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零元百姓
隊伍就此啓程。
但是,沒有雪車,也沒有人清理積雪,即便因禁行緣故處處設卡少了無關人員和車輛的攔阻,算是第一波趕路的咼冎這個隊列,依然沒能快到哪裡。
尤其在過長安大廢墟時,最初的穿城而過就必須繞來繞去。待到終於繞過大長安抵達麗山腳下,得,晚上點了。別幹活,就是紮營也得抹黑了幹。而且按這速度,大隊就是一路暢通,到麗山也得午夜。
“只好明天再了。”咼冎和酋長商量一下,就發佈紮營命令。
麗山這裡,新人類聯盟的常駐機構外加那些從事各項任務的新人類工會駐紮點,雖有不少,並且有些還能稱之爲勢力龐大,卻根本不搭理無關人員,一個個均是守好各自駐地就夠,絕非陽光萬千鎮到新寶鴨路段的巡護森嚴。
是以大批量殭屍雖不必憂慮,卻是誰也不敢肯定,是否有少量殭屍遊蕩而來。
何況現今這世界,並非只有人能變殭屍,屍鳥屍魚迄今無案例,屍貓屍狗等哺乳類殭屍倒不比屍人罕見。故此駐紮時便以車輛圍個圈子,車與車間攔上繩索掛上警鈴,車燈也一致打開衝外而射。
“我的天哪,滿城迷宮、滿城殭屍。”
紮營完畢,野驢們此時纔敢紛紛發出聲驚歎。
即便竄來竄去遊蕩範圍最廣的酋長,此前最多越過寶鴨城廢墟抵達過新寶鴨而已,那時已被迷宮內殭屍羣極度震撼,何況這些從沒到過長安大廢墟的同伴。
就連步行要塞,每次也只敢引走數量不超8萬一般都是5萬上下的殭屍羣,而且引一次都得一週,可想長安大廢墟,現有多少殭屍仍在晃悠。
相反,倒是新加入這20個女人都跟沒看到一樣毫無懼意。這卻跟膽子無關——能活到現在,只要並非野驢們這種從犄角旮旯貓出來的,誰見了殭屍,不是早已麻木?
用餐自是各吃各的乾糧,即便賴尚妮和尚月能躲進方箱改裝的房車內,也十分明智沒有使用自熱餐,咼冎則理所當然來尚月這裡蹭飯。
“走下去,就會越來越危險。”喝幾口涼水順順腸子,咼冎就問尚月:“你真的沒有再想想,還留在長安區?”
示意妮關嚴車門,尚月又遞給明顯還餓着的咼冎一根火腿腸,然後上了牀,蓋上被子,半坐半躺着,沉默好一陣,方纔幽幽而嘆:“有句俗話:前頭路、黑洞洞,誰也看不清。無論人生亦或道路,都如此。所以,選擇了,就不要後悔。”
“那就不擔心,一旦離開長安區,立即遇到危險?”
“擔心。但是總得爲了一個目標,而寧可忽視其他。”搖搖頭,尚月有些感慨:“但是人活着,爲了啥?親人!很多時候,不爲自己而是爲親人而活。你們男人,可能天性上就冷淡,習慣於一人吃飽全家不飢。可我們女人家,如若舉目無親,活着和死了,真有區別?”
瞄咼冎一眼,“瓜哥,不用套我的話,我寧可一離開長安區就死,也不會等着,由全然穩定的秩序,募然變成地獄般噩夢。經歷一次亂世,足夠。既終歸還是個亂,早點承受,比晚點,至少能佔個先手。”沉寂片刻,換以祈求神色凝望咼冎,“給我點時間,只要離開長安區,我就告訴你,……成嗎?”
“好。”咼冎起身,“妮子,你招呼好這裡,外面我會安排。我不叫門,誰叫也別開。知道嗎。”
“知道。”
“也不用等我,該睡就安心睡。我這型號,在外面雪堆裡,反倒最舒爽。嗯?”
“好的,叔叔有事兒就喊我。好賴我也捆過你。幾十個殭屍沒放我眼裡,能幫忙。”
“知道啦。你就招呼好你……嗯,招呼好你家老大就行。”
“嗯。”
感情的培養,就是在這種雞皮蒜毛的事中一點一滴逐漸形成。尤其,當身處其間的每個人都能清楚知曉自己在扮演什麼角色時。這末世,你就算送再多鮮花,不如一個關切行動,更能讓人感動。
關了房車的門,賴尚妮鑽進媽媽被窩裡摟着媽媽腰肢,就開始咬自己手指。
尚月微嘆,“妮子,以後至少在外面,你得學會跟我叫大姐。”
“那……跟他怎麼叫?”
“你想怎麼叫?”
