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給自己一個理由
“方遠呢?這個時候哪去了?”
有人求救,從道理上來說,是不應該置之不理的。不過,他們不是軍人,不是警察,不是專業的救援隊伍,他們只是普通的倖存者,無非也就是多了些武器而已,如果不是因爲也有可能是來兮的緣故,陳在是肯定不會理會這個求救信號的。不過,他本來就是爲了尋找來兮而來的,其實要怎麼找,他也沒有什麼明確的概念。除了觀察喪屍的行動來判斷哪裡可能有人以外,多少就有點撞大運了。現在,既然遇到了求救信號,不管是不是來兮發出來的,他都一定要去看看。
而這個時候,方遠那個傢伙就有很大作用了。和他們這一羣人相比,如果他們只是聖衣都沒有的雜兵的話,方遠給陳在的感覺,就算不是黃金,也絕對是實力無限接近黃金的超級白銀。可是這個時候,方遠這傢伙卻不知道竄到哪裡去了。
“應該還在外面遊蕩,”蕭水兒說:“不過他知道我們落腳的地方,應該是要回來的。”
陳在想了想,說:“那就再等等他,待會我和他去看看,陽子和老廖負責這邊的安全。蕭水兒,你能不能給對方回覆,問一下他們的情況?是什麼人?有多少人?附近有多少喪屍?”
蕭水兒說:“我剛纔說了,他們發的信號是亂的,不過,我試試吧。還有,大叔,你不覺得連名帶姓的叫人家顯得很生分嗎?莞爾姐姐和小郭姐姐都叫我水兒,爲什麼你們幾位大叔都要裝得那麼嚴肅呢?”
陳在懶得理她,這會說他們嚴肅,待會要真叫親熱了,她肯定又有什麼說的了。蕭水兒用筆記本電腦編了一組電碼發出去,不過,一直沒有得到什麼迴應。可能對方只有簡易的發射裝置,而沒有接收裝置。
夜深了,進入深夜以後,這個空空蕩蕩的校園顯得更加的寂靜。寂靜得可以清楚的聽到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沙沙的,沙沙的,像下了一陣小雨。這樣的夜晚,很容易無端端的讓人產生很多心事來。
這時候,輪到藍曉陽和管朕站崗。藍曉陽的腳脖子一直在發腫,李莞爾剛給他換了藥,現在是藥性發作的時候,也就越發的痛。管朕就給他搬了一張課桌讓他坐着,下面還放了凳子讓他擱腳。藍曉陽剛想感謝一下管朕的細心,結果這傢伙自己也坐了上來,敢情他也是爲自己準備的。
有的人做什麼事都會想到自己,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呢?至少,他在幫自己的時候也在幫人。
外面的世界並不是一片黑暗,風沙沙的吹着,月光如水。藍曉陽和管朕都沒有說話,就這麼愣愣的坐在那裡,眼前的景緻太容易讓人產生疑惑,一切都那麼的平靜,一切都那麼的安寧。末世?儘管過了這麼多天,可是,面對着這樣的寧靜的時候,他們卻依然不願意完全相信這個世界真的陷入末日裡了。
“博士,”管朕突然問:“你喜歡過什麼人嗎?我是說,女人。”
藍曉陽微微一笑,說:“當然,是女人,這一點我和你沒有什麼區別。怎麼說呢?我有過一個女朋友。”
“哦,和你一樣是個科學家?”
藍曉陽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其實,和你喜歡的人一樣,是個女明星,不過是唱歌的。”
管朕點了點頭,說:“明白,後來分手了,對吧?小說電視都是這麼寫的。女明星和科學家怎麼可能走到一塊呢,兩個世界的人嘛。性格啊,興趣愛好啊,朋友圈子啊,完全都風馬牛不相及。”
藍曉陽苦笑了一下,說:“你好像很有研究的樣子,爲什麼還會喜歡大明星?”
管朕說:“那就是兩個概念了,我喜歡大明星是追星,但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大明星談戀愛。我這個人,別的優點不多,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再說,我也有女朋友的。”
藍曉陽鄙視的說:“那你看到席夢薇坐上加長悍馬走的時候,那麼要死要活的!”
管朕愁苦的說:“這個,不是因爲世界改變了嗎?要是在以前,我肯定是不會去想的,可我遇到她的時候,她不是在落難之中嗎?這一路處下來,我覺得大明星也有普通人的一面,我就想好好的照顧她,保護她,唉,不提了。對了,你的明星女朋友,漂亮嗎?”
藍曉陽說:“怎麼說呢?她是我在英國的時候認識少女歌手,小時候在香港住過幾年,能說一口流利的廣東話,在英國人裡面,長得很有東方人的味道,你之前說的那些問題,對我們來說都不存在,因爲她父親就是搞生物學研究的大學教授,哥哥是英國皇家空軍的戰鬥機飛行員,母親是個畫家,可以說,他們家本來就是個不同文化不同性格的大熔爐。後來我回國的時候,她還跟我一起到首都住過一陣子,不過她有她的事業,我也有我的工作,她回國以後,我們就漸漸聯繫不上了。”
管朕說:“這同樣也是一種常見的結局。嗯,還是個洋妞,那個,你還行吧?”
