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縱有不捨,不能停留
122??縱有不捨,不能停留
收服蒙梭,對於陳在而言有三重意義。
第一是得到了一個黃金級的戰將;第二是對那些俘虜有一個巨大的心理威壓;第三,在原有的成員面前,也進一步的增加了自己的威信。
但是對陳在而言,他更希望能有第四種收穫——那就是得到一個生死不渝的好兄弟。他知道這個希望也許有些奢侈了,但是就他以前讀過的關於楓黎族的資料和他們的民間故事、史詩古歌,楓黎族的勇士一旦許下諾言,那是就是生死不渝的。陳在不知道蒙梭身上還有多少楓黎族的血脈,但是他真希望能在他的身上得到一種在現代社會裡早已消失的東西。
也許世界湮沒了,文明毀滅了,人們曾經熟悉和依賴的一切都在廢墟里變成了鏽跡斑斑的破爛,也許人心也隨着文明的毀滅而墮入無限的灰暗之中,但也許,人們在失去一切的同時,也能找回一些更早的時候失去的東西呢?
誰知道呢?
“好吧,我以楓黎族最後一代武士的身份向你效忠。”蒙梭對陳在說:“我會把你當做我們全族信任的引路者,跟隨你,保護你,直到死或者你解除我的誓言。”
你相信誓言嗎?如果在以前,陳在會毫不猶豫的說,去他媽的誓言!發誓賭咒只不過是一些男歡女愛的小把戲而已,誰都可以發誓,多毒的誓都可以發,可是誰發了誓都不必擔心受到懲罰。可是誓言,曾經是人類文明中最重要的一個東西。
收復了蒙梭,也許是度過了一場危機,也許是埋下了一個危機的種子。
陳在一個人走到礦區最裡面,那個緊挨着山坡的地方有一個水塘,現在結了冰。陳在嘗試着走到了冰面上,一直走到了水塘的中間。
“你想體驗什麼叫如履薄冰嗎?”這時候走到水塘邊來的,是廖強和蕭水兒,說話的是蕭水兒。這個小蘿莉是個妖精,她說的話根本都不是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該說的。
陳在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廖強和蕭水兒,說:“對,如履薄冰。也可以說,摟着死神跳舞。其實這麼些天來,我們不都是摟着死神在跳舞嗎?我們總是無法把握,今天的閉眼,會不會永遠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蕭水兒切了一聲,說:“行了大叔,你的本性是猥瑣的,請你不要在那裡裝文藝了好不好,天已經夠冷了。”
陳在沒有生氣,反而哈哈一笑,說:“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的?”
蕭水兒說:“有句古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陳在走了回來,很猥瑣的問:“那你們倆一起來找我,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們倆有那麼一條腿了?”
廖強依然是毫無表情的樣子,蕭水兒則似乎對陳在這種猥瑣的問題完全免疫,總之兩個人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
陳在並沒有因此而受到打擊,聳了聳肩,說:“都不否認,那就是承認了。”
蕭水兒哼了一聲,說:“你還是繼續裝文藝吧,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麼無聊。”
廖強則說:“有兩個消息。第一,來兮傳回來了一個信息,她和方遠找到了海凌珈警官,也找到了徐鳳蓮博士。但是徐博士的考察小組出了意外,護送小隊損失慘重,更致命的是,她的考察結果和相當一部分研究數據被搶走。究竟是什麼人乾的,現在還無法得出定論,現在徐醫生已經被省政府用專機接走,來兮和海凌珈警官奉命帶了一個小隊,去追查被搶走的資料。更具體的情況她沒有說,最後留了一句話,叫你不要擔心,好好把這個大家庭組織好,這個任務完成了,她就會回家。”
來兮但凡來電,會盡量選在他們約定的時間段上,那樣的話陳在就不會因爲其他的事情而錯過。而當她在另外的時間傳來信息,而且沒有等到他趕到就結束了通信,那隻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她的時間十分緊迫,不允許她等着陳在趕到,而且通訊器材的使用也受到限制,無法隨時跟陳在進行聯繫;二是她本來並沒有打算接這個任務,她不知道該怎樣跟陳在說。
陳在只能相信,以來兮的實力,身邊還有方遠,現在又和海凌珈會合了,而且又帶着一個重新組建的小隊,戰鬥力絕對是很強悍的。她說會回家,就一定會回家。
對於陳在來說,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吧。來兮是個警察,最重要的是,她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個警察。以前陳在經常抱怨妹妹爲了自己工作的責任心和使命感,甚至在他看來有些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而忽略自己,但是經過了這麼多事情,經過了這麼多的考驗之後,陳在已經很能夠理解來兮了。
總有些事,是需要有人去做的。這不是崇高,不是偉大,只是一種責任。
“那麼,第二件事呢?”陳在做了一個深呼吸,很鎮靜的問。
廖強說:“我們接收到省政府發出來的信號,省裡邊在查詢全省各地倖存者的數量和現狀。並且要求各基地,包括自發組建的倖存者營地的負責人在1月20號以前想辦法到位於麒麟山脈中間的省政府基地,省裡和省軍區領導會召開專門的會議,商討倖存者的安置和重建的問題。我們這個基地也在名單上面,因爲我們的人雖然不多,但是我們上傳下載數據,以及和外界的聯繫,省應急中心一直都有相關的記錄。”
陳在冷笑了一聲,說:“那他們怎麼從來沒有救援過我們哪怕一袋米,一把槍呢?”
