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賢平靜的看着羅嵐,和平時嘻嘻哈哈差別很大,雖然也說不上嚴肅,但是總覺得有點陌生。
“……”羅嵐沉默了良久,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連她自己也覺得她不像是一個玩家,她不像玩家一樣可以使用遊戲系統,隨時上下線,也算不上npc,有着在這個世界生存的記憶。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羅嵐看起來更加像是一個npc,因爲她在內測開始前就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也有一段在這個世界的回憶,她是有身份的,西山市精神病院也確實有她的資料,但是前世的記憶依舊是在羅嵐的腦海裡,提醒着她,自己和npc是不一樣的,她不是一組數據,不是智腦。
見羅嵐很久沒有說話,白賢又開口道:“很好奇我怎麼知道自己是npc?或者說好奇我爲什麼能聽到你的對話?我本應該聽不到的嗎?”
白賢在羅嵐對面的牀丨上坐下,繼續說了下去:“我在這個你們所說的世界生活了24年,有完整的記憶,一直認爲自己是鮮活的‘人’,直到喪屍出現,末世降臨。在遇到你之前我無意中就聽過你們玩家關於npc和玩家的說法,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沒有像白子言說的那樣屏蔽掉與遊戲相關的信息,直到昨天腦袋裡面多了一些關於‘天選者’的信息,結合你和白子言剛纔的對話,我篤定自己是你們口中的npc了。”他說完自嘲的笑了笑,笑意未達眼底,顯得頗有幾分慘淡。
看着落寞的白賢,羅嵐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雖說她這種不能下線,時刻被困在遊戲裡的情況也沒比白賢好到哪裡去,可終究比知道自己是個虛擬的人物要好得多。站在他的立場考慮一下,就能知道這種事會讓人多麼的難過。就像電影《楚門的世界》裡的楚門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突然得知自己的世界全是虛構的時的心情一般不能言狀,對於白賢來說,應該是更加殘酷,他這個人,都是虛構的。
羅嵐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目光遊移到他受傷的腳上面,發現紗布已經拆了。
“我覺醒的異能治癒能力似乎很不錯。”覺察到她的目光,白賢晃了晃右腳,表示已經恢復得很好了,“你是不是和其他玩家不太一樣,除了這次昏迷,我從來不沒見你下線過。”
“我跟他們確實有一點不一樣,我不能下線,與其說是玩家,我和你更接近,但是我也無法解釋爲什麼在玩家眼中我並不是npc。”覺醒治癒能力的是白賢,也就是說羅嵐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自己被白賢所救,就算不能告知白賢自己的具體情況,也不想欺騙他。
“那我們互相保守好對方的秘密吧。”羅嵐始終還是不想承認自己是個血條特殊點的npc吧,更不想讓白子言、林澤西他們知道她的不同。
羅嵐意識到以後應該更加小心的掩飾自己的特別性,伸出手來抓丨住白賢的手,搖了搖,“那就一言爲定啦。”說完就背對着白賢躺下,閉上眼睛,哪怕有點自欺欺人。
半晌,羅嵐終於聽到白賢躺下的聲音,她鬆了一口氣,覺得大概白賢從心底裡也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是npc的,他現在腦子裡肯定比自己更亂。
羅嵐自己也不願意相信白賢是一個npc,就算能模仿生理結構,表情動作,個人情感能模仿嗎?