“我……算了。還是就覺得,叫叔叔順嘴。”
尚月微微一笑,探手關燈。
駐營地距離46號琉璃坑其實不到兩公里遠,隨便走走就到,但既然酋長他們沒有手電,培訓期間執行團隊任務時又知琉璃坑氣體層對新人類零件的影響堪稱致命,哪怕再覺得田四木可以無限量吸納那些未知氣體,爲自己命着想,咼冎也不會蠢到現在就去探路。
孤蟻們其實可憐無比,即便幸運獲得跟隨隊伍資格,夜間休整時,也無權待在相對避風車內。好在能活到現在,並且還能跟隨隊伍的,都帶有自備用品並且十分自覺。一個個睡袋緊挨着擠在雪堆裡,再用雪埋了睡袋的大半部分,實際來,未必就比車內寒冷。
此時才晚上8點多,不算太晚。
大致巡查一遍感覺駐營地沒問題,咼冎就晃進了酋長亮着燈光虛掩車門的、由客貨改裝出的箱式房車“酋長號”內。
野驢們都在,人挨人人擠人扎堆研究着什麼。
見咼冎進來,勉強讓出條縫。
實在太擠,咼冎乾脆呼出蟲體把自己掛起來,然後從上倒垂着,湊酋長腦袋邊。
“你妹的,瞅這倒掛樣子我怎麼就滲得荒?蛇不蛇人不人更跟蝙蝠沒姻親。”酋長把大家擠着看的名單推給咼冎,“你車裡倆女人,明天應該再多一個?我們是男26女,如果人數不再增加,咱們就是總計8男29女。”
哦,研究人員搭配啊。
咼冎點了點頭,示意酋長繼續。
指着名單上的名字,酋長道:“這20個新人,逃命,都有經驗;結隊,此前雖然誰也不認識誰,隱憂問題倒是暫時不必考慮。至於未來打算,除了我必須去省城,你們目的地都是神都。無非究竟在神都市區?又或在神都地區的哪一片郊區郊縣。所以,我打算帶上這8個也在省城附近、跟我一路的女人。剩下的,窩瓜你暫且不論。其他12個,恰好無論男女,一人選一個結伴。”
意見表達完畢,掃視大家一眼,最後凝注於倒垂着的咼冎臉上。酋長的聲音略顯惆悵,“但是,這話怎麼呢?我總想着,有能力,就多付出一點。咱野驢這6個女同胞,回家後如果不成,還得找你。你用上用不上,別給我推。一天沒我消息,你就一天給我好生伺候着。哪天確定我死了,再把她們來找你的,推走也不遲。”
這話一,就是一圈紅眼睛。
——酋長你這黑孩子,不帶這麼陰人的!
但是縱然明知這是酋長在逼他表態,眼下還真得叨幾句。
咼冎微微嘆氣,“這麼地吧,終歸是先到神都,急也不在一時半刻。其她人暫且不論,回家後,先找我們的家屬,然後大夥兒一起陪你走。”掃視大家一眼,聲音低沉道:“現在再多都沒用,我只能做個承諾:兄弟姐妹們不負我,我不會丟下兄弟姐們不管。”
頓了一頓,語氣不容質疑道:“當然,回家,那就是回家,再非外面。所以,以前的事兒,不能提的,誰也不能提。——這意思,都明白吧。”
聽了咼冎最後這句,6個女人頓時黯然。
尤其之前跟咼冎感情糾葛最曖妹、並且最被咼冎照料的斑竹,簡直就是渲染欲泣的瞟着咼冎。瞟的那是一眼一眼又一眼,欲言欲言又欲言。
“那就這麼定。”酋長瞪視神色黯然的6女,聲音略顯沉悶道:“哪天安全了,哪天我也有資格了……放心,七個指標,我誰也不會往外推。”
把名單從咼冎手裡拽出,“看完沒?啥建議?”
咼冎搖頭。
20個女人,年齡大體在25到0之間,有坐辦公室的、有站櫃檯的、有跑採購的、有搞傳銷的,此外便多是開個化妝品專櫃、在哪兒做財務之類沒營養職業。也許末世前都是範圍內值得羨慕的收入階層。可惜,目前來看不出任何有用價值。或許正因如此,這些人才極其安分吧。
琢磨一陣,目光便凝結於一個名字上。
酋長當即笑了。“那個搞傳銷的,我問過。悲劇產物。既不忍心欺騙親戚,又沒足夠出色口才和足夠厚度的臉皮,進傳銷之城起初那段日子,過的比末世後還悽慘。好在總算薄有姿色又能堅守最後底線仍然是處,被上線的上線看中,算是,用蜜型式,能夠勉強支撐下去。”
咼冎頷首。在人與人都不可能付出足夠信賴時刻,一切不穩定因素均須事先排除。所以,無論足夠狠、足夠煽動性,這剛組建隊伍都不需要。酋長既有考慮,他就不必爲此費心。
“那就這麼決定,”咼冎:“一對一結對子同時,希望大家不要忘了,在感情上,應做何種傾向。這裡面……嗯,尤其我們的男同胞,考慮清楚。好了,該睡早睡,無論誰值班,首先確認我的位置,有事,第一時間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