廖強很平靜的說:“像我們這種規模的倖存者營地太多了……或者,我去吧。畢竟,我們的力量還過於弱小了,如果能得到官方的支持,很多事情都比我們自己重頭另起爐竈要容易得多。而且,到了那裡,和別的倖存者團隊碰頭,也可以增加互相之間的瞭解和合作。我們可以把預警系統做到幾公里以外,更遠的,我們就無能無力了。但是如果我們能和別的團隊合作,互相聯繫,那麼,就可以在更大的範圍內得到警示。我們終究有一天是要重建家園的,合作纔是我們最好的出路。”
陳在沒有立即表態,經過一晚上的考慮之後,他再次召開了各部門負責人蔘加的骨幹會議。陳在說:“既然是要求各倖存者營地的負責人去參加這個會議,那麼,我義不容辭。基地的安全和穩定是第一位的,我走了以後,老廖代理基地負責人的職責,守望者001的性能還有待加強,各部門之間,也要繼續緊密的合作。”
什麼叫“我走了以後啊”,簡直想交待後事一樣的,陳在在自己心裡呸了幾聲以後,笑着說:“這是個好事情,這場災難爆發了那麼久,我們終於聽到來自政府的聲音了,也許,一切都會過去了吧。我想,我一定能夠帶着一些好消息回來,這個冬天也許是我們人生旅途中最寒冷的一個冬天,但是,它終究還是會過去的。老廖代理總指揮,技術部蕭水兒全權負責,安全部的負責人讓陽子來做吧,現在這傢伙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其他的,不變。”
其實沒有什麼好交代的,陳在作爲一個指揮官,更多的是起着溝通和協調的作用,他的存在對現在這個團隊來說,還是很有凝聚力的。但是他也並不認爲,少了自己,這個團隊就會變成一團散沙了。他也並不會因爲這樣而沮喪,因爲現在的自己,比過去已經強多了。
路上有太多未知的危險,所以,陳在並不打算帶上李莞爾,決定了,就不管她哭也好,哀求也好,傷心也好,咒罵他也好,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帶上她。他把李莞爾交給了藍曉陽,那是他最信任的兄弟,如果李莞爾在藍曉陽手裡會出事,那麼,在他手裡一樣的也會出事。藍曉陽原來的身體狀況就比他好,一個長年在野外考察野生動物的博士,生存能力遠比一個混跡字都市裡的小文員強多了,就現在的戰鬥技巧來說,藍曉陽也並不輸於陳在。
陳在希望儘量少的影響到基地的防衛力量,但是,他也總是要帶着一些助手上路的。首先要帶的就是蒙梭,如果他真的能兌現他的誓言,把他帶在身邊也有更多的保障,如果他會背叛,帶在身邊也比禍害基地要好。其次是張黑,這個長得真的很像黑人的小夥子戰鬥素養提升得很快,而且心裡面不裝什麼事情,是個忠誠可靠的手下。第三個,則是原來的健美教練尤珈,這是個打起仗來一點也不比男人差的女人,而且從不多話,佈置下去的命令都會堅決的完成。第四個則是警官路程。雖然路警官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振作起來,但是就像末日兵團來襲的時候那樣,他只要發揮出七成的能力,也比一般的戰士強多了。再說了,把他留在基地裡也只是浪費庫存裡越來越少的酒,帶在路上,也許更能讓他清醒一些。
陳在本來只打算帶上這四個人一道的,但是,雷瞳主動的要求加入進來。他並沒有帶他的兩個保鏢和鬼子女朋友,他只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戰士。
昨夜已經極盡纏綿之後,陳在在李莞爾的水杯里加了一些幫助睡眠的東西,他平常睡眠就不大好,而平時都是李莞爾爲他準備的。離開的時候,她正在睡夢中緊緊的鎖着眉頭,眼角的淚珠似乎也一直沒有幹過。
看一眼,再看一眼,轉身走掉,不管心裡又再多的不捨,這時候,卻再也不能駐足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