和白賢開誠佈公之後覺得要輕鬆了很多,雖然羅嵐甚至覺得她不能下線這個秘密估計能夠跟着她到死都沒人發現。而白賢爲什麼不會和其他npc一般,按照系統設置的屏蔽掉關鍵詞,也是她無從瞭解的,大概這遊戲npc裡也就獨他這一份了。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個遊戲bug,一旦被遊戲公司發現肯定會被修復,更重要的是羅嵐也需要自保,因爲她和白賢除了血條顏色不一樣,還有其他區別嗎?答案是沒有的,或許還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她沒有在這個世界上16年的回憶,而白賢有真真切切在這個遊戲世界裡活過的證據,24年的點點滴滴清晰的刻在白賢的腦海裡。
而羅嵐的存在是有點讓人匪夷所思的,怎麼都解釋不通,但羅嵐知道自己和白賢現在是栓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死守這個秘密,對她倆都是有利的。
想通之後,羅嵐心中釋然多了,至少在白賢面前她不用遮遮掩掩。
翻過身繼續睡覺,可腦海深處出現一個聲音一直不自主在叫囂,“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你要留下這麼大的隱患嗎?他會威脅到你的生存,現在被人都不在,你殺了他,故事怎麼編都行。”
羅嵐緊緊攥着牀單,極力的想控制自己的思維,而那個聲音卻無孔不入,不禁讓她膽寒,自己的處事方式已經丟失人性了嗎?絕對不能這樣,絕對不能妥協!
羅嵐默默地向白賢伸出了手,然後停在他腦袋上方,使勁的揉。
“顧林歌你想死啊!”被羅嵐從睡夢中蹂丨躪醒的白賢撈起枕頭向她扔來,銀灰的頭髮一撮一撮亂糟糟的,還沒完全清醒的他睡眼惺忪,在激烈的掙扎中,有一邊的衣服領口已經滑落到肩膀。
“嘖嘖嘖,白白!你要不要這麼娘炮啊,整個人騷氣得不行。”橘色的燈光下,白賢整個人看起來更柔和了一些,藏藍色的劍道服鬆鬆垮垮的掛在他身上,配上白丨嫩乾淨的臉,哎呀喂,這絕對是犯規好嗎。
“顧林歌你這個文盲,這叫做性丨感,性丨感!”
“有劉海的男的就是娘炮!”
“臥丨槽,那是我額頭長得太好看,遮住是怕你自卑。”
“呵呵。”
“昨天你白爺爺我如此霸氣的救了你,你居然恩將仇報,你愧對你的思想品德老師。”
“治癒能力也很娘好嗎!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男的有治癒異能的呢。”
“你告訴我你上哪兒去見別的治癒異能?還有昨天綁住喪屍的藤蔓那麼霸氣!”
她上輩子見過啊,等等,藤蔓也是白賢,“你居然是雙系啊,這麼吊炸天,不過你昨天藤蔓上爲什麼會全是開着的小紅花,你還好意思說自己霸氣?”
“……”
“那你是雙系,林變丨態連一個異能都沒覺醒,哈哈哈哈,他下線了一定要哭暈在廁所。”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顧林歌你這慫貨也就敢在他下線的時候嘲笑一下他。”
“……”
和白賢打鬧着,羅嵐心裡的鬱悶一下子全都消散了,那種感覺真的是豁然開朗,而白賢的精氣神比起之前那狀態也好多了,她也安心的和他鬧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
次日醒來已經是六點半了,身上的毛毯大概是白賢給她蓋上的,其他人都還沒有上線,天色已經矇矇亮了,但是五月下旬的清晨涼意還是有點重,將白賢踢開的毛毯輕輕給他蓋上,壓了壓,爬下牀之後羅嵐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看向窗外,大巴車居然不在加油站了,這倒是讓她感到挺意外的,照理說車上的人除了自己就沒人會開這輛車了。算了,還是等大家醒來再問吧。
羅嵐從車窗看向外面,發現這兒是一個私人車庫,與其說是私人車庫不如說是一個收藏私家跑車的那種小型停車場吧,所以大巴車停在這裡也一點都不顯得擠,車庫門沒關,從前面的擋風玻璃可以看到車庫外的景色,霧氣有點重,遠處的景物影影綽綽,像是罩在紗幕後面。
“咚咚”指節叩擊車門的聲音把羅嵐嚇了一跳,右手一摸居然沒有摸丨到唐刀,壓下心中的恐懼,只能硬着頭皮回頭,車門口有幾個黑色身影,依稀能看出來人類,向前一步纔看清楚他們的面容,其中居然還有一個熟人,居然是她!