尤:“就算你們再強大,也沒有資格決定別人的生死。這件事真相如何,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我弟弟根本就沒有錯。”
上官雪尤嘴脣動了動,冷冷的笑了一下。
“難道你以爲這是和平年代?你們站了隊,早就應該有這一天到來的覺悟。既然你不想選,那就我替你選。”
她注視着葛善良。眼中的銀芒從無到有,一點點亮了起來。然而這美麗的色澤,卻只有在她面前的葛善良能看到。
“你弟弟死了,你感到傷心欲絕。”上官雪尤動了動嘴,以只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呆呆的望着她眼底的銀光,葛善良雙眼無神,像是沒了心魂的傀儡娃娃一般跟着喃喃自語:“我弟弟死了……我傷心欲絕……”
上官雪尤面色沉靜。瓷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有眼底的銀芒越來越盛:“沒有了親人,你也沒有了活下去的慾望。”
“沒有了親人……我沒了活下去的慾望……”葛善良和復讀機一樣重複着她的話。
“於是,”上官雪尤的眼底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在渲染了一些銀色的瞳仁襯托下,她那副沒有一絲變化的表情有着不易察覺的殘忍,“你搶過一把槍。對準自己的心臟扣動了扳機,去追尋弟弟的腳步。”
一句話一個動作,葛善良抓過上官雪尤從丁香那裡取回來的槍,在其他修煉者們無法理解的目光下對準了自己的心臟。在按下扳機的時候,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猶豫,卻在上官雪尤看過去的時候迅速的扣了下去。
在人們驚駭欲絕的表情下,隨着噗的一聲輕響,葛善良仰面躺倒在地。
上官雪尤眼裡的銀光黯了下來,她轉身看着衆人,如王者般淡淡的宣佈:“葛善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不堪壓力奪槍自殺。這件事到此爲止。剩下的修煉者各憑意願,想留下的就留下。不想留下的可以離開。只要你們遵守a市的規則,雪狐不會干預你們的任何行爲。”
“香香姐,這把槍送你了,用法你剛纔已經看見了。”她單手託着手裡的槍,將它遞給丁香,“這次讓你受委屈了,有什麼事儘管到雪狐來找我。我還有事要處理。就先回去了。”
丁香兩眼放光的接過槍,忙不迭的點頭:“這點破事算什麼,我只是不爽那男人,跟你沒關係。雪雪,你有事就忙去吧,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說話。”
上官雪尤溫和的笑了笑,視線在吳軍昊身上逗留了一下:“痞.子,我帶人先回去,你和一隊留下來善後。”
吳軍昊無聲頷首。
“其他人跟我回營地。”上官雪尤調轉身子往小山包處的營地走去,所過之處,不管是異能者還是修煉者都不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
沒有人相信葛善良真的是自殺而死的,但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親眼見到上官雪尤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在人們的認知中,未知的事情遠遠比發生在眼前的血腥事件更最可怕。
雪狐的武力出乎衆人意料的強大,沒有人知道那些長得和槍炮差不多,卻能發出異能攻擊的武器是怎麼弄出來的。而雪狐不僅掌握了這樣的秘密武器,上官雪尤更是神秘無比,不知不覺間就能致人於死地,讓人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兩件事加起來,使所有人都看清了a市的狀況。一千多人的團隊、神秘的武器、強大的實力,這樣的雪狐不是他們能惹的。
想在a市待着,那就老老實實的遵守雪狐定下的規矩吧!
營地裡,上官雪尤繞着於欽踱起了步子,看着她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司馬奕的頭皮也跟着繃緊了一些。
在三人旁邊站着的是沒有得到解散口令的團員們,看到連幾人都肅起了臉,他們的神色就更別提有多緊張了。
“說說,你們是怎麼勾搭上的?”繞了半天圈子,上官雪尤終於開了口。這句話讓司馬奕像是得到特赦令一般,表情一下子放鬆了不少。
他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正經的糾錯道:“這不是勾搭,嚴格來說,這是一次有計劃、有組織的肅清和收服外來勢力的行動。”
上官雪尤斜了斜眼,對司馬奕的強詞奪理嗤之以鼻:“你們的行動保密工作做得可真不錯,連我都矇在鼓裡了。”
“團長,這次的事情主意是我出的。請不要責怪司馬團長,他是您不忍心,所以纔沒有跟您彙報。如果要懲罰的話,我應該爲此負全責。”於欽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自從被帶回營地後,就一直沒主動吭過聲的他居然一下子站了出來。
他露出一副慷慨就義似的表情,面色不捨卻又大義凜然的說道:“團長,因爲這次的事情,您可以不接受我的入團申請,但是我會一直留在營地外面。就算您趕我、不承認我,就算我只能一輩子在外面看門,我也不走。”
上官雪尤被他的話噎了一下,兩眼一瞪:“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敢!我只是說出我心裡的真實想法,絕對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於欽挺直了身板,大聲回答道。
她忍不住踹了於欽小腿肚一腳,大喝一聲:“吼什麼吼,我耳朵又沒聾!”
“司馬奕,把人都帶走,該幹嘛幹嘛去。”上官雪尤看着眼前那張倍兒正經的臉,突然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的對站到一邊兒的司馬奕說道,然後指了指於欽:“你,跟我來。”
“是。”兩人齊齊應了一聲。
到了自己的營帳裡,上官雪尤在簾子對面的桌子後坐下,老神在在的從空間裡取出茶葉放了一點在桌上的杯子裡。跟着,她又拎起放在桌邊的暖水壺,慢悠悠的倒了一點熱水到杯子裡,然後定定的看着茶葉在杯子中慢慢的舒展開來。
只是,很顯然的,沒過多久杯子裡的熱水就變成了涼水。
站在她對面,於欽鼻尖漸漸冒出了幾顆汗汗珠。極低的溫度下,汗珠變成了一顆顆冰珠掛在他的鼻子上。
上官雪尤擡起頭,饒有興致的打量着他的鼻子。
“冷不冷?”她突然問。
於欽連忙搖頭。
上官雪尤扯了扯嘴角,大大的杏眼眯了起來:“可是我很冷。”她指了指自己的心窩,在於欽不解的目光中自言自語。
“不是身體冷,是心冷。我不知道在你的心底對我這個團長的定位是什麼,反正從一開始我就沒從你身上體會到過被尊重的感受。加上這次你的自作主張,甚至挑動司馬團長跟着你欺上瞞下,我的心很冷,冷到讓我沒辦法信任你。”
上官雪尤慢慢的說着,看着於欽的表情在自己說話的過程中漸漸變的絕望,她的申請依舊沒有一絲軟化。
“所以,我不能接受你再度成爲雪狐的一員。”斬釘截鐵的話音落下,她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逐客的意思擺的再明顯不過。
“團長,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於欽突然雙膝跪了下來,卻看得上官雪尤的眉頭一緊。
“給我一個你原因,你一定要回來的原因。”她的目光幽深,兩點銀芒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底。
對於不懂得珍惜的人,她從來都不會手軟。
“因爲我要變強。”於欽愣了一下,兩眼有些茫然地回答。
上官雪尤眼中的銀芒剎那間變的極爲耀眼。
“不惜任何代價?”她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一點,然而眼底沒有一絲溫度。
“不惜任何代價!”
眼底的銀芒如水銀濺開般擴散出去,瞬間裹住了於欽所在位置,上官雪尤無聲的笑了:“如你所願!從今天起,你就是雪狐暗衛團團長,我會讓兩位副團長分派一些人手給你,你先出去吧。”
“是,團長。”
銀光消散,於欽茫然的神色一收,極爲恭敬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