“靠!”藍曉陽很少罵髒話,這時候都忍不住罵了一句,說:“你狗日的比陳在還要猥瑣!”
管朕呵呵一笑,對此倒不以爲意,但是又有點惆悵的問:“那你沒想過去找她?”
“找?”藍曉陽看了管朕一眼,說:“現在嗎?這種情況?”
管朕吸了口氣,說:“是啊,給自己一個活下去,並且想要活得更好一些的理由啊。”
藍曉陽愣了一下,拍拍管朕的肩膀,說:“有道理,以後可別叫我博士了,像陳在一樣,叫我陽子吧。”
“有人。”管朕剛笑了笑,突然站了起來,端起槍,把槍口對準了學院大門的方位。
“是我!”門口那個人影輕快的越過了不會動的自動門,一邊走來一邊說:“這麼遲才發現,我要是想開槍,你早沒命了!”一邊說,一邊不住的搖頭,顯得很是鄙視。
比起方遠來說,陳在整個小隊,的確都顯得很業餘。
“你來得正好。”陳在纔不去管方遠對他們的鄙視和奚落,也完全不跟他廢話,直截了當的就說:“我們收到一個求救信號,應該就在這座校園裡,偏東,距離這裡的直線距離大概是2000米。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看一下,沒有賞金,如果完成得好的話,我們會把你真正的當做自己人。”
方遠呵呵一笑,想說,被你們當自己人有毛用啊?不過他沒有說出來,他相信陳在看得懂他的眼神。但是,既然是他自己說要加入陳在的隊伍的,那麼,就不能光說不做吧。然後他說:“你們要放哨,至少有一個明哨,一個暗哨,兩個人坐在一起聊天,當什麼呢?”
管朕弱弱的說了一句,我們防的是喪屍……
陳在倒很以爲然的說:“方遠說的話有道理,我們防的是喪屍,但是,我們的同類未必就比喪屍善良。老廖,”陳在回頭對教室裡說:“陽子現在有傷,我不在的時候,你當副隊長,我把大家都交給你了。”
廖強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嚴肅的點了點頭。
方遠說:“開你的車去,我可不希望我的摩托車後面坐一男的。”
陳在有點無語,這都有講究的?不過想想也是,你說白馬王子的馬背上不搭一美女,搭一個猥瑣男那多煞風景啊。下了樓,風從身邊刮過,捲起地上的樹葉,發出一種嚓嚓的聲音,很有些動作片裡高手出現的氣場。陳在知道自己不是高手,但是高手通常都很慘的。
汽車在夜間飛快的行駛,兩公里的直線距離,在校園彎彎曲曲的道路里,被拉得很長。一路上,所有的房屋都沉默着,那些曾經火熱的、青春的足跡遍佈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無可言說的空洞和荒蕪。他們經過的地方,有教學樓、有宿舍、圖書館、學生超市、浴室……陳在記住了學生超市的位置,他準備回來的時候,再去超市裡弄點香菸來抽。香菸這種東西現在在廢棄的超市裡隨處可見,但是,在那個倖存者基地裡,就變成一種奢侈品了,你要說派一隊軍人冒險到城市裡拉幾車煙過去,估計也沒有哪個領導敢下這樣的命令。
車往東開,漸漸的就有喪屍出現了。大概是因爲這一帶靠近學校邊緣,而且有很多出租房的緣故。雖然學校放假,但是這樣的地方即使在假期裡也依然是一片紅火。陳在雖然沒有在南大附近住過,但是類似的地方,是每所大學周圍都有的。放了假不回家的學生也很多,有的是住在學校附近準備考研,有的打工,還有的純粹就是和情人同居,而這周圍還有的是飯館、酒吧、網吧、髮廊,也包括菜市場、診所,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再往前,就是一道校門了。正如陳在預料的那樣,到了晚上,喪屍比白天在陽光下的活動明顯要活躍了很多,而且,聽覺似乎更加敏銳了,陳在的車還在很遠的地方,就已經有不少的喪屍朝着他們走來。
“大叔,你們離那個信號源大概也就是兩三百米的距離了。那個信號還是和之前一樣,斷斷續續的,但是一直沒有停過。你那邊是什麼情況?”耳機裡,傳來了蕭水兒的聲音。她通過無線電信號的接收,來判斷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且給陳在提供參考線路。
情況?陳在想說,不太妙。他在想他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因爲看起來,他們好像沒有什麼機會去救人。但是在這個時候,陳在遠遠的聽到了一陣馬達的聲音,很快的,他還看到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